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可不像你
葉落時敲門，沒有回應，她便輕輕推開了門。
清影就坐著，兩眼放空。
葉落時的直覺告訴她，清影不對勁。
放下粥便離開，關上門的那一瞬，她抬眸看了她好一會兒，“明日，你去衙門看看能不能找到真的宋知縣。”
“擔心了？”
葉落時逛了一圈別院，漫無目的的走，上了二樓。
江燁搖著扇子，在陰影之中，“你擔心她？”
葉落時搖頭，一臉落寞。
“這可不像你。”江燁“嗒”的一聲合上扇子，朝她走近。
葉落時素來不會憂慮她人，剛回京時，行事獨來獨往，不與他人多交往。封為郡主，又接替葉將軍官職，巴結的人頻繁出現在葉家門前，也都被一一攔下。
“你想多了。”葉落時沒什麼表情，她習慣了這麼多人，先前那般俏皮淘氣的樣子都是演出來的。
她手互相扣住，搭在護欄上，“我只是在想，真的宋知縣會在哪。”
“衙門，神廟，總會有一個在的。”
公儀令是隻老狐狸，精得很，不可能察覺不到。 或許，他早就已經設好陷阱，就等著他們往裡鑽。
“你又知道了？”
葉落時轉頭過去看他，語氣輕鬆，眼底的疲憊被江燁一覽無餘。
“落時。”
“嗯？”
江燁很少叫她的名字，哪怕這個名字是他取的。
葉落時是在秋夜裡出生的，她出生的那一天，江燁在屋外整整守了一夜。自葉母有身孕以來，他就一直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他自己算了時間，葉母腹中胎兒大概是在秋天出生。
秋天梧桐樹葉開始凋落，若是女孩，取“秋雨梧桐葉落時”中的“落時”；若是男孩，就取“梧桐葉落秋將暮”中的“將暮”。
江燁更希望是前者。
他如願了。
“若所做一切之事，都是徒勞，該如何？”
葉落時被問住了，她沒想過自己的計劃失敗了會怎樣。
爹孃的仇報不了了，北朝覆滅了，邊關戰士將再一次陷入無止境的戰爭……
“不會的。”葉落時搖頭，心底的擔憂被人看穿，輕輕咬了自己的嘴唇。
倘若公儀令知道一切，她所有的行動都在他計劃以內，任她掙扎，一腔熱血為國卻不如公儀令一句話管用，公儀令的大局裡，葉落時或許只是一隻螻蟻。
倘若失敗了，那就一起死吧……
江燁總能輕而易舉的看穿她心底的擔憂，哪怕是他並不清楚她的計劃。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一般人沒我聰明，不會是徒勞。”
像是自誇，又像是保證，還是設計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沒人知道的結局……
“你可以試著信任。”江燁由衷的建議她。
葉落時的計劃都是她一人主導，具體過程、走向，除了她沒人知道。信任別人，找了同伴，總是會輕鬆一些。
江燁總是建議她，建議她幹這個，建議她幹那個。
“信任？”葉落時抬頭看了眼月亮，這個詞對她來說是多麼遙遠，自始至終都沒想過的，“信清予？她把我告訴我她的事轉頭告訴了你。信瓊宇？一個能把刀刃指向自己同伴的人能信麼。還是相信淺影，多年未見不敢保證性情會不會改變。至於清影……”
寥寥幾天，並不知曉她本性。
再者，她惜命，葉落時並不想把她牽扯進來。若不是那三千金有足夠的吸引力，她不會答應與他們一起。
葉落時低下頭，抿著唇，“我相信你，但我不會把計劃告訴你。你也別在旁敲側擊的問我了。”
她不希望江燁出事。
“我們一起。”
“管好你自己吧。”葉落時吸了吸鼻子，夜裡的風吹得她有些冷，手搭在江燁的肩上，收回方才憂心忡忡，換了個語氣，說道，“你想啊，一兩個月沒回京城，得有多少政務？”
“很多。”
“所以啊，你更應該擔心你自己。”
她拍了拍他的肩，“你比我累。”
一夜無夢。
第二日，清影緩過神來一早就去了衙門。宋知縣的事沒聲張，屍體已經埋掉，衙門裡的人只當他是為案件勞累奔波徹夜未歸。
清影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
問外報案的大娘看了幾眼沒發現宋知縣就離開了。
清影追上大娘問她，方才得知是今早去神廟的路上發現了一大片官兵的屍體。
不用想都知道是昨日他們的手筆。
這邊江燁同葉落時來到寺廟，埋伏計程車兵一一解決，被放血煉丹的人已經死掉了，血腥味依舊很重，血跡粘在牆壁上，暗紅色，看著恐怖。
信神的人，在神像前期殺生，這是想長生想瘋了。
神廟裡沒發現異常，就是外面的路上時不時傳來尖叫聲。
估計是被屍體嚇到的。
葉落時朝江燁吐了吐舌頭，聳著肩，就像在說：不關我的事。
回了別院，清影把方才的事交代清楚。
她坐在葉落時身邊，滿臉擔憂的問：“這麼多條人命，怎麼解釋？”
“神。”江燁挽起衣袖，沏茶，“神廟裡斑駁血跡，神廟外人命盡失，柳邑的人信神，這是最好的解釋。”
“要把訊息放出去麼？”
江燁不緊不慢的洗茶具，倒茶，“他們會自己找理由。”
“我還有一個問題。”清影比了一個“一”字，兩手交叉搭在桌上，“你們是怎麼發現宋知縣是假的？”
葉落時喝了幾口茶，“有人傳信告訴我們，宋知縣剛來柳邑時並不信神，偶然去京城一次再回來時就開始求神。京城信神的人不多，他的思想不可能一日就能灌輸，況且我們查了當年京城出入官員的名單，只有入沒有出。”
“這倒是，要麼就是忘了登記或是丟失了，要麼就是根本沒出來。”清影撓了撓臉。
這麼多年，清影與宋知縣接觸並不多，從京城回來後他就開始如今一系列操作。
接著她又犯難，“那怎麼找？”
衙門，神廟，一點蹤影和線索都沒有。
江燁薄唇輕啟：“找不到就不找，他會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