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怎麼不合適了？”
美娟揮動毛巾，在華子良身上抽了一下：“我沒當你是小叔子，只當你是個小屁孩。而且你不知道，過去的嫂子回孃家，都是小叔子陪著的。”
華子良樂了：“有這個說法嗎，嫂子騙我的吧？”
“嫂子還真的不騙你。”美娟彎腰搓洗毛巾：
“過去的小媳婦回孃家，都是孃家人來接，或者婆家的小叔子去送。一般都是小叔子牽著小毛驢，送嫂子回孃家。
到了孃家之後，嫂子賞一塊鍋巴，小叔子拉著毛驢在村外等著。嫂子吃了飯，小叔子再牽毛驢把嫂子駝回去。當然了，嫂子為了表示感謝，會從孃家帶個雞腿，給小叔子解饞……”
華子良哈哈大笑。
鍋巴，雞腿？
挺好的！
美娟瞪眼：“你笑個屁啊，嫂子在跟你說古，怕你不知道以前的事。”
華子良笑道：“一言為定，為了嫂子的鍋巴和雞腿，後天我牽小毛驢送你回孃家！”
“這就乖了。”
美娟把毛巾丟在華子良的臉上：“以前的小叔子，伺候嫂子，就像小太監侍候皇后娘娘一樣，可不像你，油嘴滑舌的。”
華子良接過毛巾，一邊洗臉一邊笑道：“知道了皇后娘娘，奴才小良子，以後一定小心侍候！”
美娟笑得花枝亂顫，抄水向華子良潑來：“好，你說話算話，以後就做個小太監，一輩子別討老婆，侍候嫂子一輩子吧！”
華子良無所謂，乾脆脫了襯衫，光著膀子，任憑嫂子潑水。
“不要臉，脫衣服幹嘛？”
美娟鬧了片刻，伸懶腰道：“不行了，這幾天連夜學車，太累，我上個廁所去睡覺了。子良你也早點睡吧，明天給你睡個懶覺。”
華子良點頭：“去吧嫂子。”
美娟轉身，進了廁所。
華子良洗了洗，正要去睡，卻聽見嫂子叫道：“子良，你別走！”
“怎麼了嫂子？”
華子良一愣，走到廁所簾子外。
“廁所裡……沒紙了……”
美娟的聲音，從簾子後面低低傳來，很害羞的樣子。
這段時間，看病的人多了，廁紙消耗量也大。
一不留神，紙簍就空了。
華子良一笑，故作煩惱：“那怎麼辦啊嫂子，要不，我去前面菜地，摘兩片南瓜葉子給你？”
過去人窮，鄉下人更窮，也不講究。
有時候在野外如廁，身上沒有紙，隨手摘兩片芋頭葉子將就一下！
但是南瓜葉子肯定不行，上面有毛刺，就像砂紙一樣。
美娟噗的一笑，罵道：“王八蛋，你故意的吧？還不快去給我拿紙，廁所裡好多蚊子！”
華子良這才轉身，拿來一包紙，從簾子下遞了過去。
美娟接過紙，笑罵道：“快滾，別偷看。”
華子良聳聳肩，退後幾步。
半晌，美娟才走出來，反手抓著後腰，瞪眼道：“都怪你，害得我被蚊子叮咬。”
華子良學著清宮戲裡的太監，拍了拍衣袖，彎腰賠罪：“娘娘恕罪，下次娘娘上廁所，奴才幫你趕蚊子。”
“滾，娘娘家的廁所裡，才沒有蚊子。”
“誰說的？”
華子良一本正經：“過去的太監，手裡都拿個拂塵，就是為了給娘娘公主們上廁所的時候趕蚊子的。只要娘娘公主們的屁股被蚊子叮一口，太監的屁股就要開花！”
“說的有根有據，上輩子一定是個真太監，還是經常伺候娘娘公主上廁所的。”
美娟噗嗤一笑，洗手睡覺去了。
次日。
華子良起床練功，又在電飯鍋裡熬了粥，煮了幾個雞蛋，算是早飯。
以前的早飯，都是嫂子準備的。
今天，嫂子可能太辛苦了，睡過了頭。
