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驚無險

那天清晨，她還清楚的記得奶奶在大限將至的時候說：“小以，從今往後你就要自已照顧好自已，你是你母親唯一的牽掛，我走後，你千萬不能再任性妄為，一定要保護好自已，也只有自已強大了，才能保護好自已想保護的人，這個你收好。”然後姥姥沉重的手臂彷彿灌了鉛一樣，就倏地滑了下去，她瘋了一樣的搖晃著姥姥的肩膀，大聲的抽泣著喊她的名字，換來的卻是一片寂靜。

蹲著的腿逐漸麻木起來，小以直接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手裡卻緊緊的攥著那個姥姥留下來的檀木盒子，盒子小巧精緻只有鵝卵石般大小，四周的邊緣已經泛起了褐色。周圍雕刻著一圈火焰的圖案,蓋子中心有一隻狐狸坐在祥雲上，盒子的正中掛著一隻鎖頭，是一團鮮花的樣式。這是姥姥此生最寶貴的東西，這個盒子的主人是住在她心裡一輩子的人。

晃神中，已經走到了老屋，雖然比起從前已經破敗不堪，陳放的傢俱也都掛滿了灰塵，但小以還是對這個地方感到無比的熟悉，尺寸很小的電視機，逼仄的廚房，半自動洗衣機，後院已經荒廢的小菜園。年幼時，父母親早逝，所以她已經記不清父母的樣子，多少個日夜都是和姥姥相依為命。姥姥填補了她對於家庭溫暖的缺失，給了她關心和愛，讓她愛上醫學，成為了對社會有用的人。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姥姥就是給她第二次生命的人。

坐在院子裡的榕樹下，回憶霎時湧上心頭，姥姥經常在夏夜裡抱著她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扇涼，講一講她年輕時候的故事。姥姥的父親是赤腳醫生，小時候進山採草藥，不慎被跌進了獵人設計的坑中，被裡面的石刺劃破了腿，鮮血直流，不知過了多久，姥姥即將奄奄一息的時候，奇蹟般地出現了一個人，昏迷中，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生生將奶奶從洞中拉了上來。

醒來時，腿上已經被包紮好了，只看見一位文弱的書生在爐火旁煮藥，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劍眉星目，一身青衫，更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盡顯風度，言行溫和。他的眼神中透著聰慧和堅定，彷彿能洞察一切。這樣的他，恰似古書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篤定。

那時的姥姥容貌姣好，聰明能幹，追求她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數，但奶奶很有主見，不願被隨意婚配。許是造化弄人，又或是命中註定，如今兩難之下姥姥只好表示願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那男子最初並不答應，雖然姥姥的傷口很深，必須留在這裡療養。可秉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他還十分有禮的給木屋紮了一個茅草屏風，以劃清界限。可是姻緣宿命，情深意重又怎能抑制。在他的悉心照顧下，姥姥越來越信賴他，兩人也日漸生出了深厚的感情。

但傷勢漸好，姥姥無法繼續留在這裡，那書生遂承諾三月為期，現下有要事要離開，處理完定會到家中求親，明媒正娶。說著還放下一件信物，還告訴姥姥，非性命攸關的大事，亦不可輕易開啟此盒。從此，日夜期盼，終是永不相見。本想為他守節，可封建陰影之下，姥姥很快被迫與鄰村一個地主倉促成婚，不久便生下了母親。

每當想到此事，想到姥姥曾經的執念，如今含恨而終，芷以心中便充滿了哀傷。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手中那個檀木盒子上。她輕輕地拿起它，感受著它的重量和溫度。姥姥一生都在等待，芷以不想讓這份遺憾永遠被掩埋，她要為姥姥解開這個跨越百年的心結。於是，他思慮再三決定開啟這個盒子。

芷以小心翼翼地按照姥姥描述的方法將狐狸的雕像正反連轉了幾圈，盒子“咔嗒”一聲，鎖開了。掀開塵封已久的往事，盒子裡卻突然冒出一道強光，彷彿要將她吸收進去，強光越來越了猛烈，發出了刺眼的金光。

芷以被這道強光籠罩著，意識漸漸模糊，精神在抽離身體，四肢也已經控制不住平衡。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已置身於一個陌生的地方。屋裡的陳列明顯是古老的建築，眼前美酒佳餚，歌舞昇平，酒足飯飽的權貴各自歪倒在席間的座位上，一個個穿著精緻的婢女正在忙著端茶遞酒，好是熱鬧。

酒桌中間的舞姬正在盤旋，芷以端起眼前那杯晶瑩剔透、波光粼粼的酒液，輕輕晃動著杯子。突然間，她的目光被杯中所映照出來的臉龐吸引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與自已的面貌有七分相像。仍然是是如羊脂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宛如玉雕般精緻的五官，但眉眼之間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嫵媚與風情。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散發著迷人的魅力；柳葉眉下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故事和情感。雖然自已的長相也算得上是驚豔，但是這張臉才堪稱絕色。

不禁讓人感嘆：好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這樣動人的容貌，這樣鬼斧神工的雕琢，真可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究竟是為什麼和自已的臉極度相似，但又完全不同！意識是自已的！如果不是自已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我不是想開啟盒子，幫奶奶了結心願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席上，雖然穿著打扮如此繁重華貴…萬幸！盒子還在手裡！

就在芷以驚愕之時，一個醉酒的官員晃晃悠悠地朝她走來，色眯眯地盯著她說道：“如此美豔之人，給本大爺斟酒！”說罷，便一把抓住芷以的手腕。芷以心中一驚，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已將酒杯斟滿，遞到那官員面前。官員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滿意地大笑起來。雖然身旁有一個看起來和自已差不多打扮的女孩臉上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還有一個一臉奸相的男子微微的搖頭苦笑，旁人並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