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劉非然給自己這一天的經歷感受做個總結的話,他會用恍若隔世來形容。

遇到皇帝陛下下令抓捕的人了,人跑了,人又回來了,自己被人揍了。

不知道是誰家的修士氣勢如虹的來了,又氣勢如虹地沒了。

劉非然望著天穹中那道凝聚不散的金線,神色複雜。

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兩次從嘉年手底下活下來的。

唯一感覺比較靠譜的解釋,可能就是自己命夠硬,對方人還不錯。

夏城裡的百姓,今天晚上實實在在看過一場神仙打架,本來他們還對那個放火燒他們家房子的傢伙心存不滿,可隨著那一劍塵埃落定,滿腹的牢騷怨懟也都跟著消失得一乾二淨。

百里之內再無大雪,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燥熱。

有些人實在忍不住,便脫下棉衣,拿起抹布擦汗。

鬱聞修喃喃道:“這就是山上劍仙……”

從嚴冬到盛夏,人家只用了一劍。

秦虎陽認真地問劉非然:“頭兒,你說我現在去學劍還來得及嗎?”

劉非然現在沒心思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現在更關心嘉年去哪兒了。

那一劍過後,嘉年與另一名修士就不見蹤影。

轉念一想,其實也不難猜。

那個修士大概是死了。

劉非然不認為有誰能在那一劍下,全身而退。

他說道:“此處的動靜肯定已經驚動了京城,我猜用不了多久,京裡就會派人來。我們先在夏城呆上幾天,等我把這裡的情況寫成奏疏,再起程回京,向陛下稟明。”

兩個徒弟都沒有異議,可還有一件事,讓人放心不下。

秦虎陽苦著臉道:“陛下讓我們抓人,我們就這麼空著手回去,恐怕交不了差啊。”

劉非然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陛下若怪罪下來,有我一人頂著。”

鬱聞修道:“任務是我們三個人接的,怎麼能讓您一個人頂罪,就算陛下斥責,我也有一份!”

秦虎陽道:“我不是怕陛下怪罪,我是擔心朝廷裡有人會趁機落井下石。元武殿直隸於陛下,我們此次出京又是陛下欽點,相關聯者是八柱國之一,萬一那些人以我們辦事不利為由,順勢抨擊元武殿,再牽扯到陛下……”

他話未說完,但其他兩人都聽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鬱聞修神色鬱郁。

劉非然摸了下胸口上的傷,面露苦笑。

對於那些一心想扳倒陛下的人來說,恐怕只有這一道劍傷還遠遠不夠。

秦虎陽道:“癥結所在,還是陛下要我們追捕的那個人,如果能把他帶回京城,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接下來再發生什麼,也與我們無關。”

鬱聞修黑著臉道:“你說的輕巧。”

見過那一劍之後,還想著要把對方抓到,腦子進水了?

劉非然道:“虎陽的話沒錯,我說在夏城多呆幾天,也是存了這個心思。”

“頭兒?”鬱聞修震驚。

難道頭兒的腦袋也進水了?

劉非然嘆氣道:“我知道這不現實,但那場戰鬥我們都看到了,我想就算是他,肯定也消耗不輕,說不定還受了重傷,如此一來,便是我們的機會。”

鬱聞修沉默,眉宇間有些陰鬱,還有不滿。

雙方兩次交手,都被對方手下留情。如今卻要對他落井下石,此舉有違她的本心,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劉非然看著鬱聞修道:“我知道你有所不滿,可我們是陛下的臣子,是元武殿的武將,不論怎樣,為了陛下,有些事我們都必須去做。”

他還有層心思沒說。

他希望這兩個後輩能活下來。

抓捕行動光憑他們幾個肯定完成不了,沒法跟朝廷交差,就一定會被以元興柱國為首的武將們追責,更重要的是,一定會牽扯到陛下。

這是劉非然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為了事情不發展成那樣,劉非然必須在回京之前就給出一個能讓武將們信服的答案。

