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離開之後,好奇與宋玉才同床共枕的人是誰。

找人細細打聽了一番,方知道那人是莊主為了未出生的孩子聘請的奶媽子,名叫譚文漱。

由於是莊主親自帶回來的,誰也不敢去打聽她的來歷。

嘉年思索一番,回到屋子。不過一會兒,五雲也回來了。

他給五雲倒了杯茶,問道:“你那邊如何?”

五雲喝了口茶,說道:“打聽出一些舊事來……”

……

……

老道人甄豐涅是長旺山客卿,漢子蕭渚是他五年前收下的徒弟。

大約七百年前,一場由山上神仙主導的兩國戰爭,在蘆花渡打響,那時蘆花渡還不是蘆花渡,是後來改的名字。

兩國投入兵力過五十萬,山上宗門也是各顯神通,硬生生將一處寬幾百裡的大河,打成了一個小渡口,變成了現在的蘆花渡。

據守渡口的一方見對方兵力源源不斷,己方逐漸勢弱,便使用了一門古老的降筆扶鸞的法門,以沙場戰死英魂之血企圖請下一位武廟真神,扭轉劣勢。

卻因施法不當,陰差陽錯的從陰冥血池中打撈出一具魔屍。

不僅兩國士兵變成了魔屍的口中餐,就連兩國山上神仙也都被魔屍殺絕。

最後還是流州多方仙家宗門聯手才將其斬殺,此地也成了一處死地。

魔屍雖死,然而魔屍開啟的通往陰冥血池的通道卻沒有隨著魔屍的死去消失,反而不斷地向外擴張。

正當眾位仙家束手無策之際,一位來自中寶塔洲的道家真人以消磨自身道行作代價,以封山之法圈禁此地,單獨對抗血池中源源不斷湧現的冤魂厲鬼,阻斷血池通往人間的道路。

到五百年後,蘆花渡再開門時,血池通道已被關閉,仙師也已油盡燈枯。

他在彌留之際,尋得當地一個樵夫,傳授給他一門純陽劍術,並將自己的佩劍——重陽交給了他。

真人讓他在此結廬,以法劍劍術,壓勝消除血池彌留在人間的汙穢之氣。

樵夫答應下來,高人溘然而逝。

那樵夫便是綠柳山莊的初代莊主。

可惜除去第一代莊主之外,後人少有練劍天賦,又不肯吃大苦。在知道了家中那份仙緣傳承,與江湖人的吹捧後,愈發驕傲了起來,對劍道的修煉也漸漸懈怠。

人心易變,綠柳山莊經歷過幾次風波之後,只想著該如何重現先祖縱橫東南十數國的風光,對自己家族的使命,已不再有人記得。

綠柳山莊的存在只能鎮壓一地的汙穢之氣,需配合劍術才能使得一地山水之氣由濁轉清。

因為綠水山莊的懈怠,導致這兩百年蘆花渡的風水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愈發陰邪,直至今日演變成一地之內,如入鬼市一般。

甄豐涅此行不求改換一地山水,就是想勸說綠柳山莊的人儘快離開此地,能走一個是一個。

蕭渚也是同樣心思,只是跟綠柳山莊的夫婦有些恩怨瓜葛,才一次次沒談攏。

就如今夜一般。

蕭渚心中掛慮那個與他恩怨糾葛的女人,潛行進去想要勸她離開,不曾想還是被發現了,這才有之前那一架。

……

……

嘉年想了想搖頭說道:“即便如此,背後也肯定有人故意擺陣,藉著陰冥煞氣,溫養魔胎身外身。”

五雲點頭贊同,問道:“你那裡如何,可曾找到些蛛絲馬跡?”

說起這個,嘉年也是搖頭嘆息:“那人藏得巧妙,半點馬腳都不肯露。我跟了他們一道,最後只聽到些腌臢之事……”

他把從宋玉才譚文漱那裡聽來的事說給五雲聽。

五雲摺扇敲打著手心,古怪笑道:“嘿,還真是蛇鼠一窩。我猜宋玉才跟那些江湖前輩們有過一番交易,只是這些事卻瞞了他們。”

嘉年說道:“譚文漱的來歷,還有莊主的那個生死之交挺讓我在意。宋玉才說他去請山上仙師,過幾日就來。

我觀卓君宜氣色,產日恐怕就是近幾天的事。”

五雲問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山上仙師,就有可能是幕後之人?”

嘉年說道:“只是我的一個猜測。這時候來,未免也太趕巧了。”

五雲站起身,嘉年問他幹什麼去。

五雲說道:“先去找卓君宜,把那魔胎拿掉,就不信背後人不出現。”

嘉年起身按了按手,說道:“不急,等等看。倘若真是那位老神仙,你我聯手滅掉他便是。他若死了,不管是他的陽神還是陰神,所成的魔胎自然也就沒了。若實在找不到,我們再去找莊主夫人,逼那人現身。”

五雲問道:“如果錯過了機會,最後你我都來不及呢?”

