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百姓聽了,一同拍起手掌。

他們用最質樸的方式,來歡迎魔尊夫人的到來。

花轎內,陌千非一身喜服,大紅的衣袍上面繡了一對交頸的鴛鴦的,用金色的絲線將鴛鴦勾勒得活靈活現,可愛十足。

他紅唇緊抿,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緊張的握緊。

也不知師尊他準備的怎麼樣了。

想起聞人御一身大紅喜服,紅衣如火的模樣,他唇角往上慢慢揚起。

笑容有些羞澀,有些期待。

不多時,紅色的花轎便停在了魔宮前面。

陌千非起身下轎,立馬有婢女攙扶著他的手臂,引領著他往事先準備好的另一頂轎子上走去。

圍在魔宮面前的百姓們看到一身大紅喜服的青年,皆是瞪大了眼睛往裡面瞧。

扎著兩隻小辮的小女孩聲音脆生生的,“孃親,他為什麼要用紅蓋頭擋著臉呀?”

“因為他是剛剛成婚的新人,新人就不能被我們看見。”

“哇!大哥哥個子高高的,面板白白的,臉一定很好看。”

眾人笑鬧間,陌千非登上了轎子。

立馬有幾名魔衛抬起轎子,腳尖一踏,連人帶轎往魔宮裡飛去。

感受著耳邊呼呼傳來的風聲,陌千非一顆心越跳越快,在轎子輕輕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心跳抵到頂峰。

直到有低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他的心終於落回到了實處。

那道嗓音低沉溫柔,如天籟般悅耳。

他說,“聞人御恭迎‘娘子’下轎。”

守在一旁的喜婆,連忙將拿在手裡的喜帶遞了進去。

陌千非接住喜帶,握在手心,輕輕站起,邁起步伐往外走去。

火紅的轎簾被人輕輕撩起,身穿紅衣的青年,一步一步的朝著他走來,聞人御抓緊手心的紅色綢緞,不知不覺間掌心出了一層細汗。

這一天他終是等到了。

活了兩世,等來了他的“新娘”。

上蒼待他不薄,給他第二次生命,還給他送來了一生的摯愛。

在喜婆喜氣洋洋的一聲,“新人進殿”中,聞人御牽著紅綢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他容貌俊美無雙,一襲喜服映襯的他精緻的眉眼,泛起微微的桃花色。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沾染了紅塵的情慾,直教人想要將他攬在指尖,細細把玩。

周圍站著的魔族護衛,看到身穿喜服的魔尊,眼睛都直了。

他們一直認為魔族的“長歡魔女”才是魔界的第一美人。

如今看來,第一美人似乎是……

腦子裡蹦出聞人御那張臉的時候,他們齊齊打了個冷顫。

錯覺,一定是錯覺。

誰敢肖想殘忍血腥的魔尊,也只有像陌公子這般的神人也有福消受。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殿中,喜婆笑眯眯的在殿中站定。

“老婆子廢話就不多說了,恭喜兩位喜結連理。”

“老婆子代表魔界的百姓們,向尊上送上一句祝福。希望尊上和夫

人,鴛鴦壁合永結同心。”

“諾——”喜婆從腰間拿出一個紫色的乾坤袋,遞到聞人御的面前,“這是魔族百姓們的一點心意,雖不是多麼值錢的玩意,但都是他們最寶貴的東西。”

聞人御指尖一顫,伸手接過,他嗓音沙啞道:“多謝!”

心裡的堅冰似乎在這一瞬,轟然倒塌,聞人御的心臟彷彿被埋在了蜜糖之中,軟成一片。

喜婆摸了摸眼角噙著的淚,“誒喲”了一聲,“尊上,吉時已到,該拜堂了。”

喜婆咳了咳嗓子,揚聲道:“一拜天地!”