他死。

如果連三人中最強的自己都死在對方手中,朝廷肯定也不會過於責怪自己的兩個徒弟。

他們還年輕,會有人看到他們的潛力。

鬱聞修還不懂劉非然的苦心,但也沒有忘記自己身為南齊臣子的責任。

她說道:“我聽頭兒的。”

劉非然欣慰的點點頭,然後看了眼似乎有所察覺的秦虎陽。

秦虎陽張了張嘴,最後黯然地低下頭,點了點下巴。

劉非然淡淡笑了下說道:“回驛館吧。”

三人剛走出幾步,前面忽然出現一個女人。

她年紀不大,身材苗條得像只小貓,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但她只是隨便往那裡一站,就讓劉非然三人感受到一股壓力。

劉非然不禁苦笑。

在元武殿的時候,也沒見過有這麼多高手啊。

劉非然抱拳問道:“姑娘是何人,找在下有何事?”

姑娘沒說話,甩手丟出一樣事物,被劉非然接住。

那是一塊赤色的令牌,正面刻著驍騎二字,反面刻的是豹首。

劉非然肅然,躬身抱拳道:“下官元武殿劉非然,參見指揮使!”

秦虎陽與鬱聞修聞言同時一驚,齊齊抱拳行禮。

南齊先帝曾設親軍十二衛,獨立於京城禁軍與兵部所轄的一般軍隊,是由皇帝陛下親自掌握的禁衛軍。

新君即位之後又添四衛,統稱上十六衛。

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是驍騎衛指揮使,正三品的實權武將。

劉非然說完,雙手將令牌奉還。

姑娘取回令牌嗓音平淡地說:“上諭,叫爾等明日即刻返京,不得有誤。沿途不準驚動任何人,抵京之後到甘露殿外等候旨意。”

劉非然三人單膝下跪:“臣遵旨。”

等他們抬起頭時,指揮使已經不見。

三人站起身,秦虎陽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

“頭兒,陛下啥意思啊。”

劉非然翻了個白眼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那我們……?”

“返京唄,陛下都下旨了,你還敢抗旨不成?”

劉非然望向還鬧哄哄的街道,嘆了口氣,轉身去往驛館。

……

……

順平府同知縣與林瓊縣交界處,有一座規模不小的荒山,山上有一間進山打獵的獵戶,留下的茅草屋,嘉年在屋內調息養傷。

他一隻胳膊完全被太陽金焰燒成了炭,體內山河儲存的靈氣都伴隨著他那一劍被揮霍光。

劉非然所料不錯,嘉年此刻消耗過劇伴隨著重傷。

若非他火木兩樣本命物的存在,為他延緩了傷勢,讓他不必分出更多靈氣來療傷,恐怕他都無法飛出夏城。

嘉年取出一粒丹藥,放到嘴裡嚥下,然後施展神通吸收手臂上的火法道意。..

仙靈似乎對嘉年把它握在手裡的舉動格外不滿,所以在灼燒嘉年的時候毫無顧忌,太陽金焰沿著他手臂上的經絡一直燒到他的幾個竅穴。

好在火院中的火鴉們及時制止,吸收了火焰,不然嘉年的水府與木宅的本命物都會受影響。

門外有腳步聲靠近,嘉年下意識地抓起法劍蓮花,眼睛死死盯住門外。

“嘉年公子,是我。”來人說道。

嗓音輕靈悅耳。

嘉年皺起眉頭,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能進來麼?”

