第11章 互相懷疑
夜風微涼，公主府顏兮的房間內燈火通明，隱隱約約傳出幾句痛苦的哼哧聲。
顏兮上身赤裸，只著一件月白色肚兜，趴在柔軟的美人踏上，水月和碧卉兩人正在替她清理傷口。
隨著紗布觸碰到傷口，顏兮疼的十個手指都蜷縮在了一起，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疼痛讓她身上出了不少汗，整個人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般，汗津津的。
水月小心翼翼的將紗布在她腰上環了一圈，打結，動作溫柔，生怕在弄疼了她。
水月利落的包紮好傷口，轉頭吩咐旁邊的碧卉道：“碧卉，你去打盆熱水進來給公主擦身。我收拾一下現場。”
碧卉應了一聲後就出去了。
碧卉很快端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打溼了毛巾替顏兮擦去身上的汗液。
方才顏兮傷痕累累的回來時，碧卉就從水月口中得知了公主去找景王報仇的事，方才光顧著著急了，也沒機會說，這下倒好，她屁股往榻上一坐，就開始抱怨。
“景王這廝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公主傷成這個樣子！”
顏兮披了件薄衫，軟若無骨的靠在榻上，聽著她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
“還好他沒認出公主來，不然此刻景王府的府兵，就已經把公主府包圍了。”
碧卉若有所思的感嘆。
顏兮擰眉沉思，真的沒認出她來嗎？
玉手覆上脖頸，輕輕撫摸著那個血液凝結的傷口，顏兮不覺得姜離沒有認出她。
想必是認出她來了，只是沒有拆穿。
可是為什麼不拆穿她呢？他想做什麼？
“水月，你明日再走一趟綾煙閣，讓閣主派兩個身手敏捷的探子去盯著景王府的動向，還有恭王府也一併盯著，有問題立刻回來回稟。”
“是，奴婢知道。”水月一口答應了下來。
“公主你確定要和兩位王爺剛上一剛了嗎？”想到傳聞裡景王的狠辣，碧卉有些心有餘悸。
“嗯，總比坐以待斃強。”顏兮說著看向水月，“把這裡的訊息傳回燕平，讓陸塵暗地裡摸查清楚景王的底細。他這樣的大人物，肯定少不了貪汙腐敗。只要有一條小辮子抓在我手裡，我不信收拾不了他。”
許多事情顏兮不方便出手，所以水月就負責了幫她兩邊遊離，傳遞各種訊息。可以說是她的左膀右臂。
“奴婢明日就去請閣主將這邊的訊息飛鴿送到燕平。”
……
與此同時的景王府，依舊一片燈火通明。梓辰昏昏沉沉的靠在椅子上，雖然醒了，腦袋卻還未完全清醒，仍舊迷迷糊糊的。
姜離寬大的袖擺捲起，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臂，一條血淋淋的傷口趴在肘關節處，傷口炸開，露出裡面的皮肉組織，觸目驚心。
大夫正在給他清理傷口。
傷口的疼痛牽引著他的心情，姜離十分憤怒，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腦海中浮現出女人玉指扣進傷口裡面的一幕，刺骨疼意仍令他心有餘悸。
姜離劍眉蹙在一起就沒鬆開過，身手好，膽子也大，這樣的女人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透明嗎？
“王爺！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竟然敢單槍匹馬來刺殺您！屬下即刻派人下去查，查到了抓回來任你處置。”
梓辰憤憤不平的聲音打斷了姜離的思緒，姜離不悅的斜了他一眼，薄唇輕啟道：“不必，本王有另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梓辰驚了一驚，按照平時王爺的性子，不應該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行刺之人找出來，再賜予抽筋剝皮之刑嗎？今日竟然說不用調查了？
雖然疑惑，但是主子的心思不可猜測，他只能遵從的問，“王爺有何事需要屬下去做？”
“你去查查迦蘭公主的底細，查查她來到京都以後，和什麼人混在一起，平日裡又做些什麼。”