聞人御和陌千非兩人齊齊對著天地一拜。

“二拜……”喜婆話音一轉,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尊神像放在桌子上。

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只見男子一襲白色衣袍,金髮藍眸,一雙眼睛淡淡的俯視下來,不含一絲情緒。

悲憫眾生,目不含情,一副高高在上的神仙模樣。

“尊上……”喜婆趁機解釋:“據說這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創世神上衍神君,也算得上是我們的父母。”

見聞人御沒有異議,喜婆在雕刻精美的神像上,用金絲手絹小心翼翼擦了擦,擺放在桌案上。

喜婆扯開嗓子,“二拜高堂!”

聞人御剛剛躬下腰身,魔宮大門口突然傳來,驚天巨響。

“轟——”

孩子們驚惶的尖叫聲響起,“跑——”

“快跑——”

“六大宗門打上來了,快跑啊!”

“啊!”稚童悽慘的叫聲戛然而止,接著是女子悲慼的叫聲,“蝶兒,你不要嚇娘,蝶兒……”

紛亂嘈雜的聲音,盡數被釋放的神識捕捉到。

銀灰色的鳳眸裡燃起戾氣,聞人御握緊紫色的乾坤袋,眼中閃過掙扎。

是罔顧魔界子民性命,繼續拜堂,還是丟掉他的愛人,出門迎敵?

不等他做出判斷,耳邊傳來青年溫雅的聲音,像一縷清風,瞬間撫平他的燥鬱。

“師尊,你又忘了,徒兒從來不是你的絆腳石。我是可以和師尊同甘共苦,患難與共的人。”陌千非一把掀開頭頂的紅蓋頭,牽住男子的手臂。

“走,師尊,我們一起去守護我們的子民。”

聞人御唇角勾起,笑意疏狂,“遵命,本尊的‘夫人’!”

魔宮門前,屍橫遍野,血色浸了滿地。

大紅的地毯上,鋪滿了屍骸,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一瞬間變成了屍山屍海。

身穿六大宗門服飾的弟子們整裝待發,站立在魔宮門前,氣勢逼人。

“聞人御,若不想你的魔宮被血洗,就交出我天瀾宗少主。”

“否則,我定帶領六宗踏平你魔宮!”

頭髮花白的老者,遙立在半空,一雙眸子精光閃爍,不是鍾叔是誰。

他執掌宗主交給的六門御令,今日帶領六宗前來,一來奪回少宗主,二來……

想起聞人御幾日前,憑一掌之力毀他宗門,他的眼底

掠出狠戾之色。

自然是殺光魔族敗類,踏平魔族。

身穿甲冑的魔衛齊刷刷的站立在城牆上,居高臨下道:“哪裡來得老不死的在叫囂。敢犯我魔族威嚴,殺無赦!”

一身甲冑的魔衛接二連三的從城門上飛下,和正道的人鬥作一團。

為首的魔衛道:“護著普通百姓,保他們安全離開。”

六大門派的人數本來就佔了上風,此時還肩負保護平頭百姓的職責,魔衛們肩上的壓力一下子增大了不少。

“軍爺……”一名魔族婦女祈求的指著一個方向,“您不要管我了,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魔衛隨著婦人指著的方向一看,瞬間倒抽一口涼氣,正道的弟子們似乎殺紅了眼,泛著寒光的刀刃眼看就要朝著扎著兩隻小辮的小女孩身上砍去。

他縱身往前一躍,格擋開那隻長劍,將小女孩護在身下。

婦人軟著腿跑過來,急忙將女孩摟在懷裡,“丫丫不要怕,孃親在這裡。”

她感激的朝著魔衛看去,就在這一剎那,有寒冷的劍光閃過,“噗嗤”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婦人登時僵硬著脖子扭轉過頭。

小女兒嘴角流下長長的血絲,烏黑的大眼裡閃爍起淚花,“孃親……丫丫、丫丫不怕……丫丫好疼……孃親別哭……”

“啊——”

“丫丫——”

“你不要嚇孃親!丫丫你醒醒!”婦人絕望的抱著女孩漸漸冰涼的身體,眼睛裡燃燒起瘋狂的恨意。

什麼狗屁的正道和魔道,既是一身正氣,為何連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放過。

可笑!真可笑——

被稱為殘忍冷酷的魔頭,給他們平靜的安寧生活,這些被人稱頌的正義俠士卻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她一定要殺了他們!

