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冶面對一眾掌座長老們的關心問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先去回答誰的,他先壓了壓手讓他們稍安勿躁,而後對他們道:“諸位師弟師妹,你們不用擔心,我並無大礙。”

眾人見公孫冶靈氣飽滿,又見他的袖裡乾坤法袍由先前的青色變成了如今紫青相融相生之狀,知道他肯定獲得了一番大機緣,放下心的同時也為他高興著。

就在公孫冶準備向他們宣佈自己已經晉升空冥境時,一道褐色身影突然瞬移而至,出現在他們面前。

公孫冶看到來人,也不得不對其拱手道:“木長老好。”

其餘眾人見了則是紛紛作揖道:“參見木長老。”

只見來人是一位面容枯槁的束冠老者,其身著一件褐色氅袍,與眾位掌座長老所穿氅袍不同的是,他這件氅袍的上弦月圖案是在衣服的正背面。他沒有對公孫冶回禮,而是語氣怪異道:“以前靈鳶宮主在的時候還說公孫師弟心性單純,讓我們多多照顧。現在看來,公孫師弟不止心性單純,目光也很長遠吶。你前面那般向著那位老仙長就是為了如今能有機會晉升空冥境吧。可惜啊,只抗過了兩道天劫神雷就差點被那雷電巨人殺了,你這空冥境修為應該也不怎麼樣吧。”

公孫冶不置可否道:“讓木師兄見笑了,起碼還是破境成功了。”

唐一卓等人聞言先是一怔,而後就變成了狂喜。唐一卓都沒去管那木長老,興奮地上前恭喜公孫冶道:“公孫師兄你晉升空冥境了!真是太好了!”

周演很罕見地沒跟唐一卓唱反調,也是拱手恭喜公孫冶道:“祝賀公孫師兄!”

趙胤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皮道:“不愧是我公孫師兄!以後我趙胤出去都可以橫著走了。”

“哈哈哈……”聽到趙胤說出這話,林軒年蓉等人邊笑著邊恭賀公孫冶。

公孫冶對他們的恭賀一一謝過,而後就聽到那木長老厲咳一聲,一道霸道的靈力從他們身旁略過,震散他們喜慶之意的同時也讓眾人受驚般地不再言語。

木長老先前就觀察到了那空冥期天劫,看到是憶月峰上空的他還以為是像前面幾次一樣劈在憶月峰陣法屏障上後就會消散。可他感知到公孫冶竟然飛身出來應劫,他當時就覺不對,待看到公孫冶在利用天劫神雷淬鍊法寶之後,他更加確定這是公孫冶的空冥境天劫。他是又嫉妒又怨恨,希望公孫冶被這天劫劈死。等他看到那雷電巨人之時,他和那群掌座長老們的心境完全相反,不止沒有任何擔心,還希望那雷電巨人加把勁把公孫冶給砍了。公孫冶瞬移而走後,別人都在擔心公孫冶安危,他反而在罵著公孫冶真是沒種,都不敢正面應對那雷電巨人。等發現公孫冶和那雷電巨人再一次出現在憶月峰上空後,他看到公孫冶被那把巨大雷刀砍得夾在陣法屏障之上,那木長老恨不得上去幫那雷電巨人一把。就在他期待公孫冶被一劈兩半時,他們就都看不清憶月峰那邊的情況了。那時也正是元叔施展地隱天明術法將石武換上去的時候,等一切歸於平靜,他們發現憶月峰上空的雷電巨人沒了,公孫冶也不知所蹤。這才有了眾掌座長老過來憶月峰外面尋找公孫冶的情況,那木長老也是在公孫冶出來,附近又沒有雷電巨人的情況下才現身的。

公孫冶知道這木長老不會有什麼好意,現在見他對眾人一陣威嚇,公孫冶面露不悅道:“木長老,此次我能晉升純屬偶然,我自己都沒想到。”

公孫冶說的確實是實話,誰能想到只是在憶月峰上吃了大半個西瓜就直接破境了。也還好公孫冶沒把具體的情況告訴木長老,不然這木長老當場就能吐出好幾口血來。木長老自然不信地冷哼道:“公孫師弟,不管你有心也好,偶然也罷,你是我上宗安排守護外隱界拜月宮的。現在得到奇遇機緣也應該上交一些給拜月宮上宗吧。”

公孫冶聽明白了木長老的意思,說道:“你想要什麼?”

木長老直截了當道:“方才前面兩重天劫神雷你是在煉製法寶吧?”