五雲的方法目前來看是最好,想找出幕後人,就需要攻敵所必救。

卓君宜活不了幾天,還不如趁著現在的功夫,那孽障還未降生,趁早了結了它。

他不明白,嘉年為何現在還如此不爽利。

嘉年坐下說道:“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也有手段,滅了他們!”

柑香給他的上品大符還剩七張,這是他最大的依仗。

只要對方境界未超過元嬰,憑他和五雲,加上暗處的兩名劍修,還有上品大符,足夠解決山莊內的問題。

五雲重新坐下,淡淡說道:“那我就再等等。”M..

……

……

第二日正午,天日高懸。

莊主宋玉才與眾多江湖人準備到山莊各處捉鬼降妖,嘉年五雲也跟了過去,他們想看看那位道士留下的法器是個什麼樣子。

結果看過之後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法器,不過是些有點法術的靈器罷了。

昨日宋玉才說成是法器,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山上法寶的階級分段,還是故意如此說,好讓這幫人安心。

在宋玉才一馬當先,以一柄桃木劍當眾斬殺掉一隻惡鬼後,眾人信心暴增。

昨夜見他輕鬆敗給蕭渚,還以為他斬殺惡鬼是誇大其詞,如今看來,宋玉才並未虛言,只是蕭渚太強罷了。

碧湖女俠手持一口刀柄繫著黃巾的師刀,緊隨其後,也斬了一隻朝她撲來的惡鬼。

宋玉才讚歎道:“好刀法。”

碧湖女俠神采奕奕:“果然是把好刀!”

劉長武得了一面八卦鏡,擦了擦鏡面,愛不釋手,說道:“宋莊主,我們這一堆人聚在一起太沒效率,不如分開,到各處捉鬼降妖,也還快些。”

宋玉才沉吟一番,詢問眾人意見。

賈乘風捻了捻鬍子,笑說:“劉老弟所言甚是。”

胡童也說道:“我沒意見。”

南宮奇抱拳說:“我等來為各位長輩掠陣。”

宋玉才點頭道:“那就勞煩諸位了,請諸位務必小心為上。”

幾位江湖前輩們手持法器散去,前往山莊各處。

宋玉才看向他們的眼神,晦暗不明。

五雲偏過頭與嘉年交頭接耳:“瞧見沒,所有鬼怪小說中,單著的人總是死的最快,一群人能不能敵厲鬼都不知,還要分開。”

嘉年說道:“隨他們去,他們自有武藝傍身,還有幾件靈器在手,除非自己拼了命找死,不然跑還是能跑掉。”

五雲問道:“你就不告訴他們宋玉才的陰謀?”

嘉年說道:“昨天甄道長還想勸他們離開呢,有用嗎。”

不知道宋玉才許了他們什麼,能如此睜眼瞎。

既然是被利益衝昏了頭,嘉年便懶得再去勸他們。

江湖中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麼,選了這條道,就別嫌道黑。

二人正交談著,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他們一下,嘉年五雲回頭,看到春鶯笑盈盈的站在身後,她邊上的桃實一臉無奈還有歉意。

嘉年微皺了下眉,看來昨日的警告都白說了。

春鶯問道:“公子們也去斬妖除魔嗎?”

嘉年說道:“我們隨便逛逛。”

春鶯嘴一撇,扭頭嘟噥道:“昨日公子還說不讓我們到處亂逛,今天你們倒是亂逛起來了。”

嘉年說道:“我們能站著撒尿,你行嗎?”

五雲啞然失笑,朝嘉年豎起大拇指。

好兄弟,會聊天!

“你!”春鶯羞紅了臉,一跺腳跑向別處。

桃實也是紅了臉,連忙喊了幾聲春鶯,就要去追她。

嘉年叫住她,從袖子裡拿出三張陰形符遞給她。

“你們若是執意要跟去湊熱鬧,就把這三張符帶上,若是遇到詭異事,就貼在身上,然後趕緊跑。”

桃實接過三張符,道了句謝。

等追上春鶯,她二人在遠處不知說了些什麼,春鶯似乎有些不服氣,不過還是朝嘉年施了個萬福。

嘉年點點頭。

五雲揶揄道:“你對她們倒是上心許多,不會是看上她們了吧?”

嘉年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一位長輩,名字裡也帶個桃字,遇到桃實姑娘也算是種緣分。”

五雲呵呵一笑明顯不信。

“擔心就擔心,說出來我又不會笑話你。”

嘉年懶得辯解,走向一邊。

五雲慢慢跟過去,他忽然明白嘉年為何要再等等了,是不忍心用卓君宜做威脅。

可為了一個性命不過就剩下幾天的人,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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