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坐天下。
如此字眼，浩瀚史書之上屢見不鮮，但又有誰真正做到了呢？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還有本朝的洪武、永樂，他們應該都對心腹臣子們說過這話。
也許，沈煉同樣說過。
姚廣崇一笑置之，沒有繼續接住話題。
“大汗，我說過，得做到集權後才能進行此事，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皇太極逐漸冷靜下來，他領會到了姚廣崇的用意。
不解決三大貝勒帶來的威脅，禪位詔書就是個禍害，人人都會想去爭搶。
唯有在內部完成權力集中，成為誰都不敢忤逆的統治者，禪位詔書才算是個好東西！
皇太極很好奇地問道：“國師，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什麼也不為，就是想看點新鮮東西。”姚廣崇笑道。
新鮮？
這就讓皇太極有些難以理解了，但他知道姚廣崇總是神秘兮兮，繼續追問也沒有任何意義。
等以後時機一到，他或許就會主動說出來。
皇太極會在明朝安插內奸，而沈煉也會在後金安插探子，後者手段更加高明。
後金內部若有重大決策。
過不了多久，便會以文字形式呈現到沈煉的面前。
田爾耕
小心翼翼地把文書放在書案上，因為此刻沈煉趴在上面熟睡。
很可惜，還是把他給驚擾了。
田爾耕小心翼翼道：“王上，微臣不是故意擾您休息，還請王上恕罪。”
“無妨。”
沈煉打了個哈欠，問道：“後金那邊有動靜了？”
“對，諜報探子說，皇太極打算對三大貝勒發難，暗中正在讓那些漢人遊說女真貴族。”田爾耕說。
文書上，還有著更加詳細的情況。
沈煉審閱過後，神態上沒有變化。
“意料之中，權力集中化是每一個政權都需要經歷的過程。”
“皇太極在內部深感掣肘，但這可能是皇太極稱帝的前兆。”
“蒙古部落基本上被他收服，朝鮮也被他征服，真正的威脅只有我們，他是想拼死一搏！”
田爾耕冷笑道：“一個蠻夷，也配稱帝？”
“不要輕敵，前元不也是我們所定義的蠻夷嗎？”沈煉說。
“那是因為宋朝無能，他們連燕雲十六州都沒有收復，大明與宋朝不同，更何況宋朝也沒有像王上這樣的頂樑柱。”
田爾耕的話，有著拍馬屁的嫌疑。
沈煉淡然笑道：“你說的對，可世間總會出現變數，誰都保不
準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繼續讓錦衣衛的探子關注進度，現在已然是深冬，皇太極要整肅內部，我也要把一些隱患給清除掉。”
“現在的冬天，越來越冷了。”
沒有戰事，朝廷的壓力驟減，也能抽出精力去賑濟北方各地。
程純陽舉薦的巡撫到了山東，徹查貪墨一案，誅殺山東布政使，也按照沈煉的吩咐提拔了一個將才——盧象升。
盧象升原本是在當地處置一些民變事務，但這次被提拔成山東布政使右參政，配合山東巡撫清查案件。
根據奏報來看，山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民變。
入冬之前，朝廷讓他們吃飽了飯，有些人家中還有餘糧，只是雪災導致物資運送困難，一時讓當地物價飛漲而已，再加上官府截留貪墨了賑濟款項，百姓肯定有意見。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三年前，一定會惹出一場無法輕易收拾的民變。
這就是人心！
類似的情況，在其他行省的州府也出現過，但大多數都在北方。
南方經過兩年來的囤積，經濟逐漸復甦，不會出現太大動亂，更何況南方的官吏品行稍微要好上一些。
看著窗戶外飄起的鵝毛大雪，沈
煉問道：“今天是臘月初幾了？”
“已經臘月二十了。”田爾耕說。
“還有十天，就是新政改制全面實行的第三年了。”
沈煉不免有些感慨，眼看馬上又要過年。
現在手頭上的事務並不多，到時朝廷還能放假幾天，官吏們也是盼著新年早些到來。
這天下午，沈煉把政務解決過後，難得主動找到陳圓圓。
陳圓圓拿著針線，幫兒子縫著衣服。
看到上面有了許多補丁，沈煉疑惑道：“娘子，怎麼不讓人去宮外給雲帆買幾件新的，幹嘛還要縫？”
“這小傢伙喜歡在宮裡到處玩，不是摔破衣服就是摔破褲子，給他買新的，白瞎了！”陳圓圓埋怨道。
沈煉不由得苦笑道：“都快過年了，去買幾件又有何妨，你身上穿著還是去年的冬衣呢。”
“今年多次征戰，你的那些收入，我都交給戶部當做公賬使用，自己只留了不到兩成。”
“不僅僅是我，你的其他妃子們，平日裡也都是做些手工，讓太監宮女拿到外面去賣，以此來貼補家用。”
“您天天不是在上書房，就是在朝廷，知道家裡還有多少錢麼？”
陳圓圓笑眯眯地問著，語氣很
是溫柔，也沒有怪他的意思。
國家處處都是用錢的口子，沈煉作為現如今的統治者，更是要帶頭做出表率，而不是縱容親屬進行鋪張之舉。
入冬以來，包括陳圓圓在內，她們合計過後，都決定節省銀兩為朝廷解憂。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沈煉在新政改制中所提到的“不勞動者不得食”，生怕待在後宮坐吃山空。
沈煉得知緣由過後，心裡愧疚不已。
“實在委屈你們了。”
看著陳圓圓已經縫好褲子，沈煉握著她那有些冰涼的手。
沈煉的私賬上，目前還剩下七十兩銀子，一家人把過個年還是沒有問題，畢竟還有蘇柳、金香玉、許嫣然、許毓秀她們呢。
在這些事情上，陳圓圓有時候會吃醋，但不會生出怨氣。
越是如此，沈煉則越發愧疚。
“娘子，我記得我床褥
“正好明天沒什麼事情，我們倆帶著雲帆出宮一次，給你們娘倆都買點新衣服，順便買些肉食回來。”
“這也快過年了，總不能一直吃白菜豆腐吧，我都快吃吐了！”
陳圓圓美眸一亮，像個小女孩一樣高興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不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