嘉年猶豫了下,走過去開門。

一道頭戴帷帽的倩影俏生生地站在門前,身上傳來一股好聞的芝蘭香氣。

陸承焉。

嘉年眯起眼睛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陸承焉說道:“來助公子一臂之力。”

嘉年手指敲著劍柄,沒有放鬆警惕。

陸承焉往裡面看了一眼,說道:“若是會打擾到公子,我在外面等候也可以。”

嘉年吐出一口氣,轉身走了回去。

陸承焉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後走進去,關上門。

屋子不大,東邊是灶臺,北邊是草蓆。

打獵的人不會在這裡久住,所以除了這些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嘉年在草蓆坐下,陸承焉席地坐在他對面。

地上的泥土,她也不在乎。

嘉年問道:“你跟皇甫梧桐是一夥的?”

陸承焉說道:“皇甫姐姐猜測公子可能會遇到些麻煩,所以特讓我前來相助。”

嘉年眯起眼,自己的行蹤一直都在皇甫梧桐的掌握之中麼……

他冷笑問道:“你想怎麼幫我?”

陸承焉說道:“我知公子如今是朝廷追捕的嫌犯,也知道公子無辜。所以我願向陛下闡明真相,還公子一個清白。”

嘉年笑問道:“皇帝會聽你的?”

陸承焉說道:“我是陛下欽點入宮的人,我的話,陛下多少會考慮一二。再加上皇甫姐姐又是陛下的姑母,她的話,陛下一定會聽。有我二人為公子擔保,陛下定會重新考慮。”

皇甫梧桐是南齊先帝的親生妹妹,先帝對她十分寵愛,讓她掌管著上十六衛中的三衛:驍騎、飛熊與豹韜。

她的地位甚至比一些親王還要高。

嘉年道:“但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對麼?”

陸承焉摘下帷帽,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她輕輕一笑,如春風拂柳,月掛梅梢,動人心魄。

“只要嘉年公子重新考慮合作一事,我們自然竭盡全力,力保公子無虞。”

嘉年冷笑道:“你們為了把我拉下水,還真是不遺餘力。先是派人追殺,對我窮追猛打,然後再來懷柔這一套,呵,南齊朝廷與皇甫梧桐的手段,在下領教了。”

陸承焉柔聲道:“追殺公子的是朝廷武將一派,他們反對皇帝,我們與他們並非同道。”

嘉年無心與她辯論,與史科朗一戰的後遺症,仍讓他身體各處隱隱作痛。

他現在要抓緊療傷,等這一天趕緊過去,然後收回明燭天,繼續南下。

如果南齊還是不肯放過他,那就只好各憑道法了!

陸承焉見嘉年不說話,額頭上冒出細密冷汗,她起身靠近道:“公子傷勢非常嚴重?我這裡有不少療傷藥,可以交給公子使用。”

嘉年閉著眼說道:“我用不著。以為威逼利誘不成,又想用美人計,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惹火了我……”

陸承焉從懷中取出兩瓶丹藥,放在嘉年面前,微笑說:“我既然敢獨自來尋公子,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若能得到公子信任,此身願予公子隨意使用。”

嘉年眼角抽了抽,沉聲道:“你閃一邊去。”

“哦。”

陸承焉真的走到角落坐下,雙手托腮,看著嘉年。

就這樣一夜過去,嘉年療傷的成效不高。

倒不是因為美人在旁心煩意亂,而是他在提防陸承焉,更在警惕她背後的皇甫梧桐。

他睜開眼看向陸承焉。

這女人居然靠著牆角睡著了。

因為嘉年那一劍的緣故,順平府內火法道意極為濃郁,天氣暖和的像是盛夏。若無意外,一府十一縣這個冬天都不會再下雪。

嘉年仔細思考陸承焉的話。

史科朗不是皇帝派來的人,這一點,嘉年相信。

他自稱是司寇府的供奉,奉命殺自己。難道元興已經找到了足夠的證據能證明,是自己殺了他兒子?

可我沒殺他呀,還是他被自己洗劫過後,不甘受辱自盡了?

