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武天魂內的鳳焱居然也在用它們靈族的語言回答它,那藍色小腦袋的天劫靈體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今天的遭遇了,它只想如果這是一場噩夢的話,那就讓它早點醒過來。但那三條將它捆縛著抬起的玄天鎖鏈卻把它瞬間拉回到現實之中。

那天劫靈體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它沒有理會石武天魂內的鳳焱,而是看向了三條玄天鎖鏈旁站著的那道光影。它知道是對方將它帶到了這裡,而且看其姿態,很明顯就是這些鎖鏈的主人。它問道:“汝到底為何人!汝可知拘禁靈體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識相地就快點放了吾!”

那光影沒有回它,而是用石武人魂外的玄天鎖鏈做成了一個牢籠狀,將那天劫靈體放在裡面後真成了那天劫靈體所說的拘禁狀態了。

那天劫靈體見狀勃然大怒,現今藍色小腦袋形狀的它不停地衝撞在那三條玄天鎖鏈上,卻都是徒勞無功地被撞了回來。

天魂內的鳳焱見那光影沒有再去管天劫靈體,而是向著他看了過來。鳳焱還以為是自己先前的話越俎代庖了,作揖道:“閣下可是將籌碼壓在石武身上之人?”

那光影沒有回答鳳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鳳焱也奇怪地望著那光影,他看不清那光影之下的面容,卻能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此刻的印沁已經從打坐中站了起來,他提醒道:“老焱,你一個只記得自己叫什麼的人何必要去問這些。”

鳳焱這才恍然大悟,他抱歉道:“對不起,是在下逾越了。”

那光影又看向了地魂內的印沁,一頭藍髮的印沁現在連那雙眼睛都變成了迷人的水藍色,那如雪一般的肌膚讓他的面容顯得更加清冷。

那被拘禁在三條玄天鎖鏈內的天劫靈體許是累了,停下衝撞後對他們三個道:“我知道你們在謀劃一個很大的陰謀!外面那會吸收靈體的小子叫石武是吧!行啊,你們可千萬要滅了我,不然只要被我逃出去一絲本源雷霆,你們就等著看那小子死吧!到時候不止是他,就連你們所屬的這塊天地都給你們剷平咯。”

“嗯?”鳳焱和印沁在聽到天劫靈體前面的話後同時神色一冷,而那道光影則是在聽到它要剷平極難勝地時將眼神看向了那三條玄天鎖鏈。

原本只是囚籠狀的三條玄天鎖鏈瞬間化作了三根巨指,在那藍色小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三指併攏全部捏爆。而後那被捏爆成藍色雷霆的天劫靈體發出痛苦之聲,四散著欲向石武身外鑽去。鳳焱和印沁都看得心中一緊,若真被那天劫靈體逃出去,那石武很可能就要被所有靈族追殺了。

那光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就在那些藍色雷霆四散欲逃之時,一道光華瀰漫開來。不止是石武體內的空間,就連外面整座拜月宮的空間都在光華照耀下形成了絕對的靜止。那光影眼神過處,那三條玄天鎖鏈就將那些四散的藍色雷霆全部拘禁回囚籠之中。

接著,那光華收攏重新回到了那光影身上,石武體內再次恢復正常。鳳焱擔心的表情還在繼續,變成藍色雷霆的天劫靈體還在佩服自己捨身為族的勇氣,那四散的每一道藍色雷霆都包含著今日發生的一切,但凡有一絲被靈族之人獲得,就可以將它的訊息傳達回去。可等它再看之時,它又回到了那三條鎖鏈的囚籠中,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只有地魂內的印沁早已恢復了正常的表情,他看向那光影的眼神與鳳焱和那天劫靈體都不一樣。不過如今的他已不是先前那個吊兒郎當的逆魂了,他好像找到了以前印沁處理事情的方式,他也在適應著這種轉變。

那天劫靈體不甘地又匯聚成了藍色小腦袋的樣子,但它心中的憤恨到達了極點。它咬牙切齒地對著那光影道:“好啊!有本事你就一直留在這裡陪我,看我們誰耗得過誰!”它深知那光影在外面肯定有屬於它的使命,不然大可以一直護在石武體內,而不是在石武受到危險時才出現。

那光影第一次對鳳焱道:“你說過要好好招待它。我可否相信你?”

鳳焱愣了一下,連忙回道:“可以!”

那天劫靈體看著被困在天魂內的鳳焱,狂笑道:“連你這主子都奈何不了我,你這條被關起來的狗又能把我怎麼樣?”