果然，直到早上七點，美娟才慌慌忙忙起床，來不及梳洗，奔廚房而來，口中自責：“真是要死了，怎麼睡到這個時候？”
華子良正在後院裡壓水備用，奸笑道：“嫂子，是不是太陽曬屁股，被曬醒的？”
“你還說，怎麼不早點叫我？”
美娟瞪眼：“早起三光，遲起三慌。早上睡懶覺，就耽誤了一天的事。”
“沒事啦嫂子！”
華子良表功：“早飯我做了，前後打掃也完成了，水缸裡我也壓滿了水，還餵了雞，洗了衣服。”
“什麼，你洗了衣服？”
美娟大吃一驚：“那我的衣服呢？”
“洗了呀！”
“啊，那、那我的襯衣呢？”
“一起洗了呀！”
“你……！”
美娟的臉色通紅，氣得快要哭了：“你有毛病啊，大男人給女人洗衣服？碰了女人的褻衣，要倒黴的！哪有男子漢這麼作踐自己的？”
鄉下臭規矩多，包括洗衣服都有講究。
美娟洗衣服，把華子良的衣服單獨分開，用第一遍水洗，然後才洗自己和婆婆囡囡的衣服。
上衣下衣，也都嚴格分開。
多年前，柳佳雲才嫁過來的時候，把丈夫的上衣和自己的褲頭放在一個盆裡洗，被婆婆大罵，鬧得雞飛狗跳。
華子良看見嫂子生氣，急忙賠罪：“嫂子別生氣，你的衣服我沒動，我就是洗了自己衣服，剛才是我吹牛的。”
實際上，華子良沒想這麼多。
要是嫂子再不起來，估計他真的要把嫂子的衣服洗了。
美娟繞過來，看見壓水井邊的衣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你個王八蛋。記住了，以後不許碰我衣服，否則我砍了你的手。”
華子良鬱悶：“嫂子，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以前碰過你的衣服，拿你的衣服幹了壞事一樣，多難聽啊。”
“嫂子是為你好，小男子漢！”
美娟噗地一笑：“好了別生氣了，以後除非嫂子死了，否則，你別洗衣服。男子漢洗什麼衣服啊，讓人笑話。”
華子良聳聳肩，嫂子的臭規矩真多！
八點多，漸漸來了病人。
華子良坐堂接診。
二姐華帶娣也回來了，等著華子良給她安排好差事。
美娟今天告假，不當護士了，在門前曬黴。
窮人家，沒有龍袍可曬，但是總有些破破爛爛的，拿出來意思一下，應個景。
布鞋，棉鞋，鞋底，鞋墊，針織衣物，孩子的小衣服，小肚兜，刺繡手帕、枕巾，香包，冬季的衣物，林林總總，也擺出了琳琅滿目的氣勢。
花溪村公認，美娟的針線女紅手藝第一。
因為美娟的外婆，是過去大戶人家的小姐，家裡有專門的繡娘師傅指導。母親傳承了外婆的手藝，美娟也從母親那裡學了許多。
所以，美娟曬黴，整個一組的大姑娘小媳婦、大媽大嫂都來參觀了，一個個讚不絕口。
華子良看病的空隙，也出來張一眼，拿起一雙布鞋，搜腸刮肚組織詞語，準備誇獎嫂子一下。
“放下！”
美娟卻一巴掌抽過來，瞪眼道：“手上都是汗，亂摸什麼？留下汗漬，我曬黴就白曬了！”
好吧。
華子良一臉衰相，放下布鞋，灰溜溜地滾回了醫療室。
柳佳雲唐小荷等人大笑。
管桂蘭笑道：“美娟你這個嫂子太兇了，看把你小叔子委屈的。恐怕今晚上，你摟著他哄，也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