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東柱的老子來了，竇老師吃了一驚。
隨即想起華子良和武大呆在這裡，又鎮定下來。
華子良認識李飛，冷冷地看著，也不說話。
有時候學一學丁之旺，做個泥菩薩，也有好處的。
表現得太熱情，無法樹立起村長的威信。
武大呆斜眼看著李飛：“你來幹什麼？孩子受委屈了，想跟老師幹一架？”
“不是……”
李飛是個厚道人，搓著手，上前賠笑道：“我是來……給老師道歉的，是我們……教子無方，給老師添麻煩了。還有我老婆，也不懂事，所以我……”
竇老師鬆了一口氣。
華子良沒好氣，說道：“李大哥，你老婆今天大罵竇老師，罵了半天。你現在一句對不起，恐怕不行吧？”
“那、那我要怎麼辦呢？”
李飛小心翼翼：“子良村長，你幫我說說好話唄，千萬不要開除孩子。去白龍村小學，太遠了，孩子跑不動。”
華子良嘆氣：“你大哥，你知道錯在哪裡嗎？”
李飛只是賠禮。
華子良說道：“第一，你兒子不聽話，就是該打，竇老師打得還輕了；第二，你老婆不講道理，讓竇老師受了委屈。你要是賠禮，帶著孩子，給竇老師鞠躬吧。”
“是是是，我鞠躬。”
李飛轉向竇老師，鞠躬道歉：“竇老師，我給你道歉。”
竇老師站起來，嘆氣道：“算了李東柱家長，以後好好管教孩子吧。”
葉青青還是不服：“孩子不懂事，你老婆應該懂事。你老婆大罵竇老師，應該讓你老婆來賠禮！”
李飛連連點頭：“明天一早，我讓孩子媽媽，去學校賠禮，行不？”
這件事，李大嫂當時就後悔了。
送孩子去白龍村上學，人家未必要；
就算要了，每天上學來回，要多跑十里路，家裡不放心。
而且，李大嫂還在胡美夢手下幹活，是個小隊長，帶著新圩村的十來個婦女。她擔心華子良不高興，撤了自己的小隊長，讓自己不能打工！
回到家裡商量半天，李大嫂只好叫丈夫來賠禮。
這就叫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實際上李大嫂不知道，中藥種植基地的工人管理權，都在胡美夢手裡，華子良不得干預——這是當初，胡美夢的第一要求。
“算了葉老師。”華子良一笑，說道：
“在鄉下，男人說話為算。李大嫂在家裡再牛逼，外場上，還是她丈夫說了算。李大哥在家裡再窩囊，出了門，牛樁上面頂個帽子，也是男人。他家男人給了保證，就行。”
李飛如釋重負：“對對對，我保證，孩子不聽話，以後可以隨便打，我老婆再敢囉嗦，我打斷她的腿！”
竇老師和葉老師一起點頭，坐了下來。
華子良摸了摸李東柱的小腦袋：“以後要聽話，年底期末考試，考到九十分，就讓老師給你發個獎狀。”
小傢伙嚇得直點頭。
李飛再次道謝，帶著兒子離去。
華子良等人也吃飽了，準備散場。
武大呆又來做人情：“子良村長，你送送兩個老師。”
華子良點點頭，把兩個老師送去了學校，這才回家。
美娟也吃了晚飯，正在看碟片學習。
“嫂子，怎麼不等我一起看啊。”華子良推門而入。
“我看的碟片，少兒不宜。”
美娟扭頭一笑，指了指螢幕：“這個……花柳病，我們也要學習嗎？真噁心啊，上面的圖片。”
花柳病，就是髒病。
“當然要學習啊，萬一我們也得了這個病，你幫我看，我幫你看，就不用求人了嘛。”
“放屁，你才會得這個病。”
美娟揪住了華子良的耳朵，笑道：“以後離我遠一點，別把髒病傳給我。”
“怎麼會呢嫂子，這個病的傳播，一般都是透過……夫妻睡覺的形式，當然，也有共用毛巾和生活用品造成的……”
“所以，你離我遠點。”
“可是我沒有這個病啊，不信，你可以幫我檢查檢查。”
“行了，看電視吧。”
美娟一笑。
電視上的畫面，真的很羞人。
美娟臉色通紅，捂住了臉。
華子良笑道：“嫂子，你捂著臉，是不是從手指縫裡看起來，更清楚更過癮啊？”
“是啊，怎麼了？”
美娟放下手，抱著華子良的胳膊：“不看了行不行？我們練功去吧？”
“沒事，看完了再去練功。”
華子良安慰嫂子：“從職業醫生的角度來說，這沒什麼。我們是全科醫生，以後什麼樣的病人，都會遇到。”
美娟翻白眼：“反正這樣的病人，我拒絕接待。”
堅持看完碟片，兩人這才去練功。
活動大廳的一角，已經安裝了鋼管。
還加了一根單槓。
美娟穿著練功背心，繼續學習猴戲。
華子良在一邊指導，手把手地教。
美娟兩腿掛在單槓上，練習腹部肌肉，忽然無力，摔了下來。
華子良手快，一把接住，卻被帶著，一起摔倒在地……
“小叔別動，我骨頭斷了。”
美娟乾脆不起來了，故意開個玩笑。
“哪裡骨頭斷了？”華子良吃驚：“快讓我看看。”
“全身骨頭都斷了，你打算從哪裡看？”美娟躺在華子良的懷裡，壞壞一笑。
原來是開玩笑的！
華子良鬆了一口氣：“既然全身骨頭都斷了，那就要從頭到尾看一遍啊。別動，我來看……哎呀，屁股都摔成四瓣了，還流血了。”
“壞蛋小叔。”
美娟閉上了眼睛：“小叔，還記得那個電影嗎？我有些……記不清了。”
“那我們學著電影的情節，演一遍就行了。”
“會不會出事？”
