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對不起。”
看見嫂子眼裡的淚花,華子良心中內疚,急忙解釋:“嫂子,我不是生你的氣,是生那個白眼狼的氣。長嫂如母,你當家是應該的。”
美娟鬆了一口氣,擦擦眼淚:“我也算了一下,先還二姐兩千塊,我們手裡還有接近一萬塊,不耽誤什麼事。”
華子良點頭:“嫂子說的是,我的醫療室生意,也會慢慢掙錢的,不怕不怕。”
嘴上安慰嫂子,華子良的心裡,還是對華帶娣恨之入骨!
這白眼狼,總有一天……
午休片刻。
華子良和嫂子一起,收拾東頭小屋裡的雜物,為開工做準備。
武照梅閒著沒事,也趕來幫忙。
三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武照梅建議,花錢請三四個工人,兩天干完,不耽誤醫療室的生意。
美娟想著武照梅做弟媳婦,自然給面子,滿口答應了。
於是,華子良傍晚時分又騎車轉了一圈,在花溪村四個組裡,找了三個瓦工,商定了工錢,確定後天開工。
現在農閒時節,村裡的青壯年都在外面打工,找幾個瓦工也不容易,還是那種手藝不太好的。
第二天,水泥沙子材料送到。
第三天,正式開工。
華子良做扮灰的小工,順便偷師學藝。
美娟要照顧婆婆和囡囡,又要打酒殺雞煮飯燒茶侍候工匠,忙得四腳朝天。
幸好鄉親們熱情。
武照梅過來幫忙做飯,柳佳雲和韓夢瑤,還有鐵蛋也幫忙做小工,這才打起傢伙,順利施工。
兩日之後,四間小屋粉刷完畢,內外煥然一新。
地上做了水泥地坪,內牆刷了乳膠漆,平展展、亮堂堂的。
只不過工程造價超過了預算,花了六千六。
美娟看著嶄新的四間小屋,又歡喜,又心痛錢。
武照梅很滿意,瞅著前後沒人,對華子良笑道:“這不是很好嗎,我看,貼上雙喜,做新房都行。”
華子良一笑,指著東邊的房間:“這是我們的洞房,西邊的房間,以後給兒子住。”
“滾,窮光蛋一個,你還想討老婆啊。我可是村長家的公主,消費很高的,每頓要吃一頭豬,你養得起嗎?”
武照梅給了華子良一拳,又說道:“對了,我爹說了,要你明天和他一起趕集,去找餘主任拿貸款。”
華子良點頭。
還有自己的貸款,不打算要了,也該和餘主任說一聲。
次日一早,華子良和村長一道,騎摩托去了鎮上,來到餘主任的辦公室。
經過上次的事,餘主任和華子良好得就像親兄弟一般,笑道:“子良,你也別貸款了,我私人給你五千塊,算是借給你的,隨便你什麼時候還我,一百年都行。”
說著,餘同光開了抽屜,直接將五千塊丟在華子良的面前!
華子良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餘大哥,我暫時週轉一下,賺了錢就還你,我現在,給你打個欠條。”
本不想拿貸款的,可是餘大哥熱情,提供了無息貸款,不要白不要啊。
“你打欠條,我也是撕了。自家兄弟,不必搞這些。”餘主任直襬手。
武大呆趁機討好:“餘主任,你也借我兩萬唄,再加兩萬貸款……”
“你以為銀行是我自家開的,裡面的錢我隨便拿?”
餘主任沒好氣,丟來一張申請表:“寫吧武村長,寫好了,我還要拿去批,下週過來取錢。”
武大呆慌了,將申請表推給華子良:“子良,你幫我寫!”
他識字不多,寫字比日牛還累!
餘主任奸笑:“不行,申請書必須親筆寫,他人不得代筆。”
華子良聳聳肩,又把申請表推回來。
武大呆嘆氣,費力地劃拉起來,吭哧吭哧滿頭大汗。
一個小時過後,武大呆終於寫完了申請表,如釋重負。
“武村長的書法不錯,有點像鱉爬體。”
餘同光一笑,起身說道:“走吧子良,今天我請客,我們喝一杯。”
“不了餘大哥,家裡還有病人等著我。”
華子良急忙謝絕。
借了人家的無息貸款,怎麼還好意思讓人家破費請客?
回來的路上,武大呆又發牢騷:
“子良你個傻蛋,餘主任請吃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的,你不去,害得我回家啃老白菜幫子!我今天沒酒喝,就去你家喝酒!”
華子良笑道:“大呆叔,乾脆你做我老丈人好了,我天天請你喝酒。”
武大呆一激靈,罵道:“去去去,你小子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我家照梅……以後要嫁到城裡去的。”
華子良笑道:“那行,你下次再摔破腦袋,我可不免費了。又不是我老丈人,憑什麼呀?”