嘉年搖搖頭,元獵的自尊心要是有這麼高,當初根本不會打算向自己下跪。

那就是說,元興被人矇蔽了,所以才下令殺人。

嘉年不明白,他死了對南齊朝堂的各方勢力能有什麼好處。

他手指一下下敲著膝蓋,突然停下。

難道說對方的目的,只是為了殺人?

誰要殺我?

嘉年立即想到季黔、橫江海一夥人。

南齊,有他們的人!

嘉年身上釋放出一股冰冷的殺氣。

這幫渾蛋還真是陰魂不散。

這件事皇甫梧桐知不知道。

他正準備把陸承焉叫起來詢問,忽然聽到一陣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響。

修道之人餐風飲露,不食五穀。

如今的嘉年已不會感到飢餓,那這道餓肚子的聲音就是……

他看向靠著牆角扭過頭,耳尖發紅的陸承焉。

她轉過頭,打了個哈欠,一臉的朦朧迷糊,像是剛睡醒一樣。

“嘉年公子,你醒了。”

咕咕——

嘉年:“……”

陸承焉臉紅:“……”

再漂亮的姑娘,只要她還是個凡人,餓的時候,肚子還是會叫。

陸承焉捂臉。

“我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

嘉年說道:“縣城裡有吃的,吃完之後,你帶我去見皇甫梧桐。”

陸承焉眼神一亮,道:“好!”

她不知道嘉年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只要他願意再見皇甫梧桐,事情就有轉機。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然後看向動也不動的嘉年。

“嘉年公子,你不跟我一起去?”

嘉年道:“我不去人多的地方。”

“好,我自己去,還請嘉年公子保重。”陸承焉也不擔心嘉年是不是騙她,戴上帷帽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她又停了下來,問道:“公子要我給你帶一份麼?”

嘉年道:“不必。”

“哦。”陸承焉有點失望。

她的手剛碰到門的時候,胳膊忽然被嘉年拽住,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向後方飛掠而去。

二人撞破茅屋牆壁,倒退出數十丈。

陸承焉用力扒了扒嘉年手臂,沒有了之前的從容,稍顯慌張道:“公子!”

她抬頭看向嘉年,卻發現嘉年正死死盯著前方,臉色發白。

簡直就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一樣。

陸承焉循著嘉年視線看去,只見茅屋頂上站著一道瘦長身影。

他雙目微眯,刻薄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戲謔譏諷之色。

嘉年大腦飛快思考,為什麼他還活著!

那人正是幾個時辰之前,被嘉年一劍砍死的史科朗。

他不僅沒有死,而且一點傷都沒有。

史科朗笑道:“不枉我等了幾個時辰才來見你,你現在的表情,很有趣哦。”

說完,他便一棍子敲了下來。

嘉年拉起陸承焉,飛速逃竄。

“哎呀呀,怎麼一見面就要逃走啊,我還沒玩兒夠呢!”史科朗戲謔大笑,鐵桿兵橫掃而過。

延長放大的棍棒頃刻間追上嘉年,從側面打了過來。

嘉年放開陸承焉,施展天賦神通,躲入光陰長河之中,同時袖中又飛出兩道彩練符,順流而下。

“歲十有二的天賦神通是挺麻煩,可惜你還未練到家啊!”

史科朗手掐道訣,揮手間竟然定住了此地的光陰流動,然後一棍子打過去。

虛無中響起一道清脆聲響,空間宛如琉璃破碎,嘉年橫飛了出來,在空中灑下一道血跡。

他飛出半里,在地上彈跳了兩次,最後撞入一座土丘。

“嘿嘿!”史科朗怪笑追了過去,手臂一揮,無盡棍雨落下,荒山震動不已。

山丘很快變成了一條深溝,底部卻沒有嘉年的屍體。

一點琉璃碎片緩緩消失於空中。

一張劍氣森然的彩練符落在史科朗頭頂,嘉年手持法劍蓮花,一劍斬下。

兩道流光溢彩的劍氣匯聚在一起,淹沒了史科朗。

史科朗手腕微擰,鐵桿兵旋轉成一個大圓盤,輕鬆彈開所有劍氣。

接著他手臂一橫,棍出如龍,戳在嘉年心口。

嘉年被他打飛上天。

史科朗腳步一跺,以更快的速度來到比嘉年更高的位置,雙手握住鐵桿兵,狠狠砸下。

陸承焉拼命跑來,遠遠見到這一幕,驚聲叫道:“嘉年公子!”

