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佳雲躺在臥室的地面上，面如金紙，已經停了呼吸。
而且，大小便失禁了！
孩子在哭，春花也在哭。
隔壁唐小荷來了，也在哭，手腳無措。
老公公武大勇在一邊跺腳：“不行了，快給她換衣服，要不等會兒手腳硬了，壽衣都穿不上……”
“都閃開！”
華子良飛一般趕到，推開武大勇：“你先出去，我要給柳佳雲檢查！”
美娟隨後趕到，把武大勇關在了門外。
這老傢伙，你不趕他走，他真的不走！
春花大叫：“我和表姐，吃了飯去掰玉米棒子，忽然沒有聲音，我回頭一看，表姐已經躺在了地上……”
“脫了她的衣服，檢查全身，看看有沒有傷口！”
華子良來不及多想，連下三針人中、額頭和心臟上，然後給柳佳雲把脈。
脈搏也停了！
華子良施展玄功，強衝柳佳雲的心脈。
美娟早已經手持剪刀，嗤嗤地剪開了柳佳雲的全身衣服。
春花在一邊看著，又害羞又擔憂傷心，只知道哭。
“春花你別哭了行不行？你要能把你表姐哭活了，我就走，讓你慢慢哭！”
華子良瞪眼。
春花這才捂住嘴，停止了哭泣。
“子良，身上沒看見明顯外傷，就是上嘴唇腫起了。”
“知道了嫂子，按壓柳佳雲胸口，做心肺復甦……”
“好。”
美娟跪在地上，施展搶救。
華子良又回頭，衝著春花說道：“拿舊衣服，給你表姐擦一擦大小便。”
春花點點頭，和唐小荷撕開床單，清理柳佳雲身上的穢物。
半晌，柳佳雲終於撥出了一口氣，漸漸恢復了心跳和脈搏！
“呼……”
華子良也鬆了一口氣，起身說道：“嫂子，你和春花唐小荷，給柳佳雲洗洗，搬到床上去，我再給她治療。”
說罷，華子良出了門，洗手抽菸。
全科醫生就這樣，什麼情況都能遇到。
碰上病人大小便失禁的，你還得給她做保姆，擦洗身子。
武大勇等在外面，問道：“怎麼樣，還中用嗎？”
“中用，救活了就中用，怎麼用都行。”
華子良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以後遇到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叫我，別忙著給人穿壽衣！”
武大勇嘆氣：“唉，剛剛過上好日子，卻遇到這個事。對了，小云這是什麼病啊？”
“剛剛救活，等會兒問問才知道。”
華子良懶得搭理這個老東西。
品行不正，經常偷看柳佳雲洗澡上廁所，還想爬灰強姦……被兒媳破口大罵，也是自討的。
一根菸抽完。
美娟探頭來叫：“行了子良，你進來吧。”
華子良進了臥室，再次檢查，問道：“柳嫂子，看你的樣子，是中了劇毒啊，到底怎麼回事？”
“洋辣子……辣在我鼻子下……人中位置……”
柳佳雲閉著眼睛，有氣無力。
“又是洋辣子？”
華子良點點頭，打著電筒來看，柳佳雲的人中位置上，已經腫起，連帶著上嘴唇也腫起了。
“什麼洋辣子，這麼厲害？”美娟驚駭。
“應該是遺傳體質問題，對洋辣子特別敏感。”華子良取出膠布，貼在柳佳雲的人中位置，反覆粘帶。
柳佳雲痛得渾身抽搐，卻無力叫喊。
華子良看著春花：“你表姐家裡，以前有沒有其他人，遇上洋辣子，反應特別嚴重？”
春花想了想，說道：“有，我表妹佳香，就是表姐的親妹妹，去年碰到洋辣子，一條腿都腫了起來，在家裡哭了一夜……”
“那就對了，是遺傳體質，對洋辣子的蟲毒特別過敏。”
華子良點點頭，又道：
“柳嫂子這次不走運，人中中了招。人中上通山根、下注海口，人體最重要的穴道之一。還好搶救及時，算是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一條命。”
用膠帶處理了半天，華子良又配了藥，讓嫂子立刻熬出來。
鄉親們得知情況，又陸續前來探望。
四十分鐘後，柳佳雲喝了藥，終於漸漸恢復了一些氣力，苦笑道：
“子良，美娟，謝謝你們救了我……現在不行，等我好了再感謝你們，請你們喝酒……”
美娟摸著柳佳雲的腦袋，壞笑：“死丫頭，我今天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顧你，也算是你乾媽了。好了以後，要好好孝敬我，知道不？”
“知道了，美娟乾媽。我現在沒力氣，隨便你佔我便宜吧。”