舉起長劍,婦人帶著滿腔的恨意往前衝去。

“不——”剛救下婦人的魔衛見到這一幕,長嘯一聲,連忙往這邊衝過來。

手握長劍的藍衣青年嘴角輕蔑的勾起,長劍一揮,一道靈力瞬間穿透婦人的心房。

“區區魔族賤民,真是不自量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上躺著的屍體越來越多。

魔族兵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著,正當魔衛首領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一道低沉霸氣的嗓音在上空響起,“好一群道貌岸然之輩,婦人稚童也下得去手。”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一道強悍的銀色光幕從天空降下,光幕所到之處,一具具鮮活的生命瞬間化作齏粉,血骨無存。

魔衛首領從口中爆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叫,“是尊上,是尊上來了!”

他眼裡噙著熱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其他的魔族兵衛大吼了一聲“恭迎尊上”嘩啦啦的跪了一地。

戰場上的局勢在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被壓著打的魔族,因為魔尊的到來,士氣大震,他們一個個睜大血紅

的眸子,摩拳擦掌,手裡握著的長刀泛著凜冽的寒光。

這些道貌岸然之輩,敢來冒犯魔宮,該死!

銀光光芒從天幕降下,一道紅色的身影飄然而落。

男子容顏俊美,一雙銀灰色瞳眸不帶半分感情的掃向六宗的陣營。

“爾等真是該死!”打斷了他和愛人的婚禮不說,還殺了他魔族這麼多子民。

地上的殘肢斷緣染紅了聞人御的眼睛,他眼尾泛起深紅,眸中戾氣橫生,就在他掌心暗暗凝聚靈力,想要將眼前這些偽君子一掌送上天的時候,一具修長的身影,在身旁落下,握住了他的掌心。

“少宗主……”鍾叔看著一襲紅色喜服的青年,眼睛裡爆發出驚喜的亮光,激動的叫喊出聲。

陌千非長身玉立在聞人御身旁,他一手握住男人的掌心,一手揹負在身後,神態冷淡,“鍾叔,別來無恙。”

鍾叔伸出手臂制止了想往前衝,為同門報仇的六宗子弟。

“宗主一直很想念您,您不要受魔尊矇蔽,被他欺騙了去。”他眸中噙淚,佈滿溝壑的臉上浮出擔憂的神色。

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被人騙身偏心的傻孩子。

“鍾叔……”陌千非嘴角牽起笑意,笑容諷刺,“我今日再叫你一聲鍾叔,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他微微側眸,視線劃過男人俊美的臉,眸帶深情,“從今天開始,天瀾宗再也沒有……”

鍾叔似是猜出了他想要說的話,臉色一變,急忙打斷他得話,“少宗主,莫要任性。”

“我知道少宗主受了這魔尊的挑撥,對宗主心有誤會,只要你回來,宗主會親口向你說明一切。”

陌千非搖了搖頭,對鍾叔這幅偽善的模樣,非常失望。

他握緊男子的掌心,溫聲道:“師尊,你不要隨意出手,眼前這些人我和魔族的兵衛足以應付。”

師尊他功力只剩下五成,他還不知道六宗背後有沒有援軍,若是師尊早早將功力耗盡,將會身處危險之境。

聞人御自是讀懂了青年眼神裡的擔憂,他菲薄的微呡,薄唇劃出鋒利的弧度,“本尊身為魔界至尊,大敵當前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腦海裡劃過神識捕捉到的畫面,聞人御的神色逐漸冰冷。

