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破境之後,向凌霄道長辭行。
五雲正好覺得蔚然宗也呆膩了,就跟自己老爹說,要同嘉年一起繼續遊歷。
凌霄道長沒有反對,只告訴他在結丹的時候,必須回蓬萊。
五雲應承下來,二人結伴離開蔚然宗。
半月之後,兩人行至一國邊境,在道旁一家酒肆聽聞前方不遠的山林之中,有大蟲作祟,專吃行人。
官府組織了好幾次人手,都未能捉住它,反倒是摺進去不少人。
眾人紛紛猜測,那大蟲早已開竅成精,所以才如此難抓。
五雲端起酒碗,在嘴邊抿了一口,問:“去看看?”
嘉年點頭,“找找去。若真如此,我們就為民除害!”
五雲笑呵呵喝過一碗,喊道:“老闆,再打壺酒來!”
雖說這道邊的酒水味道不怎麼樣,但有總比沒有強。
有了酒,還怕找不到機會勸酒?
反正路還長,一路上忽悠嘉年喝酒,還能解個悶。
嘉年罵道:“我說你到底跟誰學的,酒品這麼差!”
五雲站在酒甕邊看夥計打酒,嘿嘿笑道:“這話你跟清秋姜芝說去,還不是她們起的頭。”
自從那天知道嘉年酒量差之後,她們兩個就變著法灌嘉年。
以他的反應取樂。
兩人還振振有詞,說什麼沒酒量你就別上桌。
他孃的,那天晚上的菜,都是老子買的!
一個個身上不帶金銀,偏要大魚大肉!說什麼沒有美食美酒,聽著下面清倌彈唱,豈不辜負良辰美景?
還劍修,還姑娘呢!
兩人走官路進入山麓,再從小道走進山間,尋找大蟲下落。
如今已到十一月,林中樹葉開始凋落,天氣慢慢變冷。
嘉年想起以前妹妹問過,為什麼大樹總在冬天脫衣服,又在夏天穿衣服。
他答不上來,問爹,爹也答不上。
還是娘說,冬天不是脫衣,是換衣服,夏天穿衣是為了讓樹底下的人乘涼。
妹妹說大樹人還挺好。
娘說,一草一木,皆有靈性。
然後那個冬天,一見燒柴火,小丫頭就有點不樂意。
他跟爹都只能偷著燒火。
還好孩子記得快,忘得也快,沒一個冬天就全忘乾淨。
五雲望著茫茫大山,說道:“這得找到什麼時候,你乾脆放把火,把它醺出來。”
嘉年四顧一望,“一整座山啊,你讓靠山的人怎麼活?”
兩人說話間,一道白光從天上劃過,墜向遠處。
二人對視一眼。
劍氣!
那道劍氣,還十分的熟悉。
接著又有幾道亮光追了過去。
嘉年跳上樹枝,說道:“追過去,別驚動他們。”
二人在林中低掠,飛速前進,在靠近劍氣的降落地點後,潛伏了過去。
前面對峙雙方,其中一人是姜芝,她身後護著一名年齡比她大些的少女。
另一方有三個人,其中兩名竟然都是劍修。
五雲看到三人背後法袍上的雪山印文,心聲與嘉年言語道:“雪霽山修士。”
嘉年說:“沒聽過。”
“勾陳洲的劍道宗門,宗主鶴翁是歸神境劍修,勾陳洲十人之一,脾氣不好。”
五雲疑惑:“怎麼跟雪霽山對上了,他們可是勾陳洲有名的地頭龍。”
勾陳洲多縱橫家和兵家修士,還有數量更多的野修,劍修極少。
一來是成為劍修的條件極為苛刻,二來是勾陳洲的劍道氣運一直很古怪,幾千年都沒有出過一名飛昇境的劍修。
成不了飛昇,就難以得證大道。所以大部分人在走上修道之路後,極少會選擇去當一名劍修。
鶴翁是勾陳洲為數不多的歸神境,還是特別能打的劍修,雪霽山更是一洲山上劍道的執牛耳者。
跟他們結仇,就算清秋姜芝是劍閣修士,料也難以走出勾陳洲。
嘉年說:“看看再說。”
二人靜靜觀察。
雪霽山修士淡淡說道:“你師兄師姐都不在身邊,你也別在掙扎了,早點放棄那女孩兒,我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
“呸!”姜芝啐出一口血,御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
“老孃一生只有戰死,絕不會束手待斃,甭廢話,想要人就憑本事來拿!”
