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國浩退後兩步,苦笑:
“我家裡也沒錢,這次打工回來,也就帶了兩千塊,還有老孃要養活,叫我怎麼給?以後我也不能出門打工了,得留在家裡照顧老孃,自己能不能吃上飯,都不好說。”
頓了頓,田國浩又說道:“而且我嫂子和你們村裡的鐵蛋談上了,鐵蛋能掙錢養她。”
“算了,以後就當我不認識你。”
華子良很想把這傢伙揍一頓,想想還是放棄了,轉身而去。
“子良!”
田國浩卻又扯住華子良,低聲說道:“我也知道對不起嫂子,這樣吧,秋收過後,我給她一千斤稻子,或者折算成錢給她。”
“算你還有點良心。”
華子良這才站住,想了想,帶著田國浩,走進了謝雨枝的小房子:“你自己說。”
謝雨枝正在後面收拾地基,準備搞院子,聞聲而來。
看見田國浩,不由得一呆。
田國浩嘆氣:
“嫂子,是我家對不起你……我剛才跟子良說了,等收了稻子,給你一千斤稻子。別的,我也幫不上忙,你以後……和鐵蛋好好過吧。”
謝雨枝眼圈一紅:“我不要你的稻子,你留著養活老孃吧。以後我做點小生意,也能養活自己。”
“嫂子,家裡的情況你都知道,我就這麼多,你嫌少,我也沒辦法。”
田國浩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錢,放在桌子上,轉身而去。
“給你你就收著吧。”
華子良衝著謝雨枝一笑,出門追上田國浩:“晚上我去給馬慧瑩看病,順便找你聊聊。”
“好吧子良,我在家裡等你。”
田國浩勉強一笑,揮手告辭。
華子良來到戲場上,找到了嫂子美娟。
戲臺上,唱戲的是甘雪純。
美娟已經買了菜,在手裡提著,指著戲臺一側:“上面拉二胡的,是胡君吧?”
“是胡君,甘老闆特批的,讓他上臺伴奏。”
華子良點點頭:“你看胡君在上面拉二胡,一點也不像神經病了,有板有眼的。也許,他以後也能在戲班子混飯吃。”
美娟苦笑:“人的命運真的很神奇,胡君能唱戲拉二胡,阿嬌能去做運動員……我居然能當醫生。”
“何止是醫生啊,還是院長。”
不多久,甘雪純退場,梅娘登場。
“梅老闆,梅老闆——!”
臺下掌聲如雷。
梅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走步、亮相,風扶楊柳一般開始唱戲。
又有兩個老農民,捧著貼滿大鈔的花牌,送上了戲臺!
臺下更是震動,驚呼聲此起彼伏。
華子良打量那兩個送花牌的人,並不認識,便低聲對嫂子說道:
“嫂子,這也是衛老頭的人,可能是暗地裡的跟班。衛老頭這氣派,真不得了。”
美娟笑道:“這個我不管,我就想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能把梅娘捧紅?”
“這不是已經紅了嘛,你看梅娘一登臺,
兩人一邊聊一邊看戲,直到裴葉蓮打來電話,這才回去。
今天不用下地,任務就是翻曬門前的稻穀和玉米。
華子良坐診看病,美娟和華帶娣做了一桌子菜,等著梅娘。
十一點,梅娘下了戲臺,卸了妝匆匆跑來。
大家一起吃飯。
飯後,梅娘招呼姐姐美娟和華子良,在房間裡說話:
“姐姐,華醫生,我前天在縣城唱了兩次戲,花溪老農民的花牌,竟然送到了縣城。我出名了,在我們縣城的圈子裡,名聲大振!”
“真的?那太好了!”
華子良和美娟,都為梅娘高興。
也感謝花溪老農民真金白銀的打賞力捧!
梅娘更興奮,抓著姐姐的手:
“姐姐,省電視臺,有個《相約百戲樓》的節目,打電話給我,約定下下期,請我去電視臺做節目,幫我做個重點推介!”
“啊,好妹妹,你要上電視了?”
美娟狂喜,一把抱住梅娘:“梅娘,你真的成名成角了!”
華子良大喜,站起身抱拳恭賀:
“一代名伶,橫空出世!梅老闆,成名之後別忘了我的簽名照啊,對了,還要跟我來張合影,我以後好顯擺!”