“乖，今天最乖。”
美娟佔了便宜，嘻嘻一笑，洗洗手，和華子良一起回家。
鐵蛋也剛好開著拖拉機，來到門前，下車喝茶。
華子良給了一根菸，皺眉道：“找你半天沒找到，幹嘛去了？”
“在三組打場呢。”
鐵蛋很興奮，低聲說道：“子良你不知道，打場比拉磚更賺錢。一畝地收費三十，只要一個小時不到，油錢才三塊……很多人都叫我打場，排隊都排了十幾個。”
華子良嘿嘿一笑：“鐵蛋，你還真會賺錢。加油吧，你以後和謝雨枝，一定會發財的。”
就鐵蛋這幹勁，要發財還真的不難！
鐵蛋灌了一杯茶，又上車打場。
幫忙時分脫離完畢，華子良和嫂子、韓夢瑤收拾稻草。
晚飯前，才把稻草收拾乾淨。
晚飯後挑燈夜戰，把稻穀集中起來。
已經是九點，華子良讓韓夢瑤回去睡覺。
自己在打穀場上，等風揚場。
美娟看著一大堆稻穀，笑得很開心很滿足：
“有了這些稻穀，一年的口糧就有了，不擔心一家人餓死。過日子嘛，手裡有糧，心裡才不慌。”
“嫂子，這季結束，我們別種地了吧。以後的醫療室更忙，我們沒時間。家裡的田地隨便送給誰，代種著吧，不撂荒就行。”
華子良拿著木掀，揚起稻子試一試，卻紋風不動。
“我還是想種一些，哪怕是種一些旱地。稻子小麥沒有，我們可以買米買面；沒有菜籽榨油，我們可以買香油。”美娟嘆氣：
“可是人家的玉米上來了，囡囡要吃玉米棒子，我去哪裡買？看見人家吃花生、吃山芋，囡囡跟我要，怎麼辦？就算有錢，也不能隨時買到啊。”
華子良覺得有道理，笑道：
“嫂子，那我們就留一畝多旱地，弄點花生芋頭和玉米豌豆、土豆地瓜，保證囡囡有的吃，好吧。”
其實少種一些莊稼也不錯，偶爾乾乾農活，還能保持一個莊稼人的本色。
“這還差不多。”
美娟看看時間：“去洗澡睡覺吧小叔，今晚上沒風揚場了，慢慢等吧。古話說，等發財等不來，等風還有等不來的？”
“不等了嫂子，今晚上我就把這活幹了，用大電扇對付一下。等到明天，又得半上午的時間，還耽誤曬場。”
華子良搖搖頭，去搬大電扇。
這是王耀光放在這裡的工業電扇，比家用檯扇大了一圈，功率也大，當時粉刷用來通風吹乾牆壁的。因為衛老頭的房屋後期也會用到，所以暫放在華子良家裡，反正這裡地方大，空著好幾間屋子。
搬來電扇，拉上電線，華子良開始揚場。
美娟在一邊陪著，順便掃掃掠掠：“小叔，辛苦你了，連夜幹活。”
“不辛苦啊，打場揚場，都是男子漢的活……”
華子良很自豪的。
連夜幹活也沒辦法，莊稼人搶收搶種搶農時，千百年都是如此。
像這堆稻穀，裡面摻雜著稻芒碎草，必須風揚乾淨，明天才能晾曬。太陽好，也得曬兩天才能入倉，然後準備下一場稻穀。
如果不連夜幹，明天不能曬場，就耽誤總體安排了。不湊巧遇上下雨天，更麻煩。
莊稼人靠天收，糧食打下來，鋪在打穀場上，也未必是你的。
老天爺不給飯吃，一場急暴雨，能把你的糧食衝進大河裡！
兩千多斤稻穀，全部風揚乾淨。
收回電風扇，給稻穀蓋上雨布，又是夜裡十二點。
“子良你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
美娟問道。
“嫂子，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火腿腸，沙琪瑪，還有麻花……”
“那一起吃點。”
華子良點頭。
美娟一笑，拿來零食：“小叔你吃吧，我先洗澡。”
“嫂子別急，也吃點，和昨晚一樣吧，我給你洗頭，然後……”
“壞蛋，昨晚上，你是不是故意扯掉簾子的？”
美娟坐下來喝茶吃東西，紅著臉笑道：“今晚上我不上當了，你總是不老實，想辦法制造意外事故。”
“沒有啊，我一直很老實。”
華子良遞過去一根大麻花：“昨晚上，嫂子說我不敢鑽簾子，今晚上，我鑽過去，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那我就更不敢放你進去了。”
美娟斜眼一笑：“吃完幫我洗頭，別的嘛，你今晚就別想了。”
“那明天晚上，能不能想？”
“明天晚上……要看你乖不乖，聽不聽話了。”
美娟吃了麻花，擦擦手，走進了洗澡間。
華子良也不吃了，去給嫂子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