“小心,她要出劍了!”唯一一個並非劍修的修士提醒,三人立即朝不同方向避開。
三人原來的位置,風景彷彿被剪斷,上下出現錯位。
那是她的本命飛劍——醒夢的神通。
一名高瘦劍修一邊迴避,一邊笑道:“小妮子夠辣!那就讓她得償所願!”
高瘦劍修祭出飛劍,地面下陷化作流沙,一道龍捲夾著沙礫拔地而起。
粗粒的黃沙模糊了天地景象,宛如置身沙暴當中。
本命飛劍:邊塞。
另一名劍修也祭出本命飛劍——火星。
道道小如螢火的火光從上方降落,不管落在哪裡,都會炸出一個腦袋大小的圓坑,坑裡冒出一道白煙和燒焦的味道。
姜芝咬著牙,眼中戰意高昂,卻又不得不護住身後少女,讓她一時間進退兩難。
她帶著少女飛上天,跳出黃沙包圍,卻又被火星逼得不斷下降。
更可氣的是那個擅長望氣的修士,因為抓到了她的一絲劍氣,配合法寶神通,就能推算出她會在何時出劍。
她幾次想要悶聲不響的宰掉那兩個人,結果都被他算了出來。
雪霽山三名修士跟姜芝同境,都是觀海境。..
她出道以來,不管是單挑還是群毆,從沒像現在這樣打得這麼憋屈過!
她以心聲對身後少女說:“待會兒我盡全力拖住他們,你趕緊跑,知道不?”
少女臉色發白,堅定點頭。
一路上她已知曉姜芝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讓姜芝放棄是沒用的,況且本來就是她求著人家救她。
這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儘量不去拖恩人的後腿。
姜芝抓住少女肩膀用力將她向後擲出,轉身釋放劍氣,劈開沙暴,再以本命飛劍斬向那名望氣士。
只有他最煩人!
望氣修士袖中飄出數道鎖劍符,安置在周身各處。
姜芝的飛劍是不好抓,可只要知道了劍會落在什麼地方,就不難防禦。
再說,他還有兩名同門在。
一道沙牆擋在望氣修士身前,接下一劍。他手指微動,沙暴中飛出數道劍氣,朝姜芝斬去。
姜芝施展身法躲閃,兩道夾雜黃沙的劍氣擦著她身體劃過,斬斷數十株大樹,在地上劈出一道數丈長的凹槽。
無數道如星辰閃爍的火星落下,包圍了姜芝,灼熱劍氣讓姜芝裸露在外的肌膚感到陣陣刺痛。
雪霽山修士手掐劍訣,淡淡的說:“別動。”
他心想,能這樣拿下她最好,等制服了她,再去追那女人。
打到現在他都有點佩服姜芝了。
若論單打獨鬥,他們三人誰都不是姜芝對手,就算是兩個人一起上,少了那位擅長推演的師弟,也會在她那把本命飛劍下落敗。
一路上被師兄弟們追殺,削減體力,居然還這麼有精神。
如果不是立場不允許,他都想坐下來跟這位姑娘好好喝上一壺。
他說道:“我們只要那個女人,跟你沒關係。你的師兄師姐暫時也沒事兒,等忙完了我們的事兒,自然會放你們離去。”
“嘿!”姜芝低低的笑了笑,居然直接衝向面前的火星。
修士忍不住罵道:“不識好歹!”
他念頭微動,火星閃爍,就要給她點教訓。
一道泉水從沙海中噴湧而出,澆滅了火星,將一臉懵逼的少女劍修衝上天。
“還有幫手!?”
雪霽山修士精神一震,飛劍邊塞釋放出的黃沙下陷,想要堵上那座泉眼。
可泉水卻越來越大,將整座沙海淹沒。
修士目光一沉,道道黃沙劍氣在水下旋轉翻騰,想將大水攪碎。
兩道寒芒落入水中,大水結冰,連同他的飛劍也一起凍在底下。
寒芒穿針符與鎖劍符。
身後一道悶響讓兩名劍修回過頭,只見一名雌雄莫辨的美人站在半空,手裡拎著昏死過去的望氣士。
猛烈的壓迫感從背後傳來,二人再回頭,一雙拳頭在眼中不斷放大。
砰砰兩聲過後,二人的世界裡只剩下漆黑。
“你們怎麼在這兒!?”姜芝又驚又喜。
“路過。”
嘉年袖中飛出一道道繩索符籙,將三人捆了個結實。
先前被姜芝擲飛的少女,被一道與嘉年身形相似的紅色人形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