“謝謝姐姐,謝謝華醫生。合影什麼的,都是小意思。”
梅娘也摟著姐姐,說道:
“我懷疑這次的採訪和做節目,是花溪老農民安排的……這也是姐姐和華醫生,給我帶來的機緣。發財,成名,都得感謝你們。”
三人興高采烈,激動興奮。
梅娘又說道:“今晚上,我請姐姐和華醫生,還有衛老頭吃飯,你們一定要給面子。”
華子良想了想:“那要早一點,我和嫂子,晚上還要去給馬慧瑩換藥。”
“可以,只要你約好花溪老農民就行。”
“我這就去約。”
華子良打電話,通知周力。
周力請示了老爺子,回電話道:“剛好,老爺子今晚上宴請全部的工人,有四桌人吃飯,都在小飯館。梅老闆願意來捧場,老爺子很高興。”
“那就約定好了,六點開始,你通知一下柳佳雲。”
華子良掛了電話。
梅娘道謝,又歉意地說道:“姐姐,華醫生,我知道你們現在農忙,但是我幫不上。我得休息一下,確保晚上有精神。”
“趕緊休息吧好妹妹,我忙得過來,不用你幫忙。”美娟安慰。
“謝謝。”
梅娘一笑,在姐姐的房間裡休息。
華子良和美娟,戴上草帽,去打穀場把稻穀翻一遍,又把玉米棒子翻一遍。
農民就是苦啊。
上輩子打老子罵娘,這輩子土裡種糧,冬天不得烤火,夏天不得乘涼!
幹完活洗把臉,華子良說道:“嫂子,下午沒事,你趕緊睡一會兒,再不睡,人就累垮了。”
“農忙剛剛開始,就能把我累垮?以為你嫂子是屁做的?”
美娟搖頭一笑,到底還是鑽進了醫療室的休息室,小睡片刻。
下午五點半,華子良和嫂子,就把打穀場上的稻穀收起來了,以免夜裡露水大,稻穀吸收溼氣。
然後,華子良叫來二芳,和嫂子一起,帶著梅娘去後面吃飯。
到了現場一看。
好傢伙,柳佳雲家的打穀場上,露天開了七八桌!
因為柳佳雲做了宣傳,說今晚上有梅老闆獻唱。
然後,一二三四組回來農忙的年輕人,都來看熱鬧。
這秋高氣爽的季節,三五好友湊一桌,一邊喝酒一邊看現場歌舞,不爽嗎?
兩個明晃晃的大燈泡,已經亮起來了。
“梅老闆,梅老闆——!”
瓦匠師傅們都和梅娘混熟了,全部站起來,鼓掌大叫。
“各位老闆好,各位父老鄉親好!”
梅娘風度翩翩,抱拳團團施禮,走入現場。
衛老頭早就到了,東邊單獨安排了一桌,正等著華子良等人。
柳佳雲和春花來回穿梭,上酒上菜。
現場有兩個看熱鬧的小姑娘,被柳佳雲臨時抓來幫忙。
酒過三巡,衛老頭看著梅娘,笑道:
“梅娘,聽說下下個星期五,你要在省電臺上節目了,這是個好事,跟鄉親們宣佈一下,到時候,大家也好收看節目啊。”
果然,上電視的事,是這個老傢伙安排的!
“既然是老爺子的吩咐,恭敬不如從命。”
美娟點頭一笑,開啟話筒,向大家宣佈:
“各位鄉親,下下個星期五,我會在省電視臺的《相約百戲樓》欄目獻唱,表演最拿手的黃梅戲片段,鄉親們有時間,可以準時收看。”
嘩嘩——!
掌聲如雷。
破嘴張大叫:“梅老闆,今晚給我們唱什麼?”
“老規矩,我唱一首,大家喝一杯。先給大家唱一首甜美情歌,粉紅色的回憶。”
梅娘一笑,開啟了音樂,手持話筒走入人群: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晚風吹過溫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總是不能忘記你……會唱的朋友一起來!”
臺下立刻瘋狂起來。
會唱的都在唱,不會唱的打拍子。
一曲結束。
梅娘迴歸座位,請衛老頭點歌。
衛老頭大笑:“我不點歌,我就坐在這裡看梅娘唱歌,大家喝酒歡樂的樣子。所以你不要拘束,隨便唱。”
梅娘點點頭,起身用話筒向大家說道:
“各位想聽什麼歌,每桌可以商量著點一首。也歡迎大家和我合唱,或者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