那天劫靈體一罵就罵了兩個,鳳焱和印沁同時神色冷然地看著那藍色小腦袋。

鳳焱突然跟著笑起來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做些狗該做的事情吧。”鳳焱話音剛落,先前那枚割斷雷霆絲線的紅蓮印記驀然出現,直接刻印在了那天劫靈體的臉上。

那藍色小腦袋頓覺臉上滾燙道:“火之本源!剛剛是你割斷了我的牽引雷絲!”

鳳焱冷笑道:“正是!”

那藍色小腦袋臉上的紅蓮印記像是烙印般深深附著在它臉上,而後開始瀰漫出一條條血色絲線,慢慢腐蝕著那天劫靈體。

那天劫靈體感知自己的本源雷霆之力開始不斷渙散,它第一次產生畏懼道:“我雷族與你火族之間早有契約,你這樣等同是在開戰!”

“關我屁事!”鳳焱輕罵一聲後笑道,“你不要這麼說話,你越這樣只會讓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我的紅蓮印可以將你燒成飛灰。”

那天劫靈體看到那冒起煙塵的臉部,它確實是在害怕。因為對方的本源之力很明顯強過它,而且自己被困在這鎖鏈囚籠之中,最後也只有靈滅的結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吶!”那天劫靈體哀嚎道。

鳳焱知道那三條玄天鎖鏈內的天劫靈體已是輕弩之末,他問向那光影道:“是囚是殺?”

那光影回道:“任你處置。”

說完,那三條玄天鎖鏈自行回到石武的人魂之外,而後那光影看了石武的人魂一眼,轉身從石武的胸口飄飛出來。

三條玄天鎖鏈已撤,那藍色小腦袋卻不敢再有任何逃跑的動作,因為它知道自己已經被鳳焱刻上了火源印記,只要對方一個念頭,它就會靈滅無存。它真不知道鳳焱既然這麼厲害,為何還會被困在此處。而且看這裡的架勢,怕是地魂內那個也不是什麼善茬。

鳳焱問道:“印沁,你說我們該怎麼招呼它?”

“既然它剛剛罵我們,那就先讓它幻化成狗叫兩聲吧。然後再把它對石武的傷害都來一遍。”印沁對鳳焱說完之後,他就對那天劫靈體道,”你可一定要撐住啊,不然一下子就死了多沒意思。要是你這樣還沒死,那我們就先留著你。”

印沁將剛剛天劫靈體折磨石武時說的話說回給它,直聽得那天劫靈體打顫不已。它這是土匪遇到土匪頭子找到頭了啊。

鳳焱看著那天劫靈體一副凝神思考的樣子,毫不留情地讓那紅蓮印繼續擴散,那種被火之本源焚燒的痛苦讓那天劫靈體立刻幻化成了一隻藍色小狗的模樣,開始汪汪汪地叫了起來。叫過之後它還對著鳳焱和印沁道:“大丈夫說話算數,我撐過去你們就不滅靈於我。”

鳳焱見它一副較真的樣子,也點頭道:“好!”

說罷,那藍色小狗的腹部開始被火之本源灼燒殆盡,它邊忍著那種劇痛邊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只要遇到它們靈族大能,它就一定可以獲救。

從石武體內出來的那光影看到石武正在不停拍打著陣法屏障上方,嘴裡還喊著讓元叔放他下去。

元叔看著上方天空,更確切地說是在看著那光影之人。二人對視之下,那光影還是覺得有必要下去一趟,而後自石武身邊開始瀰漫出一股若水流般的靈力,這股靈力讓拍打著陣法屏障的石武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讓坐在憶月峰山頂上的公孫冶保持著抬頭看天的動作,也讓其他幾峰上擔心公孫冶安危的人全部靜止在原地。

只有那坐在長凳上的元叔不受影響地抽著煙,對了,還有那隻蹦跳到遠處的大白兔子,它看著周圍靜止不動的事物,覺得奇怪地向著元叔蹦跳而去。元叔也放下了手中旱菸杆,對著那隻大白兔子招了招手,它就一步一跳地到了元叔腳邊。

等元叔將它抱起的時候,於陣法屏障上空的那光影身形向下一頓,竟似穿透陣法屏障一般於陣法屏障內部顯露了出來。它自空中緩緩降下,落於元叔青竹大屋之外後對元叔恭敬作揖道:“道靈護境陣陣靈拜見元老前輩。”

原來此光影居然是郗汲當年以元神產生的道靈護境陣陣靈。

元叔撫了撫腿上的大白兔子說道:“先前郗汲的一縷分神都敢跟我平起平坐,你這保留郗汲大半個元神的陣靈之身卻對我這般恭敬。”

那光影道:“那縷分神是郗汲預留給元老前輩打散的,所以再怎麼大膽都可以。但我不行,我還要護著極難勝地,只有等上面那孩子完成他要完成的事情,我才敢靈滅無存。”

元叔冷聲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把你打散咯?”