整個修真界稱他們這些修魔功的人為“魔族”,與他們劃分的涇渭分明。

修道之人自詡正義之士,高高在上,可他們行事作風卻如此狠辣。

那些年歲幼小的稚童做錯了什麼,竟接二連三的慘死劍下,他們實在是……該死。

胸腔內翻湧起戾氣,聞人御渾身爆發出濃厚的殺意,寒涼的指尖驀地被一隻溫軟的手掌握住。

那道溫暖的氣息順著兩人肌膚相貼的位置,沿著他的指尖一點點的流竄到四肢,傳遞他的心房。

極欲噴薄的殺意,被這道溫暖的氣息撫平,聞人御閉了閉眸,掩蓋

住眸底的冰寒,低低一笑,“可本尊作為非兒的夫,自然也有不讓非兒擔心的責任。”

“放心吧,本尊不會使出全力,在短時間內耗光所有的修為。”

“但那些手上沾染了我魔族子民鮮血的人……”唇角掀起殘虐的笑意,他眸帶寒霜,“本尊必不會放過。”

陌千非心疼的看了聞人御一眼,溫聲道:“徒兒誓死與師尊共進退!”

他轉過身,目光清泠泠的射向對面,“鍾叔,多說無益,既然六大宗門手段如此殘忍,那就別怪魔族下手不留情。”

“戰吧!”

陌千非一聲令下,聞人御一拂衣袖,一道強悍的掌風,直直朝著頭髮花白的老者襲去。

鍾叔匆匆揮掌應上,看著氣勢洶湧而來的掌風,臉色泛白,以為自己的性命就要交待在這兒。

全力一掌揮出,他瘦削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弧,遙遙的往前墜去。

其他的六宗弟子,臉色大變,若是鍾叔出了什麼事,他們群龍無首變為一盤散沙,豈不是趁機被魔族趁虛而入,一併攻破。

他們臉色齊齊發冷,似乎預見了身首異處的慘狀。

“哈哈哈哈!”蒼老的笑聲在空氣中響起,眾人詫異的往聲音來源看去。

只見一身灰色衣袍的老者遙立在半空,蒼白的面容上隱隱浮現笑意。“魔尊,你當真受了傷,功力只剩下了五成。”

當時宗主廢掉陌千非的經脈,打得就是消耗聞人御的主意。

但宗主向來謹慎,就算他收到了不知是誰告密的訊息,說魔尊功力減半,卻也沒有輕易相信。

畢竟長戈魔尊一向冷酷無情,嗜血殘暴,就算對他們的少宗主有了不一樣的心思。誰又能保證,他當真會為了一個男子,消耗掉一半的功力?

魔尊性情狂傲霸道,他們如此上門挑釁,不可能再對他手下留情。

方才那一掌,氣勢十足但後繼靈力虛弱,顯然是功力不足之症。

“哈哈哈哈!聞人御,你也有今天!”

鍾叔的笑聲,傳遍整個上空,蒼老凜然的聲音裹攜著靈力,一圈一圈的朝著四周蔓延開去,掀起數道迴音。

“魔尊功力受損,只剩下了五成的靈力。”

“殺!生擒魔尊聞人御,踏平魔界,今日之後,世上再無魔尊。”

這一番簡短的話,說得在場的人族和魔族都怔愣了一瞬。

“什麼?魔尊受傷了,功力只剩下了五成?”

六宗的人怔愣過後是狂喜,魔族兵衛則是神色灰敗的站在原地。

陌千非平靜的神色被打破,掩藏在袖子裡的手掌緊緊握在一起。

巨大的悲傷環繞著他,漆黑的瞳眸中泛起寒冰之色。

父親,這也是你算計中的一環嗎?

利用我消耗師尊的功力,趁他虛弱的時候,借用我的名義,聯合六宗之力,圍攻魔尊。

好一招連環計!

父親,可真是好算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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