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室內水聲嘩嘩。
伴隨著水聲的，還有謝歸舟的喋喋不休。
“綰綰，你看小爺的肌肉是不是又強勁了？”
葉青綰抬了一下眼皮子，掃了一眼他乾巴巴的胳膊。
“綰綰，我送給你的紅肚兜你怎麼不穿呀？你不穿我可穿了。”
“綰綰，小爺明天上山打鳥去，你去不去？明天帶你吃烤全鳥。”
葉青綰平淡的目光中逐漸染上了一絲厭煩。
上一回在謝歸舟的苦苦央求下，她因為好奇，的確是跟著他打了一回鳥。
白忙活了一整日，連彈弓都廢掉了三個，就是一隻鳥都沒打中。
然後，他掏出來了一樣東西，說：
“打這個鳥吧。”
葉青綰氣得拳頭攥緊，她就沒有見過這麼沒羞沒臊的人！
“烤哪個鳥？”
一直沉默的葉青綰，忽然間接了一句話。
目光還若有若無地從他身上掃了一眼。
謝歸舟一愣，立即誇張抱緊身子，護好自已：
“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毒婦！毒婦！”
“反正也生不出孩子，留著也沒用。”
許是心情煩躁的緣故，她說話有些夾槍帶棒。
不過她說得沒錯，謝歸舟確實是生不出孩子。
他有病，聽說是天生的。
來了好些太醫診斷，都說治不好。
所以成婚三年，他們沒有子嗣。
“可那是你的幸福呀！你連你的幸福都不要了嗎！”
“……”
葉青綰不想說話。
屋內又是好一陣沉默。
正當謝歸舟扶著浴桶出來時，葉青綰忽然開口，“謝歸舟，我不想離開你。”
她一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可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已。
瞧著那些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脊樑骨流下來，就像是他的眼睛一樣明亮，朝氣蓬勃。
她不想離開他。
她捨不得。
謝歸舟也被這忽如其來的，可以稱之為是表白的東西，擊得當頭一棒。
反應了好一會兒，嘴角才蕩起弧度。
“綰綰，我們不會分開的。”
他身上還未擦乾，溼乎乎的水珠都蹭在她的寢衣上。
本就單薄的寢衣此刻帶著些透明，能夠隱隱看到底下如白玉的肌膚。
葉青綰貼著他的胸膛，心中竟也是這段時日不曾有過的心安。
聽著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還有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帶著一股陽光的味道，以及喘息的節奏。
“綰綰，那個畜生都和你說什麼了?”
原本謝歸舟不想問的，怕揭開她的傷口，怕她不願意回答。
可他，就是忍不住。
就是想知道。
“三日後約我見面。”
謝歸舟扶在她後腰的手指微顫。
她能夠回答他，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今日，她怎麼就忽然間回答他了?
他激動地顫抖，將她抱得更緊，頭埋在她的肩膀，嗅著她脖頸的香氣。
“綰綰，你放心，他要是敢來，我打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他不指望她能夠對他說出那個確切的人，知道那人三日後約她見面，就足夠了！
他敢保證，三日後見過她的所有人，全部都變成殘廢！
燈油快要燃盡，燭光又暗了幾分。
兩人收拾好後，便從淨室出來。
臨睡覺前，謝歸舟又從藥箱子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子，硬是壓著她在她嘴唇上抹了一層藥，才心滿意足。
那唇上的蹂躪他看得出來，也是著實心疼，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
可恨歸恨，綰綰是他的，綰綰是無辜的。
他總不能將這恨意牽連到綰綰。
她是個一碰就碎的人，可經不起摔打。
只能被他捧在手心裡養著。
又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後，謝歸舟這才熄燈安穩躺在她身側。
黑夜苦長，這時候，時間流淌的格外慢。
感受到身側的人往他懷裡擠了擠，他連忙將人抱緊了些。
軟軟的，香香的。
他這輩子可謂是黴運上身，什麼壞事都遇上了，唯獨遇上他，是最幸的事。
簡直就是八輩子攢來的福氣。
“謝歸舟。”
身邊的人動了動，一隻手撐著身子爬起來看他。
黑夜之中，只能隱約看到個輪廓。
但透過這個輪廓，腦子裡就出現了面前之人的一舉一動。
他好似看到，她眉眼含情，正溫柔地看著他。
“怎麼了?”
那一刻的失神神被黑夜掩蓋，他擔憂問她，抬手撫著她後腦勺的髮絲。
“就是想你。”
聽她說出這樣的話，謝歸舟卻身子一僵。
轉而，一股沁人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被這股香氣籠罩，魂像是飄走一樣。
柔軟地唇貼著他的唇，時不時地挑逗兩下，簡直是要將他的魂勾出來。
“我每日都在，有什麼好想的。”
“嗯……我知道。”
說話時帶著喘息，聲音柔柔的，時隱時現。
“綰綰，你到底愛不愛我？”
不知怎的，謝歸舟內心忽然間閃過強烈的恐慌。
恐慌這樣的好景轉瞬即逝，
恐慌她心裡沒有他。
葉青綰能夠清晰感受到身側人眼底的情慾，與此同時，她耳邊響起那句：
“他對你做什麼，孤就對你做什麼”。
憑什麼任他拿捏。
她倒是要看看他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
“歸舟……”
她忽而主動攀著他的脖頸，對著他吻了下去。
聲音繾綣，像是要勾走他的魂一樣。
柔軟薄薄的唇帶著一絲涼意，緊接著，香甜的氣味湧入口中。
“剛見你時，覺得你討厭的緊，可後來處著處著，好像也不討厭你了。”
聲音宛如春風一般，裹挾著柳絮，在他耳邊勾的他心裡癢癢的。
他喉結滾動，身體緊繃，“不討厭，是多不討厭？”
“你想知道？”她故意不說，而是反問。
謝歸舟被勾的心癢難耐，“嗯……綰綰……我想知道。”
“大抵是……”她指尖從他的脖頸緩緩滑下，一路落到胸膛，在他的心口上畫圈。
“咕咚”
喉結再一次滾動，呼吸愈發亂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也從沒見她如此勾人過。
她身上的沁香，就像是無數雙手一樣往他身上包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