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墜落之後,火鴉首領帶領火鴉群,追著融入他手中的鏡子衝入嘉年體內。

它們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印記,佈滿嘉年全身。

嘉年只覺得無盡的灼熱源源不斷的從掌心處匯聚而來,奔赴到全身各處。

那面可能是雲煙萬鴉鏡的法寶竟沿著他的經絡,直闖他的氣府。最後懸浮在他體內山河之上,如日臨川,照耀萬方。

山河氣象頓時沸騰一片。

金色火焰吞噬了他的一切,疼痛鑽入靈魂。

他喊不出來,只因他的元神也被火焰佔據。

更令他感到驚悚的是,那些火鴉在首領的帶領下,竟然要煉化掉他的火源神通!

一旦讓它們做成這件事,嘉年就會變成雲煙萬鴉鏡的容器,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

他如何能夠答應。

於是他拼命抵抗。

雙方將嘉年身體作為戰場,火法對火法,相互僵持著。

可嘉年畢竟只是名觀海境修士,如何能夠抵禦這開了靈智的上古仙兵的侵略。

在那遙遠的過去,萬鴉鏡曾沉落北海,大日落淵,令海平面下降六尺有餘,蒸發海水無數!

嘉年的火源神通再厲害,以他如今的修為,自然遠不是萬鴉鏡的對手。

而這萬鴉鏡佔了上風之後還不知足,還要燒掉他的水法。

本命神通誕生自元神,神通受損,元神也會跟著受傷。

如今他靈氣將盡,再無餘力抵抗萬鴉鏡的侵蝕煉化,靈魂也已疲憊不堪。

他不禁苦笑。

要遭啊……

難道我今天真要死在這兒?

朦朧中,他忽然感受到一絲清涼,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一道天仙般的身影,緩緩靠近。

她是那麼的溫柔,涼爽,像是一座靜靜的湖水。

“……住。”

什麼?

嘉年努力想要聽清她說了什麼。

“撐住!”

她在耳邊大喊。

嘉年勉強把雙眼睜開一絲縫隙。

少女的面龐是模糊的,只有淚水異常清晰。

一顆顆滴落在他臉上,冷清的像是下墜的星光。

“撐住!我助你煉化!”

嘉年嘴唇動了動。

你不該來的。

他沒有發出聲音,但虞青案讀懂了。

她為嘉年還有反應而感到欣喜。

她低下頭,嬌嫩面龐還帶著淚水,貼近嘉年的臉,送去一絲清涼,溫柔而堅定道:“可我必須要來。”

她扶起嘉年,雙掌落在他背上,水法靈氣以一種最溫柔的方式渡入嘉年體內。

“你專心煉化,剩下的交給我。”

嘉年想不通為什麼太陽金焰沒有灼傷她,也沒那個功夫去想。

他現在唯一能保證二人不死的方法,就是在虞青案的幫助下,煉化雲煙萬鴉鏡。

但就目前情況而言,即便有了虞青案的幫助,嘉年能夠煉化雲煙萬鴉鏡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如果把二人的靈氣比作水,嘉年的是一條溪,虞青案是一座湖,那麼萬鴉鏡就是一輪太陽。

溪水加上湖水又怎麼可能熄滅太陽。

嘉年的情況繼續惡化。

真龍施展神通,目光穿過火焰看到二人正在做的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還在負隅頑抗。

就算加上一個金丹又怎麼樣,杯水車薪罷了。

照這樣下去,用不上半炷香,那小子就會被雲煙萬鴉鏡活活煉死。

她瞥了眼猿啼澗的方向。

嘉年登岸時,她就與他身後那人有過一場勾心鬥角。

老舟子與茶鋪老嫗說的話,分別是她二人借那兩人之口,潛移默化影響嘉年做出決定。

雖然白茆城那邊的計劃落空,可到底還是我贏了。

她又有點惋惜。

可惜不能吃掉嘉年的水法神通,不然說不定有機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打破那道禁錮了自己幾千年的大道瓶頸。

但也只是有一絲機會而已。

假如雙方都是飛昇境,實力相差不多,說不定還有機會結成道侶,大道互補。

可你小子偏偏連個金丹都不是,就跟我起了大道之爭,還撞到我眼前。

不是找死是什麼。

她慢條斯理的笑道:“歲十有二,我承認你們有點道行,不過也就是‘有點’罷了。只派兩個人過來跟我掰腕子,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朱霞樓與神華樓聯手也不過如此,想來那座玉皇京也高不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太陽金焰中又起了變化。

真龍見火焰中的二人陰魂飄出體外,纏繞在陰魂上,代表二人因果命理的那道線,如有意識般連線到了一起,在虛空中打結,形成一個遠古的“契”字。

真龍稍有意外,竟然在這個時候結契。

她嘲諷道:“就算是病急亂投醫,也得找到醫生才行。那小丫頭的水法神通品相不高,就算二人結契,陰神吸取天地靈氣的效率翻倍又如何,跟不上那小子的消耗速度,他們還是得死。”

她搖頭嘆息道:“我真是有點失望,玉皇京兩位樓主聯手就只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真龍知道桃良他們聽得見,她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

嘉年的十方鬼域之行,原本就是她與那兩人的賭局。..

