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良點點頭,把囡囡交給老媽,自己去準備酒杯碗筷。
不多久,酒菜齊備。
老太太拉著囡囡,站在門裡,看著華子良放炮仗。
華子良倒是低調,炮仗沒買多少,只是意思一下。
雖然今年大翻身了,賺了大錢,但是大哥沒回來,嫂子心裡不舒服,也不宜大張旗鼓。
點起燈籠,放了炮仗。
年夜飯開始。
華子良舉杯,先敬老媽:“老媽,祝你活到一百歲,從現在開始,還有幾十年的好日子。而且,越來越好!”
老太太點點頭,很開心地喝了一口酒。
現在的老太太,行動自如,還能照看囡囡。耳鳴的毛病好了,就是還有些耳聾,那是不可逆的傷害,沒辦法了。
華子良又敬嫂子美娟:“嫂子,祝你越來越漂亮,明年成為霸道女總裁,花溪村第一女企業家!”
美娟端著酒杯站起來,笑道:“謝謝小叔,也祝願你早日實現夢想,把老祖宗華佗的醫術,傳播到五湖四海。”
華子良道謝,又陪著嫂子喝了一杯:“也祝大哥早日回來,和嫂子早日團圓,恩恩愛愛到白頭。”
“謝謝。”
美娟一下子紅了眼圈,轉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大年夜,肯定不能哭,可是心裡真的很難受啊。
華子良知道嫂子心裡不好受,急忙岔開話題,談起來年的美好前景。
美娟也拋開了對丈夫的思念,笑道:“明年的第一件大事,是給你討老婆,這樣的話,下一個年夜飯,我們就熱鬧了。那時候,你再生兩個兒子,你大哥也回來了,我們也是一個大家庭!”
“一定的,一定都會實現的!”
華子良順著嫂子的話,揀開心的話題說。
四個人的年夜飯,多少還是有些落寞的。
儘管華子良和美娟,表面上都談笑風生,但是心裡都有壓抑的悲傷。
囡囡不懂事,倒是很開心,舉著紙杯,不斷地和奶奶媽媽小叔碰杯。
幸好還有個囡囡,要不這大年夜啊,還真的不好過。
一個小時後,年夜飯結束了。
華子良幫著嫂子收拾碗筷。
美娟卻把華子良推出了廚房:“這些事我來,你去玩吧。除夕夜,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在打牌賭錢,你也出去逛逛。”
“嫂子,人家打牌想贏錢,我打牌幹嘛呀?”
華子良體貼嫂子,笑道:“我還是留在家裡,陪你們看晚會吧。你看大電視買回來,我們都沒時間看。”
“去去去,男子漢窩在家裡,叫人看不去。”
美娟卻很固執,說道:“春晚不著急,明天有回放的,去玩吧,去隨便轉轉。”
華子良還在扭捏,武大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子良,吃過年夜飯了吧?快來快來,今年都在殺豬匠家裡,你來,我們兩坐莊,來一個大殺四方!”
美娟笑道:“你看,大呆叔都來叫你了。”
“來了來了。”
華子良不耐煩,出門說道:“大呆叔你先去玩,我馬上到。”
“快點,來遲了擠不上!”武大呆屁顛顛地走了。
他說的坐莊,就是推牌九。
花溪村,一直很流行這麼一個娛樂專案。
每年春節過後,到處都是牌九麻將撲克牌,一直持續到三四月,甚至持續到四五月割麥子之前。
有句順口溜,叫做正月忙過年,二月忙賭錢,三月去看戲,四月才種田。
也有很多人,春天裡長天大日的,不幹活不打工,就賴在賭桌上,最後賭得傾家蕩產,家敗人亡。
華子良的老爹,以前也愛賭錢。
算是受到家庭影響吧,華子良也認得牌九,知道配牌,只是以前沒錢賭,只能在一邊看熱鬧。
今年,大家都知道華子良最有錢,所以起鬨,讓武大呆來請,希望華子良今晚上輸個萬兒八千的,給大家瓜分一下。
美娟當然不在乎錢的事,主動拿了三千塊,塞給華子良:“去玩吧,玩完了就回來。”
華子良笑道:“嫂子,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肯定輸一樣。”
“那行,我換一個說法,贏到一百萬,你就回來。”美娟一笑。
“這話還不錯。”
華子良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地泡了一杯茶,換上新衣服新皮鞋,這才提著茶杯走向鍾大爺家裡。
鍾大爺家的堂屋,已經擠滿了人。
兩張八仙桌拼在一起,四周都是賭客,就像夏天的蒼蠅叮在牛糞上!
