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坐在椅子上，對一旁公孫克明那意味難明的目光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這種事情，還是不解釋的好，不然只會越解釋越容易讓人誤會。
“小川子，你可以啊，這才多久沒見，你就已經是築基境了。”
倪紅葉一臉驚歎地看著一旁的秦川，在她看來，以後者的資質，想要從煉氣境突破到築基境怎麼也得一年的時間。
但誰能想到，她離開七星宗不到一個月，後者就突破了。
“嗯，僥倖而已。”
秦川並不想在這上面多說，只是隨口應付著。
當然了，他更不想和倪紅葉這個妖女交談，雖說當初他用一個青銅指環打消了那些內奸對七星宗寶庫的覬覦，但誰知道那枚青銅指環能糊弄這些人多久。
雖然他當初說的亦真亦假，但時間久了，終究是會被人發現問題的。
所以，若不是這裡是斬妖司，而對面那位斬妖司司主洪烈還是倪紅葉的師叔，他是絕對不會搭理倪紅葉的。
“呵，別的事情有僥倖這一說，但修煉這種事情可沒有僥倖。”
秦川本以為一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事情，誰知道倪紅葉卻根本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後者那雙丹鳳眼一瞪，質問道：“小川子，你給我老實交代，你當初是不是用某種特殊的方法，隱瞞了自身的修煉資質，從而好讓我們以為你不過是個沒什麼修煉資質的廢物，好讓我們這些人對你放鬆警惕？”
“嗯？”
聽著這番話，秦川不禁愣了一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什麼時候隱藏過自身的修煉資質了？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自己隨便腦補好不好？
秦川一陣無語，但下一刻，卻又覺得對方這腦補出來的說法，貌似對自己十分有利。
畢竟他的資質是實打實的廢物，而因為系統的存在，他又可以做到迅速突破境界，這顯然是有悖常理的。
而這如果被有心人發現了，難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擔心的問題。
而現在，倪紅葉這腦補出來的說法，貌似恰好能幫他解釋自身的情況。
畢竟一個弱小的宗主，在面對群狼環伺的情況時，為了自身的安全而遮掩自身的修煉資質，這是能說得通的。
“咳。”
迎著倪紅葉那逼問的目光，秦川裝模作樣地做出一副被發現了秘密的樣子，然後輕聲說道：“我並不是故意瞞著倪姐姐的，當初那種情況下，我若是不隱藏一下自身，恐怕現在早就沒命了。”
“當然，對於倪姐姐，我是信得過的，但你也知道，李老二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聽著秦川這番話，倪紅葉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哈！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是個老實的傢伙了。”
倪紅葉看了一眼秦川，隨即一擺手，道：“行了，過去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說說你今天來找洪老頭幹什麼吧？”
對於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秦川早就習慣了，所以他也沒隱瞞，當即就將今天來的目的講了出來。
聽著他要幫一個妖物作保，倪紅葉倒是沒什麼感覺，但一旁的斬妖司司主洪烈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秦宗主，你確定要幫一個妖物作保？你要知道，作為擔保人，一旦你作保的妖物鬧出事情來，朝廷是會追究你的責任的，雖然你有著十大宗門宗主的身份，但也是會被朝廷懲罰的。”
在他看來，身為一宗之主，根本沒必要為了一個與自身毫不相干的妖物而犯險。
洪烈的話，並沒有讓秦川改變想法，倒是一旁的公孫克明問道：“不知洪司主口中的懲罰是什麼？”
雖然他知道朝廷有著這麼一個法令，但他對於這個法令的詳細細節並不清楚。
洪烈看了公孫克明一眼，道：“視情況而定，輕則警告，重則訓斥，並傳告天下。”
“懲罰這麼輕？”
聽著這不痛不癢的警告，秦川不禁被驚呆了。
這特麼也能叫懲罰？
這和前世在學校打架，被叫家長並全校通報批評有什麼差別？
“秦宗主，你？”
聽著秦川剛才的話，洪烈表情莫名地看了過來，“秦宗主，被朝廷訓斥並傳告天下，你覺得這個懲罰輕？”
“是啊。”秦川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不就是通報批評嗎？這還不輕？”
說實話，通報批評，在前世的學校裡，卻是算是很重的懲罰了，但那是建立在會被叫家長的情況下，現在的他，別說家長了，連師尊都去世了，整個七星宗就屬他最大，他還會怕通報批評？
“這......”