“是。”公孫冶不否認道。

木長老伸手道:“拿一件出來,我會讓下次宗門大比時上宗派下來的使者帶回去,這也算是回饋上宗前面那麼多年對你的培養了。”

公孫冶沒有說話,唐一卓率先站出來道:“木長老,您雖然是上宗派至拜月宮資歷最老的長老,但也不能這般蠻橫吧。那兩件法寶是我公孫師兄拿命拼回來的!剛剛那雷電巨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們這些人道法微末自知上去幫忙也是徒勞,但您怎麼說也是元嬰後期長老,為何也沒出去相助我公孫師兄!”

木長老被唐一卓說得面色一冷,一個暗含元嬰後期修為的眼神甩過,唐一卓如臨大敵,那威懾之感順著他的眼神壓在他金丹之上,讓他近乎就要吐血倒飛。公孫冶一甩衣袖,一道風靈之力拔然而起,瞬間將那逼迫唐一卓的凝神之威轟散,讓唐一卓重獲自由之感。

公孫冶從眾人的圍擁中走出,他護在了唐一卓身前,或者說是護在了所有拜月宮這一輩門人面前道:“木非,我敬你是靈鳶在時的長老殿長老,所以即便你以前做的種種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現在這般做法,未免欺人太甚了。”

木非冷笑道:“靈鳶宮主什麼都好,就不好在將你這野修帶了回來。現在鳩佔鵲巢在我拜月宮作威作福,讓你拿件空冥期法寶遞交給上宗都不願意。你是不是有反心!”

木非一說完,趙胤等人紛紛上前跟他理論,趙胤更是氣憤道:“我公孫師兄還需要有反心?當年我雖然還不在這拜月宮,但我上宗那記名師父收我為徒時就告訴過我,說這外隱界拜月宮唯我公孫師兄最重情重義,讓我好生與他結交!”

見趙胤這個區區金丹期小娃兒都敢這麼跟他說話,木非不怒反笑手中木系靈力暴漲道:“看公孫冶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慣成什麼樣了!沒經歷過什麼大戰的嫩娃子,竟還敢在老夫面前叫囂!木靈界——生!”

說罷,憶月峰山外地底突然一陣顫動,而後整座拜月宮地下也跟著震動起來,地動山搖間像是有什麼怪物要鑽出來一般。

就在眾人運起靈力準備抵抗之時,地底之物露出了幾千根百丈粗的巨大枝條,它們動作迅速地交纏躥升,在眾人慾要離開之時就如一隻張開的巨口般將他們全部吞在了中間。剛剛還是日朗天晴的景象,片刻後就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唐一卓等一眾木系靈根的長老感知到他們是處於木系靈力的靈植圍繞之中,靈氣傳音間他們一起運功與之反抗,可讓他們訝異的是,他們的木系靈力觸及到那些靈植之後,那些靈植不但沒有聽從他們的召喚從而解開,反而如不可侵犯之物般將唐一卓等人的木系靈力給壓了下來。

這來自於境界上的壓制讓元嬰後期的木非得意非常,因為他現在就是這裡所有木系靈植的主人,他的木靈界一出,在場一切木靈根修士皆要俯首稱臣。

木非感應到唐一卓等人還想用木系術法突圍,哈哈大笑道:“爾等小輩還敢在我面前譁眾取寵,就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

“嘶——”是風聲傳出,它溫柔地撫過眾人的心間,讓他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寧。而在眾人身外,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靈之力狂暴地向著木非召喚出的木靈界衝撞而去。

“譁——”地一下,原本還是至黑至暗的木靈界像是被人用好幾把刀同時砍得四分五裂一般,外面的陽光再次照射進來,眾人眼前豁然開朗。

眾人感受著那溫柔的風靈之力,沒有一絲擔心從頭上和四周滾滾落下的一段段巨木,因為他們心中早已確信,那股風靈之力會保護他們。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因為這些風靈之力的來源正是護在他們前面的公孫冶。

公孫冶氣定神閒地站立原地,即便是配合著拜月宮靈植的木靈界牢籠也不是如今他風靈之力的對手,那繼續飛散而出的風靈之力如砍瓜切菜般將

木非震驚之餘還想再次施法,卻發現他的眉心處按著一道讓他陷入生死危機的風靈之力。他面色驚慌道:“公孫冶你敢!”

一身紫青法袍的公孫冶道:“若你再敢對我這些師弟師妹出手,你看我敢不敢!”

木非警告道:“我是上宗派下來拜月宮的!我是靈鳶宮主在時的長老殿成員!”