花溪一二三四組的英雄豪傑,有頭有臉的,差不多都來了。
一個個鮮衣怒馬,伸長脖子,眼珠咕嚕嚕轉動,算牌押錢,吵吵嚷嚷。
桌面上,鋪滿了花花綠綠的鈔票。
武大呆正在上面坐莊,看見華子良,笑道:“子良,我早叫你過來,你不來,現在不行了,你等著下一莊吧。”
華子良無所謂,揮手道:“不急不急,你們玩著。”
大家都在忙著賭錢,只是衝著華子良點點頭,便繼續盯著牌桌了。
華子良冷眼看著,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越是窮人,越捨得賭錢。
比如胡老六,還有四組的袁寶貴,家裡都窮得叮噹響了,賭錢卻最豪氣,一擲千金。
可能今年財運好,武大呆和鍾大爺胡老三合夥坐莊,不到半個小時,贏了三四千!
鍾大爺穩重,見好就收,說道:“大呆村長,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換別人上來坐莊,大家都玩玩。”
武大呆戀戀不捨,算賬分錢。
正在這時候,冷不防一聲大喝:“武大保,你還是老村長,竟然帶頭賭錢,像什麼樣子!”
眾人吃驚,卻見四組的老夫子,杵著柺棍站在大門裡面,臉上怒氣沖天。
武大呆一愣,咧嘴笑道:“老夫子,過年嘛,大家隨便玩玩……”
“你玩個屁!”
老夫子的柺棍,在地上亂搗:“你看看子良做村長,這幾個月做了多少事。你看你,當了一輩子村長,就知道喝酒賭錢!鄉親們賺錢都不容易,你還帶頭聚賭,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華子良在一邊聽著,刷地一下就臉紅了。
剛好,老夫子也看見了華子良,說道:“子良,你也是來勸他們別賭錢的吧?去把他們的牌九給我扔了,要不,我就打電話報警!”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樂意了。
胡老六輸了一千多,正在不痛快,聞言大怒,起身說道:“許老頭,你憑什麼呀?你看哪個村子,過年不賭錢?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一把年紀了,別給臉不要臉!”
老夫子大怒,氣得掄起柺杖就要打。
胡老六手指老夫子:“老東西,你敢打我一下試試!”
“胡老六!”
華子良見狀,上前攔住了老夫子,瞪眼喝道:“老夫子也是為你好,你怎麼說話的?”
胡老六看見華子良,立刻慫了,咬咬牙,坐了下來,低頭不語。
“老夫子,你別生氣,這事我來處理。”
華子良揉了揉老夫子的胸口,幫他順順氣,衝著武大呆等人眨眼:“大呆叔,鍾大爺,老夫子說的很對,大家掙錢都不容易,何必在賭桌上糟蹋了?今晚上就這樣,大家都散了吧,回家想想勤勞致富的問題,爭取來年都發大財!”
老夫子很滿意,連連點頭,又指著武大呆:“你看看子良,這才是一個村長該有的樣子啊!”
武大呆鬱悶,唉聲嘆氣。
“雞毛村長,有了兩個臭錢,在這裡裝什麼大頭孫子?”
冷不防,坐在東側的袁寶貴站了起來,手指華子良:“今晚上,老子就要賭錢。你有種,敢鬧我的賭局,老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