一路吵著到了村裡,各回各家。
家裡坐著兩個債主。
老爹以前,從他們手裡拿過高利貸,至今未還。
現在得知華子良發財了,有錢粉刷小屋,人家趕來要賬。
美娟正在低聲細語,央求債主:“你們先喝茶,等我家子良回來,我們商量一下……”
華子良剛好進門,衝著債主點點頭,又問嫂子:“嫂子,一共欠了他們多少錢?”
“一個一千,一個兩千,都是三分利……”
美娟算了一下,說道:“連本帶利,應該五千多吧。”
鄉下說的三分利,就是年利率百分之三十六,很高的利息。
以前還有五分利,年利率百分之六十。
前村的債主老白比較厚道,說道:“孩子,我也知道你們家裡不容易,孤兒寡母的。要不,你們先把本金還了,利息的話,以後有就給,沒有就算了。”
“不。”華子良一笑,取出帶回來的五千塊:“父債子還,我不會賴賬的。欠條拿出來,算一下吧。”
兩個債主都很高興,各自取出欠條。
都是兩年多的借款,連本帶利,接近六千!
華子良雖然肉痛,卻不形於色,還了欠款撕了欠條,還保持風度:“耽誤了你們這麼久,實在抱歉。兩位大叔,中午就在我家吃飯吧,我去買菜。”
債主收了錢,自然不會留下來吃飯,笑著告辭。
美娟看著小叔子:“子良,你到底還是借了餘主任的貸款?不過也好,還了高利貸,利息壓力輕一點。”
“這五千塊是餘主任私人借給我的,不要利息。”
華子良將今天的事告訴嫂子。
美娟感動不已:“餘主任真是個大好人,也是我們家的貴人。”
華子良點頭一笑,又問道:“嫂子,我們家裡,還有別的欠款嗎?”
“怎麼沒有?還有你四個姐姐的,加起來兩萬出頭……”
美娟猶豫了一下,又道:“我孃家,我也借了一點點,不多。”
華子良抓抓頭皮:“嫂子,姐姐的錢,一個都別管,以後再說。你孃家的錢要還,不過也要等等,等我賺了錢……”
現在實在沒錢了,手上還有兩千塊,要留著應急。
就在這時候,門前摩托車響,來了一個客人。
“大哥,你怎麼來了。”
美娟慌忙迎出去,滿臉堆笑:“大哥一個人來的嗎?家裡爹媽的身體可好,嫂子和孩子們可好?”
來人是美娟的孃家哥哥薛長富,家住白龍村,和華子良的二姐華帶娣,同屬一個大隊,現在叫做白龍行政村。
“虧你還有心,知道問起爹媽。”
薛長富板著臉,說道:“你有幾個月沒回孃家了?我看,回孃家的路,你都豎起來了吧?”
“大哥,家裡有婆婆要照顧,還有囡囡,我也是實在太忙了,不過……也正打算過兩天回家看看的……”
美娟含著淚賠著笑,拉著大哥進屋。
華子良點頭打招呼:“長富大哥,你來了?”
“嗯。”
薛長富微微點頭,老氣橫秋:“子良,聽說你現在不傻了,還開了醫療室,發了大財,是嗎?”
“是不傻了,也開了醫療室,不過也沒發財。”
華子良一笑,對嫂子說道:“嫂子,你陪大哥說說話,我去鍾大爺家裡買肉。”
在鄉下,孩子舅舅的身份可不得了。
屬於貴客中的貴客,必須傾盡所有去款待!
嫂子的大哥來了,華子良不能缺了禮數,必須去買菜啊。
美娟點頭,又道:“對了子良,多買些肉和排骨,順便叫鍾大爺和村長來陪客!對了,從小店買一包好煙,兩瓶好酒和一箱啤酒……”
貴客上門,可不止是好酒好菜就能打發的,還得找有身份的人來陪客,才能顯示出對客人的尊重。
花溪一組,最有身份的兩個人,一個是殺豬匠鍾大爺,本組首富;
一個就是村長武大頭了,位高權重。
不把村長和首富請來,就無法表現出對貴客的尊重。
華子良買豬肉排骨,買了菸酒,又把鍾大爺和村長請了過來。
美娟正在廚房裡忙碌,眼角卻掛著淚珠。
“嫂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你大哥……說了什麼?”華子良狐疑地問道。
“沒有,燒菜被辣椒嗆得……”
美娟把華子良推了出去:“你帶著囡囡,去外面陪客,廚房裡不用你管。”
華子良抱著囡囡回到堂屋,想問問薛長富,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