桃良借神華樓仙兵造夢,請真龍陰神遠遊入夢。

雙方以嘉年性命為賭注,展開對局。

桃良之前對真龍說:“以力壓人算不得真本事,你這麼大歲數,一場大道之爭何必如此小家子氣。不如你我光明正大的問道一場,就用我家小二十的大道性命做賭注。要是你贏了,不僅能消滅一個潛在的大道之敵,我們玉皇京一脈,也絕不會再找你麻煩,如何?”

雙方談好條件。

一,真龍必須壓境到元嬰。

二,桃良與神華樓樓主,不準親自下場。

三,真龍不許直接對嘉年出手,如果是因為別的原因出手,導致嘉年被牽連在內,則不算違約。

真龍在紅獅嶺的那次出手,就是鑽第三條的空子。

三個條件,除了第一個之外,大體上來說都是對真龍有益。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既然桃良對他那麼有底氣,她自然樂得來人間遊戲一場,順便幹掉一個潛在的大道之敵。

可嘉年的表現又著實讓她意外。

這傢伙實在是太謹慎,運氣又太好。

白茆城的準備、烏毒林外的試探以及紅獅嶺的算計,竟然都被他躲過去,好在這次終於中招。

她告訴嘉年雲煙萬鴉鏡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他去接觸這面上古仙兵。

每一件仙兵都是秉承一部分天地氣運誕生的道化顯現,任你是飛昇境大修士,若是無緣也不能強求。萬一激起仙兵的殺性,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大山頭,不知輕重的想要強行煉化仙兵,結果導致宗門覆滅。

真龍目光再次落到結契的二人身上,笑容更是濃郁。

一個小小的觀海境,就算本命神通是火法又如何?被這面鏡子煉殺的火部正神數都數不過來,更別說你還有一個水法神通。

遠古天庭的那兩位才是真正的勢成水火。

雲煙萬鴉鏡作為那位的梳妝鏡,能允許你留著水法神通?

若非如此,這面鏡子早就被我收入囊中了。

可讓真龍沒想到的是,在這場火法拔河中,嘉年居然漸漸得到了雲煙萬鴉鏡仙靈的認可。

他與虞青案陰神結契後,水法神通的威力忽然暴漲,撐過了烈火焚煮體內山河的危險期,水法的消耗也逐漸趨於穩定。

虞青案的陰神所提供的靈氣速度,遠遠超過嘉年自己吸收的速度,滾滾靈氣宛如江河決堤般灌入嘉年的水府,使得他有足夠的餘力運轉水法神通,保證自己不被燒死。

真龍猛然起身,斥問道:“這傢伙是什麼人!?”

她的陰神為何能經得住如此消耗?

如果虞青案真是一名普通金丹,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提供如此龐大的靈氣,早就被活活耗死。

可她居然一點力竭的跡象都沒有!

環繞在二人周圍的太陽金焰漸漸收斂,當最後一絲火苗熄滅,二人重新出現。

嘉年閉目沉睡,手掌中靜靜躺著一面邊緣銘刻著飛鳥篆文的銅鏡。

虞青案枕著他的胳膊,睡容恬淡安詳,像是在做著一個好夢。

真龍的問話無人答應,她便要自己尋找答案。

她一步邁出,來到二人身旁,略顯忌憚的看了眼嘉年手中的鏡子,又稍微離的遠些,將虞青案的陰神拘了出來。

少女陰神雙目微垂,像鬼魂一樣飄在地上。

真龍繞著她打量,沒看出這道陰神有什麼神異之處。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感到一種違和。

她抬手向陰神觸控過去。

在手指碰到少女陰神的瞬間,一股劇烈的頭痛猛然襲擊了真龍的大腦。

她捂著頭後退幾步,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視野中天旋地轉。

虛空中煥發出一道扭曲的光彩,像是有一道畫布,緩緩揭落。

當那股疼痛退卻,真龍呆若木雞。

她以陰神姿態飄蕩在空中,精怪少女目光茫然的站在她身旁。

她呆呆的看了眼精怪少女,又轉頭看了眼嘉年虞青案,最後又看了看自己。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雲霄,震耳欲聾,迴盪在整片火鴉林上空。

其情感之充沛,聲音之慘烈,使得幾十裡外都有人或鬼被嚇得一哆嗦,猛然回頭,慞惶失次,以為鬼王降世。

與嘉年結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真龍本人!

見到這一切的桃良在雲上笑得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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