嘉年猛然轉身,掌中出現了另一把劍,並以《萬宗劍典》中“擊節”式點在鐵桿兵上。

史科朗只覺得自己的力道被偏導了,姿勢被這股力量帶動下墜。

嘉年借力翻轉一圈後,腳踩虛空如履平地,一劍刺向史科朗喉嚨。

史科朗面帶冷笑,變轉棍法勢頭,腳步向前一踏,重心放低,同時長棍上挑,棍身又猛然延長,擊碎了嘉年的半個腦袋。

“嘿!”

史科朗臉上的冷笑很快便僵硬下來,因為嘉年並沒有如預期般墜落,他腦袋微仰,另一隻眼睛像顆冰珠子一樣冷冷的俯視著自己。

一道劍光從史科朗眼前橫向劃過。

以史科朗的境界本可以不退,但他吃不準嘉年現在使用的是什麼法術,再加上嘉年又是歲十有二的人,史科朗不敢大意,所以便躲開了這一劍。

陸承焉掩口驚呼,大眼睛中滿是難以置信。

因為嘉年的腦袋此時仍保持著破碎狀態,可又像時光定格了一般,被打碎的血肉並沒有到處飛濺,反而緩緩重新復歸原位。

一個眨眼的功夫,嘉年的腦袋重新變得完好如初。

史科朗眯起眼。

歲十有二的天賦神通,天行健。

這小子已經掌握到能使時間回溯,起死回生的地步了?

不對,果真如此的話,我連半分能贏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不是天賦神通。

史科朗看向嘉年掌中的那把劍。

令他感到驚疑的是,他發現自己一旦移開目光,就會記不清那把劍的樣子。

嘉年平淡的問道:“怎麼,不過來麼?”

“臭小子!”史科朗笑容扭曲。

他剛要起步,就看到嘉年隔著很遠揮出一劍。

一道濃稠鮮血從史科朗脖頸間飛濺出來。

史科朗捂住喉嚨,再次拉開距離,目光警惕。

這一劍快到連他都沒能看清是如何斬過來的,更讓他感到詭異的是,嘉年的傷似乎全好了。

“淺了。”嘉年不滿意的咂舌。

果然只憑金丹級別的劍術,無法對這傢伙造成致命傷。

他抬眼看向史科朗,臉上露出與剛才史科朗同樣的戲謔表情。

“你現在的臉,很有趣哦。”

“劃破了我點皮,就以為能戰勝我?哈,可笑之極!”

史科朗抬起眼,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遠超元嬰境。

他肩膀一晃,一座高近千丈的法相直立而起。

“小小螻蟻,不自量力!”

天音滾滾,宛若驚雷。

陸承焉痛苦地捂住耳朵。

史科朗不是元嬰境,而是蹈虛境!

一府十一縣的百姓都看到了這一幕,齊齊跪在地上,高呼神仙下凡。

史科朗把山嶺般粗壯的鐵桿兵橫壓下來,強大的風壓還未觸及地面,便已令泥土龜裂。

這一擊若是打中,嘉年必死無疑。

可就在這時,一道雪亮白虹,如彗星拖著長尾劃過高空,狠狠撞入史科朗法相中。

一時間罡風大作,雷霆大震。

史科朗法相被刺穿,胸口位置出現了一個圓月形的大洞。

有人高聲笑道:“嘉年兄,怎的打架也不叫我啊。”

史科朗抬眼望去。

空中有一名絕色美人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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