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著他往什麼地方看了一眼後表情有了些不同,連忙問道:“玔兒,可是今日遇到了心儀之人?若是有,只管說出來,皇祖母替你做主!”

說著,她還看著殿內,試圖找出那位讓傅行玔變了表情的人。

她並不知道傅行玔看的是靠近女位那邊的葉應瀾,於是朝女位那邊挨個打量,個個低頭伏胸,生怕自已被太后看到了拉出來賜婚。

傅行玔很是漠然的端起酒杯,自嘲道:“皇祖母就別費心了,孫兒自知命薄,沒臉心儀誰,您也別老想著替我賜婚,嫁給不喜歡的人不是平白耽誤他人。”

太后最是聽不得他拿自已身體說事,當下又氣又疼惜:“胡說!我們玔兒是最好不過的, 不知道多姑娘們欽慕你,怎麼就沒人喜歡了。”

傅行玔手上動作微頓,眼神下意識要往葉應瀾那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舉杯將酒一飲而盡後像被嗆到似的劇烈咳了幾聲。

太后果然沒顧上他那短暫的失態,急切的詢問:“玔兒 還好麼?要不要傳御醫?”

傅行玔自嘲的笑了聲:“您看,喝杯果酒都要傳御醫了,皇祖母,哪裡會有人願意嫁我?”

太后的唇張了張,想安慰,卻又擔心自已再次說錯話,半晌後千言萬語變成一句嘆。

大殿中的葉應瀾還在努力平復著砰砰亂跳的心臟,但那張雖然冷漠卻依然豔麗至極的臉讓他始終無法平靜,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傅行玔一個男人會被冠以絕色之稱了。

堪稱完美的臉型,刀削般的下顎線弧度卻在到了下巴時變緩,減去了幾分冷硬感,添了些柔和,高挺的鼻下薄唇微抿,卻仍然藏不住淺淺一抹天生的上揚弧度。

狹長深邃的丹鳳眼下一粒深紅色淚痣猶如神來一筆,若不是他表情冷厲硬生生壓住那股妖冶驚心的美,估計絕色之名還能更上一層樓。

他這邊紅著臉深呼吸引起了離他很近坐在女位劉小姐的注意,在涼亭躲過一劫又在橋上聊了天的劉小姐看了看葉應瀾紅透的耳根,又看了看上方的襄王殿下,眼裡漸漸浮現出一道光。

有八卦!

她主動將腦袋往那邊歪了歪,壓低聲音喊:“葉公子。”

葉應瀾不解的看過去:“有什麼事麼?”

劉小姐舉起手半掩在唇邊,小聲道:“你喜歡襄王殿下是不是?”

“咳咳咳咳咳咳......”

葉應瀾被驚的一口氣沒上來岔了氣,掩著嘴咳個不停,又怕自已驚擾了太后,邊咳邊往上面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時不自覺看了一眼傅行玔,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黴,這一次又跟人對視上了,他咳的更兇了,又不敢大聲咳,憋的一張臉比剛剛還要紅,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望到。

傅行玔眼睜睜看著他含羞帶怯的用袖擺遮掩著臉,做無用功的掩飾再次偷看他,被發現後臉紅的幾乎要滴血,然後坐直身子佯裝側過頭去跟身旁的男子說著什麼。

哼,肯定說的是他戀慕自已的事情。

傅行玔又默默在心中唸叨了一句真煩,但餘光卻始終注視著和旁人說話的葉應瀾。

葉應瀾好不容易止住咳意,趕緊沖人旁邊慰問他的人:“謝謝,我沒事了。”

坐在他旁邊的男子聽見了劉小姐剛才跟他說的話,偏過頭來低聲和他說,“葉兄,我聽京城裡都傳你自小就有些膽小,所以估計你可能不明白這些事情,想提醒提醒你。”

提醒?

葉應瀾有些茫然:“什麼事?”

男子看了看周圍,又將身子往他那邊移了移,壓低聲音勸說:“我知道你喜歡襄王殿下,他還是最受寵的皇子,按理來說該是最炙手可熱的婚嫁人選,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何至今尚未婚配?”

葉應瀾下意識的回答:“不是因為他身子差了些麼?”

男子一臉你真單純的表情:“是也不是......我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這身子,嫁過去沒兩年就要守寡了不提,就那在一起的兩年也要守活寡啊,而王妃是要入皇室族譜的, 也就意味著哪怕殿下薨了也無法再嫁,一輩子都不知味的活著......也太可憐了。”

葉應瀾聽完這番話第一反應是問:“你父親是武官吧?”