“我自然知道你是上宗派來的,不然也不會運用這連我都不知道的地下靈植了,這是上宗留給你的手段吧。”公孫冶毫不留情地說道,“靈鳶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包容了,對上宗也好,對你也是。你當年仗著是從上宗下來的就在拜月宮內頤指氣使,真正到了大戰時你卻只會躲在後面,現在無事了又在這群門人面前顯擺。說他們沒經歷過大戰,你配麼!”

公孫冶所言非虛,當年上宗之危連累到外隱界拜月宮時,那些個元嬰長老死的死逃的逃,這木非更是厚顏無恥地詐傷閉關,這也導致了後面靈鳶和公孫冶遭人埋伏時孤立無援。要不是關鍵時刻上宗開

啟飛昇之門,王猛又出於義氣舉馭獸宗全宗之力相救,靈鳶和公孫冶早就屍骨無存了。而這木非在避過那次大戰後就一直在拜月宮長老殿休養生息,這也造就了外人以為拜月宮除了公孫冶外就沒有別的元嬰修士了。公孫冶一直看不慣木非的做法,雖然表面上還是稱呼他一聲木長老,但在公孫冶心裡,他木非就只是拜月宮上宗安插在這裡的眼睛,從不是外隱界拜月宮之人。是故公孫冶從不會對外提起木非,有什麼事也是自己一力抗下。

木非被公孫冶說得臉色通紅道:“你!”

公孫冶冷視道:“我說錯了?”

木非氣急道:“你等著,八年之後使者下界時我一定會將今日之事全部告訴使者!”

“哈哈哈……”聽到這木非要將今日之事告知那下界使者,公孫冶都有些後悔沒有答應石武先前的提議了,公孫冶說道,“既然如此,要我交出空冥境法寶也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木非以為公孫冶服軟了,心中冷笑一聲道:“什麼條件?”

公孫冶自空冥屬地內取出那枚碧玉簪子,一股恐怖的空冥氣息讓在場所有人都身子一沉,這還是在公孫冶風靈之力護著的情況下。

公孫冶深情地看著手中這碧玉簪子道:“這碧玉簪是我要送給靈鳶的,若上宗讓靈鳶來拿,那我就給。”

木非徹底被那碧玉簪散發的空冥氣息給震住了,即便是他眉間的那道風靈之力都沒有這麼讓他心顫的感覺。他知道這簪子是用空冥境的天劫神雷淬鍊而成,他甚至感覺只要公孫冶將那碧玉簪對著他拋過來,裡面的風雷之力就能將他瞬間滅殺。木非嚥了咽口水,想著這碧玉簪即便是在內隱界也算得上是一件好法寶了,但他一想到公孫冶的條件,臉上卻現出了難言之色,而後他堅定決絕道:“靈鳶宮主正在洞天福地內閉關,怎會為了你這區區空冥法寶出關來拿。你不要以為你晉升了空冥境就厲害了,在內隱界空冥境不過是中等層次,上宗之內即便是煉神後期修士也是有的。”

公孫冶失望道:“還是這般說辭麼,看樣子下次上宗使者降臨,我是要好好招待一番了。”

木非知道公孫冶在靈鳶一事上極為看重,又怕自己說漏嘴地警告道:“公孫師弟,望請自重!”

公孫冶笑道:“我就一野修,有何自重之說。”公孫冶一說完,那按在木非眉心處的風靈之力向內進了半寸,木非眉心處頓時鮮血流淌。

周演等人見公孫冶真的下手了,忙勸道:“公孫師兄,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莫要因為別人而壞了興致。”

年蓉也是上前勸道:“公孫師兄,師妹覺得這碧玉簪子很是好看,但這氣息太過厲害,公孫師兄就先收起來吧。”

公孫冶知道他們是擔心自己做出傻事惹來上宗追究,他想著現在即便殺了木非也得不到什麼答案,遂收起那碧玉簪子,撤開木非眉間的風靈之力道:“木非,我知道你從沒有把外隱界的拜月宮放在眼裡,這沒有問題,因為我也從沒有把你當過外隱界拜月宮之人。但你要知道,這一輩中我每一位師弟師妹都是我的家人。你最好希望他們修煉不要出岔子,出去不要被人找麻煩,不然每一筆賬我都會算在你頭上。你也說了,我就是一野修出身,說得出肯定做得到!”