“不會的……”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亮，也害羞地躲進了雲層裡。
“小叔，別鬧了。”
半晌，美娟忽然坐起來，湊在華子良的耳邊：“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狗男女？就這樣吧小叔，再發展下去，我們死了以後，要下地獄了。”
華子良戀戀不捨：“沒有啊，演戲而已。就像梅娘在戲臺上，有時候唱小姑娘，有時候唱老太君。”
“不行。不能鬧了。我們可不是專業唱戲的，唱著唱著，就會弄假成真……”
美娟站起來，拉著華子良的手：“我去上廁所，陪我一起吧。”
“大便，還是小便？”
“你管不著……”
美娟飛來一個白眼，拉著華子良下樓，從醫療室後門，去了廁所。
這邊分男女廁所，也很乾淨衛生，點著薰香。
華子良在外面抽菸等著，看見美娟出來，笑道：“你有痔瘡，上過廁所要洗洗的。”
“蘿蔔要大糞澆？嫂子要你教？我洗澡的時候，當然會洗。”
美娟一笑，回去洗澡睡覺。
華子良還想陪嫂子聊聊，可是嫂子卻關了門，一條縫都不留。
進不去啊！
睜開眼，又是一天。
華子良剛剛在醫療室坐下，方曉晴卻來了，給美娟等人，送來了基層醫師證。
美娟和裴葉蓮看著證件，都很激動。
從此以後，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而且，根據方曉晴的說法，老了以後，肯定有退休金。
鐵飯碗啊，很了不起了！
華子良道謝，親自給方曉晴泡茶。
方曉晴笑道：“我想和你的醫療室，來個交流合作，有沒有興趣啊。”
“怎麼交流？”
“就是我抽空，來你這裡坐班，跟你學一些中醫知識。就算學不會，學幾個偏方也是好的。”
“那不叫交流，叫做指導工作！”
華子良抬手敬禮：“熱烈歡迎方院長。”
這段時間，華子良帶徒弟，也帶得很累。
方曉晴抽空來坐班，加強中西醫合作交流，是求之不得的事。
“那我今天，就在這裡坐班了。”
方曉晴點點頭，又嘆氣道：“你的生意太紅火，把我們的生意搶光了，我們那裡，現在也很冷清。”
華子良笑道：“別嘆氣，你也就是下來鍛鍊的，過兩年還要調回去。所以，中心醫療室的生意好不好，對你也沒影響。”
“這倒也是。”
方曉晴換上白大褂，準備工作。
美娟讓出了自己的診臺，笑道：“方院長來了，我讓位。”
“謝謝嫂子。”
方曉晴也不客氣，坐在了美娟的位置上。
病人絡繹不絕而來，華子良和方曉晴一起接待病人，真正實現了中西醫結合。
美娟等人，也跟著方曉晴後面，加強西醫方面的學習。
一上午，接待了六十多個病人。
安排了四五個病人住院治療。
方曉晴看得很眼紅！
這特麼哪裡是醫療室，就算河源鎮的衛生院，也未必有這樣的生意！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一輛轎車和一輛中巴客車開了過來。
一個老人被抬下來，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了醫療室。
兩個中年人跟著，一看都是有錢人，衣著考究。
“華醫生您好，我們從慶安市慕名而來。”
中年人見了華子良，單刀直入：“我老爹半身不遂，開刀之後，恢復緩慢。聽說您妙手回春的手段，特意來請你治療。”
華子良點點頭，給老者把脈。
然後皺眉說道：“老爺子的半身不遂很嚴重，而且有心臟病和糖尿病，治療起來，很不容易。”
中年人說道：“華醫生，只要你能治好，錢不是問題。”
“可是時間要很長，用藥很貴。”
華子良嘆氣：“我收錢少了，不划算；收錢太多，又難免被人說心黑。所以，嚴重的半身不遂病人，我們一般不收，這太耽誤時間。還需要家屬全力配合，長時間的照顧，做一些輔助治療。”
中年人一笑：“兩百萬，可以嗎？只要你能把老爺子治療好，我給兩百萬。”
另一箇中年人說道：“如果華醫生不放心，我們可以先打一百萬給你。”
方曉晴聞言，嚇了一跳。
要知道，河源鎮醫院，一年也做不到一百萬的業務！
華子良並不是很心動，皺眉道：“你們想要老爺子，達到什麼樣的治療效果？”
中年人點頭：“能走路，吃飯喝水、大小便自理，平平安安再活五年，即可。”
華子良沉默片刻，說道：“我評估一下，下午給你答覆。不過你們放心，就算我不願意收治這個病人，也不會讓你們白跑一趟，總要給老爺子調理一下，讓他有所好轉。”
“多謝華醫生。”
兩個中年人一起道謝。
“後面有小飯館，有住院部，你們自便吧。”
華子良送客。
中年人點點頭，帶著老爺子上車，先去後面吃飯。
華子良等人也下了班，洗手吃飯。
整個醫療室的人，加上方曉晴，已經九個了，坐了一大桌子。
方曉晴不解，問道：“華醫生，好像你不想接收這個病人，是不是沒有信心？兩百萬啊，難道真的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