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日頭越來越盛,好好把自已隨身攜帶的一方手絹包成了頭巾的樣子擋太陽,身上的藍色紗裙背部被汗浸溼了。好好想下去看看小廝怎麼還沒上來。

這一幕剛好被迎園出來的恆王看到,那個叫好好的姑娘似乎是很著急,纖瘦的淡藍色背影下,一頂絹布帽子搭在順滑的長髮上,微攏著的頭髮束著一根髮帶,髮絲被汗水浸溼了,幾絲飛揚在臉頰旁,她為什麼要往冰窖裡爬。

剛蹲下準備踩著梯子往下爬,卻一下被一道聲音喝止了。

“你這樣很危險。”他看著小巧的臉。

又是他,手裡拎著一罈酒,沾些泥土,像是剛啟出來的。一把手抓住了好好對衣袖。

“恆王,你怎麼也在這,奴婢沒事,只是取冰的小廝還不上來,奴婢下去看看。”好好覺得沒那麼危險。

“酒窖也在附近,我來取一罈好酒。說了很危險,前些天剛有個不小心的婢女失足摔死了。屍體都凍僵了。”宋行闊說著便作勢要鬆開她的袖子。

好好聽聞立刻緊緊抓住他的手,冰取不取的到不要緊,橫豎也不能把命搭上。

宋行闊滿意的笑笑,“我拉你上來。”

宋行闊一雙桃花眼笑的耀眼,“是為了今日我母妃來王府用飯嗎。”

“是吧,不過就算你母妃不來,我每日也是這麼多活要幹。王爺若沒事就回前廳休息吧,你母妃要吃的謠慕魚,還沒上菜。喊了小廝快點後,我得先回去看看。”

“你會做這道菜,還會其他的嗎?”恆王好奇道。

“別的不會,這道還不熟練,不過以後肯定就會了。”好好如實說。

兩人正說著,王媽卻從廚房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好好姑娘,不好了,咱們的魚都被淋了雞血。馬上就要開宴,這可如何是好啊。”

好好完全呆了,她心裡有一個不好的猜測。顧不上道別,好好就拉著王媽往廚房跑。恆王也頓了一下,然後就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拼命的奔跑。

氣喘吁吁的到了灶臺邊上,卻發現做好的四盤魚都慘遭毒手,腥氣在荷葉上瀰漫開來,令人眩暈。

王媽解釋著被張嬤嬤的女兒叫過去拿嬤嬤給王爺的東西。眾人見狀也都圍過來,自證清白,好好壓根聽不見這些聲音,腦中只一件事在思考,今日的宴席怎麼辦。

事到如今,迴避是沒有辦法了,其餘的菜品已上全,只能先爭取未開席的時間,抓緊處理魚,然後加高蒸屜,一次把魚蒸出來。荷葉是有數的,後做的只能捨棄荷葉,用廚房的粽葉替代。手上正颳著一條魚,前廳卻來人告知廚房要開席了,馬上準備好人手到前廳伺候,其餘的留下備菜。

秋瞳也跟著來了,裝模作樣的點了幾個管事的人,交代了幾句話,不出所料,把王媽也叫走了。

好好立刻把燒火的伙伕和切菜的嬤嬤找過來幫忙,承諾事後不會讓他們白幫。好好隨意挑了四條肥魚,三人就開始刮,還差一條魚刮好的時候,前廳已經派人來催了。

好好只能說,材料珍貴,不能馬虎,需要慢慢製作。煩請王爺交代各位貴客稍作等候。

玉嬪一到,就開始和襄王寒暄,催促他早日定下王妃人選,將來怕有變數,不能讓他人捷足先登。王爺自稱有數,讓玉嬪不必擔憂。吃飯時,玉嬪發現今天沒有她最愛吃的,沈貴人的拿手菜。

剛一發問,襄王還沒來得及解釋,宋行闊就先解釋道,“母妃,今日有許多你愛吃的菜,吃魚哪有吃肉養人,兒臣看您近日都瘦了,來,多吃點補補身體。”

玉嬪的不滿被兒子的關心化解了一半,不再糾結。襄王卻看出那是玉嬪飯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旁的菜,旁的人,吃不上也就算了,玉嬪多久才來一次,不能慢待。所以又派秋瞳去親自問問。

這一次,魚已經都上了蒸屜,秋瞳卻對此很好奇,“何姑娘,冰塊你也沒有取來,弄個魚還花了這麼久時間,可不是王府的做派啊。”

好好一遍盯著籠屜計算著時間,一邊回懟,“王府恐怕也沒有栽贓陷害,偷雞摸狗的做派。”

“你這是何意,做不了就做不了,顯得我們為難你是的。待會你就自已把魚端上去,和玉嬪解釋去吧。”秋瞳也不再周旋,直接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好好卻不想理會他了,魚已經做好了,讓別人幫忙,她還真不放心。於是瞟都沒瞟她一眼,就帶著切菜嬤嬤兩人各端兩盤飛速往正廳走。看見謠慕魚上來了,雖然飯已經吃了一大半,但是玉嬪看了還很是高興。恆王看見的卻是上菜的人,她竟然真的把菜補上了,六哥府上美人如玉,這個姑娘還挺有韌勁的。

但是剛嚐了一小筷子,玉嬪就發現了不對,“往常這道菜用的都是清晨帶露的荷葉,今日怎麼用的是粽葉。”桌上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卻都不發話了。

玉嬪生性涼薄,但性情也很陰晴不定,旁人都屏息凝神,以為娘娘要發火的時候,好好站了出來。

“回稟娘娘,因為奴婢發現荷葉雖香,但由於其表面疏水性,整出來的魚肉湯汁都在內部,雖然鮮嫩,但容易讓魚肉碎爛。用粽葉不僅更香,還可以很好的把握水分的留存,魚肉不易散,肉質更緊實。”

“王媽怎麼不在這,你是今日這道菜的廚娘?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本宮要的就是荷葉,荷葉換粽葉,你這叫擅自做主。”玉嬪也沒客氣。

“玉嬪娘娘莫怪,她是府上新來的丫鬟,不懂規矩,還請您見諒。”襄王站了起來,替好好賠罪。

“是,奴婢知錯。”好好坦蕩的承認。

“母妃,兒臣也覺得這位姑娘挺有創意的,放粽葉也不難吃,您嚐嚐。”宋行闊夾了一筷子就放到了玉蘭妃碗裡。

玉嬪也不再計較這些了,“罷了罷了,你們說好吃,那我就嚐嚐。”

好好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但角落裡的一雙眼睛卻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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