“你!”木非從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可就連上宗留給他的底牌,按照他的靈根屬性種在外隱界拜月宮只得灰溜溜地瞬移回去長老殿內自己的洞府了。

見木非就這麼走了,憶月峰外的眾人終於忍不住地大笑起來。他們想著照公孫冶這意思,以後有個什麼不舒服的那木非長老不就要跟著遭罪了嘛。

公孫冶見木非都說開了,也就對眾人道:“我確實晉升為了空冥境,但我永遠是你們的公孫師兄。”

“哈哈,我以後可是有個空冥境的師兄了,我看誰還敢跟我叫囂。”趙胤第一個站出來炫耀道。

唐一卓周演等人都白了趙胤一眼,不過心裡同樣在為公孫冶開心著。

年蓉笑著道:“我們拜月宮真是雙喜臨門啊,前面柳菡師姐結嬰成功,現在公孫師兄又晉升空冥境了!”

公孫冶心中感慨,情不自禁道:“這還是多虧了小……”

公孫冶還沒說完就感知到自己說漏嘴了,他連忙改口道:“你們也要好好修煉,日後讓我們拜月宮有第三位、第四位元嬰修士!”

“嗯。”眾人沒有察覺到公孫冶改變的話語,還沉浸在公孫冶晉升成功的喜悅中。

憶月峰山頂上,石武在公孫冶飛出後就陷入了極度的疲憊中。那幾十次的身體碎裂又凝聚讓他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那是與寒疾發作時完全不同的痛苦。好在他體內有鳳焱的相助,不然以他現在的修為去面對空冥境的天劫神雷,還是三四五六道混合而成的天劫靈體,他就算有再多命都不夠送的。

石武癱倒在草地上,他覺得現今的事情一環扣著一環就是被安排好的。天劫靈體,道靈液、金露玉靈肉、《九轉化靈訣》、印沁、造化湯、元叔……這些人和物在石武腦海中全部倒放一般地回憶著,石武還想到了阿大的死,想到了一路過來的種種。他知道自己現在只能窺探這場賭局的一部分,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這場賭局中很重要,這就代表著他只要走下去,他就有機會找出所有事情的真相。即便他知道他現在還很弱小,但他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他能強大到抓住那些推他向前的手,然後轉身破開重重迷霧,將那些手的主人全都拉過來,找他們所有人要一個說法!

躺在草地上的石武終於忍受不住地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這一睡起碼要幾天幾夜,他強撐著身子將納海囊中的一袋子靈米粉開啟,往嘴裡塞了一口後就將袋子放在了一旁對懷裡的大白兔子道:“大白,你自己吃吧,我好累要睡一會了。”

石武迷迷糊糊地說著,口中嚼著的靈米粉還沒嚥進去就雙眼一閉沉沉地睡了起來。被石武抱著的那隻大白兔子邊聽邊還陪著石武睡了一會兒。

等到日落月升之時,那隻大白兔子探出它毛茸茸的腦袋,藉著月光跳到開啟的靈米粉袋子裡大快朵頤起來。而後它見石武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它很想回去石武的青竹小屋,去到那靈石燈盞它就一蹦一跳地來到了石武身邊,將身子貼在石武的胸口陪他一起睡去。

日夜星辰變幻,石武在憶月峰的山頂整整睡了兩天兩夜,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那隻大白兔子都沒有胃口去吃那些靈米粉了,它在第三日的早上天還沒亮就跳到了元叔的青竹大屋外,用身子一蹦一跳地輕撞著屋門。

青竹大屋內的元叔自然知道是那隻大白兔子來了,他開啟屋門道:“就不該讓你沾染任何靈物的,這輩子乖乖做一隻兔子在這裡吃了睡睡了吃不好嗎?為何要去產生那無趣的情感羈絆?”

那隻大白兔子不知道元叔在說什麼,只是對元叔抬了抬前腿後又轉頭望向石武。

元叔看著草地上的石武道:“他沒事的,就是一下子來得太多有些超出他所能承受的界限了。現在的他因緣際會走出了第一步,還跟靈族產生了牽扯,後面落下的每一子都要慎重了。”

那隻大白兔子只聽了那句他沒事的就嗖地一下滑了下去,又心情大好地繼續蹦過去吃那袋子靈米粉了。

元叔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想起石武來到這裡後的種種事情,突然說道:“小小年紀就要你揹負這麼多,確實是難為你了。但你如果不快點往前走,那東西一來,你一定會後悔的。哎,後面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我都替郗汲幫你擔憂了,你那顆心能不能經受住世事的考驗呢。”

元叔說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腰間取出那根旱菸杆道:“我想這些幹嘛,這裡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我等到那個人罷了。郗汲啊,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說著,元叔就拿出菸袋將菸絲塞滿煙孔,用大拇指把突出來的部分菸絲壓平整後於門檻上一劃,菸絲冒出的火焰在還未亮起太陽的憶月峰上尤為耀眼,他就這麼坐在門檻上靜靜抽起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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