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慧點點頭,衝著華子良擠眼:“走啦,華神醫,我看看你的游泳技術如何。”
“這還用看?我一個猛子,從我們家鄉的大河,能扎到東海龍王的水晶宮!”
華子良匆匆扒了碗裡的飯,一抹嘴,和袁慧一起出了門。
要說玩水,花溪村的男孩子,個個都是高手!
甚至大姑娘小媳婦,乃至老一輩婦女之中,也有游泳健將。
過去的鄉下,夏天洗澡,大多數都在河裡解決,又涼快,又方便。
這幾年條件好了,有電扇降溫避暑,鄉親們也在忙著賺錢,下河洗澡的人,才漸漸減少。
可是現在停電,沒得電視看,下河洗澡,又成了人們的最佳避暑方式。
華子良和袁慧走在路上,武照菊卻從後面追來,帶著一個拖拉機輪胎做救生圈,笑道:“子良哥,慧慧姐,你們也去河裡洗澡啊?”
華子良很意外。
這丫頭,上次差點淹死了,還敢下河?
袁慧笑道:“是啊照菊,一起走吧!”
武照菊小跑兩步,追上來笑道:“慧慧姐,你和子良哥在談戀愛嗎?”
袁慧本來拉著華子良的手,聞言甩開,笑道:“誰跟他談戀愛,一個傻子!”
其實現在,袁慧和華子良的戀愛,也算是半公開了。
因為袁慧已經說服了母親!
“傻子好啊慧慧姐,結了婚以後最聽話。”武照菊捂著嘴笑。
“切,小丫頭說得好有經驗,像是過來人一樣。”
袁慧摟住了照菊:“聽說你考上醫科大學了?咱們山窩裡的金鳳凰,要飛出去了。以後當了大醫生,可別看不起我!”
武照菊笑道:“我可不敢,子良哥收我為徒了,慧慧姐,你以後就是我的師孃,我要孝敬你一輩子的!”
“去你的師孃,還乾孃呢!”
袁慧伸手,在武照菊身上呵癢:“小丫頭,比你姐姐還壞,等會兒下了河,我灌你一肚子水。”
華子良聳聳肩。
三個女人一臺戲,兩個女人也行!
這兩個妹子聊天,嘴皮子就像機關槍,自己插嘴都插不進去啊!
河邊更熱鬧。
煮餃子一樣,一片歡騰。
花溪四個組的男男女女,幾乎來了一半。
河灣中間有個尖嘴灘,上面都是蘆葦,把水域分為兩部分。
男子都在上游,蘆葦灘的西側;
女子都在下游,蘆葦灘的東側。
相隔五十米左右,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擾。
有蘆葦灘遮擋,也互相看不見,只能聽見說笑聲。
還有男男女女,隔著蘆葦一邊洗澡,一邊對山歌的。
華子良在這裡和袁慧武照菊分手,約定二十分鐘過後集合。
卻不料,管桂蘭從後面趕來,踢了華子良一腳,罵道:“華子良,你要是有種,跟我來蘆葦灘東邊洗澡,我把你掐死在水裡。”
昨天被華子良坑了三桌酒席,管桂蘭對他恨之入骨。
“桂蘭嫂子,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邊的男人堆裡?”
華子良扯住管桂蘭不放,笑道:“這邊都是大小夥子老光棍,我把你丟在這裡,你以後懷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
“放屁,越來越沒規矩!”
管桂蘭真怕華子良胡鬧,掙脫手而去。
華子良這才走到河邊,脫衣下水。
鐵蛋和鍾大爺都在這裡,聽見聲音一起招呼。
華子良走過去,拿毛巾洗澡,一邊笑道:“鍾大爺,你們老一輩會唱山歌,給我們唱一個唄!”