“怕,但前輩真這麼做的話,前輩要的東西也就永遠得不到了。”那光影確定道。

叔輕撫著大白兔子的左手直直地定在那裡,過了良久後才繼續撫著那隻大白兔子的腦袋道:“迷仙引就不該落入郗汲手中,不但要了他的命,還攪了一番好局!”

那光影回道:“前輩,您說這些於我聽也是無用,我只是他之元神產生的一個陣靈。你說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死在了這個局開始之前。”

“可他早已加入了這個局!甚至在那小子還沒出生前就佈置好了後面很多事情!”元叔不悅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得到迷仙引的,又看到了何種結局!”

那光影回道:“若是可以,我也想知道,但我保留的郗汲大半部分記憶中,有他留下的禁制。我一旦觸及就會被退回來,而後腦海中就會迴盪起他的話。”

“他說了什麼?”元叔問道。

“他讓我告訴元老前輩,只有他用命幫你和石武鋪路,你們才能走到這場局的最後。而你要的,就在這條路的末端,只有石武走過去了,你才能成功。”那光影將郗汲留在它腦海中的原話說出。

元叔不知這陣靈所言真假,但還是說道:“我從未被人這般牽制過。”

那光影木然地回道:“那是因為郗汲取巧了,他知道了元老前輩在意的是什麼。若元老前輩哪天不在意了,也就可以跳出此局,或者毀了此局也可以。”

元叔的五指伸了一伸道:“我不喜歡被試探,還是那種被威脅的試探!”

那光影突然笑道:“我也很看不慣郗汲這般做法,因為這樣等於是讓我隨時有被元老前輩打散的危險。但有時候有些話會不受我控制地說出來,誰讓他早已幫我做好了決定,我也只能沿著他確定的路往前走。”

元叔看著那光影道:“如果我說我有一方法可以將你從他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條件只是讓我看一看你儲存的所有記憶,你願不願意?”

那光影怔了一下,似在掙扎似在思考,最後它還是說道:“我的理智告訴我既然是元老前輩說的,那就有九成的可信度。但也正因為是元老前輩說的,已經在局中的你我不能這麼做。這般做法元老前輩肯定是安然無恙,但我就不同了,我相信以郗汲之能不會允許我這麼做。”

元叔長嘆一聲道:“看樣子你失去了一個可以獲得自由的機會。”

“都被束縛那麼久了,自不自由也無所謂了。”那光影環繞四周,看向了公孫冶,又看向了頭頂的石武,更透過道靈護境陣看遍整個極難勝地,又像是遠眺看著九天十地道,”而且在郗汲留給我的記憶中,除了元老前輩和您手裡的兔子外,沒有任何生靈是自由的。”

元叔聽後將那隻大白兔子放了出去,看著它蹦到一處青草叢後,就拿起旱菸杆抽了一口道:“以前我覺得郗汲只活了幾萬年是可惜了,但現在我覺得還好他只活了幾萬年。要是再讓他多些壽命,說不定這個局就是他來坐莊了。他用那麼多壽命看了該看的,也看了不該看的。萬道諸法集於一身,最後卻偏偏還是一個好人,你說他不死誰死!”

那光影贊同道:“元老前輩所言正是!就因為他在迷仙引中看到了後面的事。即便已經找到了解決三君臨地的方法,但以他的心性還是選擇消耗生命繼續找尋解決後面那更大危機的方法。這種人自然活不長的。”

“可這種人也最可怕啊!”元叔道,“他手中的牌每一張打出來都是剋制我的,甚至連後面才會出現的事物都可以避過規則拿來使用,讓我處處制肘!”

那光影理解道:“所以元老前輩今日之事無可厚非。”

元叔道:“你這樣說話我這口氣順得多了,但願不是郗汲事先就教你說好的。”

那光影笑道:“這我就不知了,但有一說一,郗汲於每一處佈下的手段都規避了那些規則,沒有引出讓事情跳躍至下一階段的巨大反應。元老前輩不管是先前告訴石武造化湯即是道靈液還是今日之事,確實都做得不如郗汲。”

元叔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抽了兩口旱菸。他突然說道:“我是故意的。”

“嗯?”那光影疑惑出聲,後又恍然大悟道,“所以您先前透過告訴石武造化湯即是道靈液故意引出那般動靜,讓那人過來告誡於我,或者說,是怕我這留存於此的郗汲最後元神於後面再有動作。您是在落試探之子?”