梓辰不解，“您不剛派人盯著公主府嗎？怎麼突然要徹查公主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姜離薄唇抿著，看不出情緒，“本王隱隱覺得，她並不像表面這麼簡單，你儘管去查，查到什麼告訴本王。”
“是。”
大夫也包紮好了傷口，起身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叮囑，“王爺，傷口處理好了，記得近幾日不要碰水，忌吃辛辣。”
姜離“嗯”了一聲，讓梓辰送大夫出去。
……
許是因為受了傷抵抗力下降，又或者是因為出了汗後又立即泡在冰冷的湖水裡，受了涼，顏兮睡到半夜，竟發起高燒來。
不僅發燒，還做了噩夢，她整個人都蜷在床上，不停的夢囈。水月和碧卉在旁安撫了許久，又物理降溫了半個時辰，顏兮才重新睡了過去。
第二日，顏兮就因為感染了重風寒，連床都爬不起來，聲音啞的跟吞了碳似的。
水月正在用熱毛巾給她擦臉，門外就有丫鬟匆匆進來稟報。
“公主，馮淑妃請你入宮小聚。”
顏兮動了動唇，又無力的把話嚥了下去。水月自是懂她，趕緊替她吩咐道：“公主受了重風寒，病的起不來身了，你去回了淑妃娘娘，待公主好些親自進宮致歉。”
“哦，好。”丫鬟匆匆退了出去。
到了傳膳的時間，顏兮實在沒胃口，喝了兩口清粥就喝不下了。
渾身乏力的宛如墜了鉛，胸口也悶的慌，顏兮不想躺著，索性去了院子裡，坐在鞦韆上搖搖晃晃。
她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通體漆黑的小狗，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把它順著毛。
小狗叫不白，是顏兮養的哈巴狗，性格溫順，每次顏兮一把它抱在懷裡，它就配合的往她懷裡鑽，十分可愛。
金黃色的桂花偶爾飄落，落了一地。有一個宮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過來，恭敬地行禮。
丫鬟低著頭，將托盤舉至顏兮跟前，“公主，藥煎好了，趁熱喝了吧。”
顏兮端起藥碗，看著碗裡搖搖晃晃的漆黑液體，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是最討厭吃苦的，特別是中藥，還有一股令人討厭的味道，每次憋著氣喝下去都忍不住想吐出來。
雖然討厭，但顏兮並不是小孩子，為了身體的健康她也會把藥喝完。
打定主意，顏兮一把端起藥碗，準備一飲而盡。湊到唇邊了，還是忍不住被這味道刺激的乾嘔了一下。
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顏兮看見丫鬟也正在看著自已，不是那種正大光明的看，而是把頭低頭，偷偷摸摸用眼神瞟。
顏兮當即意識到了什麼，手一抖就將藥碗打翻在地，湯藥灑了一地。
那丫鬟嚇了一跳，趕緊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顏兮看著她手上利落的動作，眉頭淺淺蹙起，“碧卉呢，碧卉哪去了，為何換了你伺候本公主吃藥？”
丫鬟撿碎片的手一頓，隨即快速說起來臺詞，“碧卉姐姐給公主做喜歡吃的桂花糕去了，所以吩咐奴婢前來給公主送藥。”
顏兮“哦”了一聲，又若有所思的道，“你是何時伺候本公主的，為何看著眼生。”
“回公主，奴婢名喚珍珠。伺候公主有些年頭了，只是一直做的都是些洗掃的活，不能常常見到公主，所以公主看奴婢眼生也是正常。”
說辭有理有據，讓人都挑不出錯來，顏兮只好擺擺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珍珠退了下去，再出院子時狠狠鬆了一口氣，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殊不知在鞦韆上的顏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冰涼。她招招手，喚來一個小廝，說了幾句什麼。
小廝連連點頭，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