現代年輕人都唱流行歌了,不會唱山歌。
其他人也在起鬨。
鍾大爺來了興致,扯著嗓子唱了起來。
“山歌唱到正月正,正月裡頭玩龍燈……山歌唱到二月二,龍抬頭,吹喇叭;山歌唱到三月三哪,桃樹開花上高山……”
隔著蘆葦叢,那邊一個清亮的女聲對唱起來:
“山歌唱到四月四,一個銅錢四個字;山歌唱到五月五啊,殺豬宰羊過端午;山歌唱到陸月陸,蚊子叮我,扇子撲……”
歌聲飄蕩在河面上,悅耳悠揚,令人忘記了勞碌和煩躁。
華子良激動啊,原來家鄉的山歌,這麼有味道!
而且這聲音很耳熟,像是袁慧的老媽!
我擦,果然丈母孃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山歌唱得出神入化!
鍾大爺接著唱:“山歌唱到七月七,七根羊毛做只筆;山歌唱到八月八,天氣冷,穿大褂;山歌唱到九月九嘍,重陽登高一杯酒……”
袁慧老媽的聲音,隨即傳來:
“一唱唱到十月十,十年九荒討著吃。再唱唱到冬月冬,討飯的回家拜祖宗。買張火紙去上墳哪,燒半張,留半張,留給孩子擀炮仗;大炮仗,小炮仗,炸他地主媽媽一褲襠!”
譁——!
蘆葦灘兩邊,男男女女都沸騰起來;
鼓掌聲,叫好聲,嬉笑聲,亂成了一團。
華子良也笑斷了腸子,丈母孃啊丈母孃,真叫人大開眼界!
而且這山歌吧,前面不是很好嗎,怎麼最後一句,忽然畫風大變?
嘻嘻哈哈聲中,華子良也洗好了,上岸穿衣,準備回家。
“啊——!放手,快放手!”
蘆葦灘那邊,忽然傳來女子的尖叫。
是唐小荷的聲音。
隨後,袁慧和武照菊等人都在大叫:“怎麼有男人跑過來了,這男的是誰?放手,快放手啊!”
又有人大叫:“是胡君,是胡東風的兒子胡君!”
華子良一呆,胡君回來了嗎?
胡君,胡老大胡東風的兒子,被華子良叫做花溪四大名捕之‘鐵手’。
因為他瘋了,得了花痴病,見了女人就抱,亂摸亂抓,而且死不放手!
花溪村許多姑娘媳婦,尤其是二組的,都曾經遭遇過胡君的鐵手襲擊。
據說胡君的幾個嬸子,也未曾倖免。
還有更離奇的說法,胡老三的老婆刁德霞,既是胡君的三嬸,又是胡君的三姨媽,曾經被胡君……那啥了!
從過年之後,胡君就被送在縣城的精神病醫院治療。
沒想到,他回來了!
還來到河邊,公然襲擊洗澡的婦女!
這邊的男人們面面相覷,不好過去,也不想招惹胡家的人。
那邊的女子們,還在尖叫,顯然無法控制胡君。
華子良穿好衣服,奔過去大叫:“袁慧,你們沒事吧,什麼情況?”
唐小荷的聲音帶著哭腔:“子良,快來救我……”
“子良快來!”
袁慧也在叫。
“來了!”
華子良答應著,飛步奔過去。
只見胡君從身後抱著唐小荷,已經撕破了她上身的衣服,正在亂抓,口中發出嗬嗬的狂笑,有如禽獸!
十幾個婦女圍著胡君和唐小荷,拼命拉扯,卻掰不開胡君的手!
“大家閃開!”
華子良衝過去,毫不猶豫,一個手刀劈在胡君的後脖子上!
“呃、呃……”
胡君白眼一翻,終於鬆手,倒在了地上。
唐小荷的身上,僅剩下衣,抱著胸蹲下來,哇哇大哭。
一邊的婦女們急忙拿來外罩,披在唐小荷的身上。
華子良回頭,看著昏迷在地的胡君。
“你麻痺的,華子良,狗孃養的,你打死我家胡君了!”
冷不防,一個婦女衝了過來,就要撕扯華子良。
是胡美麗的老媽,胡君的三嬸,胡老三的老婆,胡大娃老婆刁德蘭的親妹妹,刁德霞!
她也在這裡洗澡。
啪!
華子良看見是這潑婦,想都沒想,一個耳光抽了過去:“潑婦,你罵誰呢?打死了胡君,老子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