“嗯,因為我想知道,若是我隨意落下一子,會不會還在郗汲的局中。”元叔出言道。

那光影有些恍然:“這……”

那光影覺得自己一會兒是郗汲試探元叔的棋子,一會兒又變成元叔試探郗汲的棋子。他不知道現在這些是不是郗汲一開始就透過迷仙引看到後而布的另一個局。它現在只知道一件事,無論是元叔還是郗汲,它都不能招惹,它最好的選擇就是回去乖乖做它的陣靈。

元叔拿著旱菸杆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後在抽了一口旱菸後說道:“我這輩子總做不好選擇。算了,你回去吧。”

那光影已經感覺到元叔有滅殺它之心,所以在元叔思考的時候它沒有發出一言。現在見元叔主動讓它走,它作揖之後就向上緩緩飛起,在即將到達上方陣法屏障時,卻被一隻巨手攔了下來。那光影平靜問道:“元老前輩還有何事?”

元叔盯著那光影道:“在你所知的記憶裡,他最後悔的是什麼?”

那光影想了想後看向陣法屏障上方的石武道:“沒吃過他小徒弟做的靈膳。”

元叔聞言一頓,而後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那隻巨大手掌也在他的笑聲中消散不見,元叔甩了甩煙桿子道:“去吧。”

那光影點了點頭後身形穿透憶月峰上空陣法屏障,而後一處空間開啟,它之身影進入後消失不見。

待那光影走後,這裡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石武繼續拍著那陣法屏障道:“元叔,這下徹底沒問題了,快放我進來啊!”

石武邊拍邊發現一空,他的身子直接從最上方的陣法屏障上掉了下來。這怎麼說也有三十丈高的距離,掉落的石武若溺水般手腳慌亂。

公孫冶剛想瞬移過去接住石武,卻發現自己在這裡根本瞬移不了,等他想飛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轟通一聲,石武就這麼以頭搶地地埋在了泥裡,雖然他恢復地快也不怎麼覺得疼,但他著實覺得太丟人了,而且埋在地裡的石武覺得元叔這就是故意的。

旁邊那隻大白兔子正好經過,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它刨開土陪石武一同把頭鑽入地裡。

石武把頭從泥裡拔了出來,感覺還有泥土進了一邊耳朵,他難受地低頭拍了拍,看到那隻大白兔子不覺丟臉地陪他一起埋頭於土中後,他頓時覺得大白兔子特別講義氣,他抱起它道:“大白,還是你最好了,以後你的靈米粉我包了。”

那隻大白兔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它聽到有靈米粉吃,立刻機靈地在石武脖子上蹭著。石武被逗弄得很癢,剛剛還氣憤著的他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元叔看著嬉皮笑臉的石武,他真不知道郗汲看中了他哪一點,偏偏還把所有籌碼都壓在了他身上。

公孫冶站起身子過去道:“小武兄弟對不起!我本想瞬移過去接你的,可不知是我受傷的緣故還是這裡的空間不允許瞬移,就沒來得及。”

石武抱著那隻大白兔子,他知道這肯定不關公孫冶的事。他又見公孫冶只是受了一些輕傷,為其高興道:“公孫大哥你沒事就好了!”

公孫冶笑著道:“這話不應該是我說嘛!”

兩人對看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長凳上的元叔搖頭道:“看不得看不得,越看越有氣。”

說著,元叔就端起長凳回去青竹大屋了,石武和公孫冶在看到元叔起身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石武在元叔端凳子的時候看到了那長凳末端的藍色大碗,他奇怪著這不是裝造化湯用的嘛。

待元叔關上屋門,公孫冶小聲道:“小武兄弟,你到底有沒有事啊?”

石武也就不去管那藍色大碗的事情了,而是再次以《九轉化靈訣》查探自身氣旋,等他看到那一千道閃著雷霆受它控制的靈氣氣旋後,他喜形於色道:“不僅沒事,反而因禍得福呢。”

就在石武說完因禍得福之時,他突然看到那一千道雷霆氣旋之內那天劫靈體的藍色小腦袋正一臉焦黑地回盯著他。他不敢相信地又查探了一遍,等他再次確定那藍色小腦袋存在之後,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慘了慘了,公孫大哥!我被奪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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