洪烈怔怔地看著秦川，他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認為這樣的懲罰輕呢？
當初他們霧隱宗曾有一位長老的孫子，在外出遊歷的時候和一名妖族女子私自結合，並生下了一名女嬰，後來，這位長老的孫子便想要求宗主作保，幫這名妖族女子弄一個身份。
然而，這事兒卻被這位長老知道了，當即就把自己的孫子狠狠訓斥了一頓，誰知道，這位長老的孫子卻以死相逼，勢要求宗主作保。
這位長老向來視這唯一的嫡孫為寶，一番無奈之下，最終將這懲罰告知了自己的孫子。
而先前還要尋死尋活的孫子，當聽到若是出了事，宗門的宗主會被訓斥並被傳告天下時，當即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最後自己退出了宗門，帶著那名妖族女子神生活在了妖族的領地上。
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的宗門宗主被訓斥並傳告天下，整個宗門都會跟著丟臉。
而在修煉界中，有時候面子是很重要的，甚至比生命還重要。
秦川自然不知道這個孫子的故事，也從始至終都覺得這個懲罰很輕，但一旁的公孫克明卻並不這麼想。
“秦兄，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為什麼算了？”
“因為我不能讓秦兄因為我，而擔上這麼大的風險。”
“風險？”秦川一臉的莫名其妙，“無非就是訓斥而已，哪來的風險？”
對於他們這些人的想法，秦川肯定是不能苟同的。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訓斥不過就是丟面子的事情而已，甚至在前世某些熊孩子看來，這種事情沒準還是一個光榮呢。
公孫克明道：“秦兄，一旦被訓斥而傳告天下，到時候，天下人可是都會恥笑你的，這對於你的名聲，對於你的宗門都不是一個小事，咱們還是再另想辦法吧。”
“小川子，訓斥是小，傳告天下才麻煩。”倪紅葉也勸道。
“秦宗主，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不是一個小事。”洪烈道。
三人的勸阻，讓秦川沉默了，然而就當三人以為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時，卻聽後者道。
“好了，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我決定為謝令武的夫人作保，給她一個合法的身份，另外，這是我的宗主令牌，還請洪司主幫忙辦理。”
說著，秦川起身，將自己的宗主令牌放到了洪烈的面前。
“秦兄......”
公孫克明見狀急忙站起身來，想要阻止，但秦川卻是轉過身來，道：“公孫兄不用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另外，我之所以願意幫夫人，並不是看在公孫兄的面子上。”
“而是我覺得，夫人既然沒有害人的打算，那就應該給其一個合法的身份。”
“我曾在七星宗見過一本先賢留下的古籍，我很喜歡上面的一個詞語——有教無類。”
“在我看來，妖和人不過是兩個不同的種族而已，人有好壞之分，妖也一樣，對於那些壞妖，我們自然會選擇斬妖除魔，而對於那些好妖呢？難道也要不分好壞的就選擇斬殺？”
“不，我覺得不應該如此，身為妖，他們並沒有什麼錯，因為這不是他們能選擇的，所以，如果可以，我願意接納他們，並給他們一個合法的身份，就像夫人這樣。”
“當然，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善良，而傷人性命，那我也會親自出手，彌補自身的錯誤。”
秦川說完這些話，下一刻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對於這個世界那種不分好壞的斬妖除魔，他是不贊同的，在他看來，人也好，妖也好，或者別的東西也好，都是有好壞之分的，人作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不能就這麼不分好壞的處理這些妖魔鬼怪。
不然早晚會出問題的，六十年前的那場甲子蕩妖，不就是最好的明證嗎？
他翻閱過關於甲子蕩妖的典籍，不難從其中發現，其真正的導火索，就是因為一個小宗門的弟子在外出遊歷的時候，不分好壞的斬殺了一個小妖。
而這個小妖卻恰好是一個妖王喜愛的孩子，當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斬殺後，這個妖王當即大怒，直接找上了那個小宗門，憤怒之下直接覆滅了這個宗門。
一個宗門被覆滅，雖然很小，但卻引起了十大宗門的注意，當即就有一個十大之一找上了那個妖王報復，之後雙方大戰，不斷地將各自的勢力牽扯進其中。
最後雙方大戰，愈演愈烈，一直髮展到人、妖兩族掀起了種族之戰。
雖然人族取得了最終勝利，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如果當初那名小宗門弟子沒有不分好壞地就斬殺那個小妖，也許就不會出現甲子蕩妖這碼事。
所以，在確定謝令武的夫人是個好妖之後，他就決定了要幫其一把。
或許他這麼做並不能改變什麼，但至少可以讓他堅守自己心中的公平。
壞當罰，好當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