男子很是驚訝:“你怎麼知道?”

這話等於是承認了,葉應瀾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心裡卻止不住的吐槽:看來武官家的孩子都冒失也不全是刻板印象,抓著個不熟稔甚至都不算認識的人就敢跟人說出這些能砍頭的話,也是神經大條到極致了。

不過再細想那些話,葉應瀾卻一點點亮了眸子。

身體不行,守活寡後又守寡,王妃無法再嫁,一輩子活著......天啦,這簡直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怎麼會可憐。

要是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嫁過去以後不僅不需要進行沒有感情基礎的性生活,而且對方死的還早,死完還不需要再嫁,最主要的是他作為王爺,一定非常有錢,光是看那整塊黃花梨打造的輪椅就知道了,所以他死後必然會留下一大筆遺產。

哈哈哈哈哈!

葉應瀾瘋狂心動,恨不得自已就是那個繼承遺產的人,而且真要同襄王殿下成了婚他也不用擔心解決了孫勇那人渣,以後孫氏會不會再找個劉勇李勇張勇來噁心他了。

這麼一想嫁給傅行玔簡直是最完美的方案。

但尊貴的襄王殿下哪裡是他想嫁就能嫁的,且不說他是不是斷袖,就算是也輪不到自已。

葉應瀾很快冷靜下來,眼裡的激動迅速被濃濃的失落覆蓋,他有些懨懨的將梅花捏在手上, 垂眸嘆氣。

唉,還不如稀裡糊塗的不去琢磨的這麼明白,整的現在他有種金山銀山擺在眼前,他卻只能看不能摸的落差感。

而傅行玔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見他垂頭喪氣的悲傷模樣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他蹙眉看了眼擺在手邊的紅梅,是他怕自已還沒娶妻就要英年早逝而傷心嗎?

嗯,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他彷彿看到了他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不自覺的側眸往那邊多看了幾眼。

太后老早就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直緊密關注著他呢,這會逮了個正著,立馬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只是人實在太多,只看到這個方向是在殿中,他畢竟年紀大了,眼神沒那麼好,看不出來具體是哪一位,乾脆直接開口問道:“玔兒,你在看誰?可是你心儀的人?”

微微嘈雜的大殿再次安靜下來,女子們迅速整齊一致的低下頭,那速度讓傅行玔看的嗤笑一聲:“皇祖母,您再問下去我也要學學如何當鵪鶉了。”

太后也被這畫面氣的咬牙,拍了拍桌子,聲音裡帶著怒氣:“都把頭抬起來!”

眾小姐哆哆嗦嗦抬頭,太后見了卻更生氣了:“哀家倒是想問問你們在怕什麼,是怕哀家強迫你們嫁,還是覺得哀家的孫兒聖上的皇子堂堂襄王殿下配不上你們!”

那些小姐齊聲道:“太后娘娘恕罪,我等絕無此意!”

太后動怒誰也不敢做那個特立獨行的人,殿內男男女女跪了一地,傅行玔掃了一眼葉應瀾縮成一團還在發抖的身影默然片刻,聲線淡漠的開口:“皇祖母何必如此動氣,不敢嫁和不願嫁孫兒都不在乎,但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他連勸慰的話都說的冷淡,但太后卻聽的熱淚盈眶,心疼萬分的看著沒有表情的他,有些哽咽的說道:“哀家不氣, 哀家還要看著我們玔兒成家呢,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上方祖孫情深,下方的葉應瀾身子都快抖成了篩糠,方才驟然離席下跪,他沒看好位置, 跪下時膝蓋砸到了桌角,疼得沒差點當場飆淚,再者太后沒讓起身眾人也不敢起,他感覺自已快要保持不住姿勢了。

好在身子快要歪倒時,傅行玔說了一句:“宴會才剛開始,皇祖母,讓人起來吧。”

太后這才讓人都坐回去,轉頭又安慰傅行玔:“玔兒你放心,肯定有願意嫁你的姑娘,只是女子都臉皮薄,不好意思說而已。”

他這話不是第一回說了,往常傅行玔都是冷淡的哦一聲,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但今日他卻看到自家孫兒又露出了那種在想什麼的表情,雖然很快他又冷冷的哦了一聲,但太后覺得這一聲哦卻有些不同尋常。

肯定不對勁,一會宴席結束後把人留下來好好問一問。

但她沒等來這個機會。

葉應瀾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正要入座就聽到了太后的那句話。

他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他想毛遂自薦,大膽說出他願意,但又忍不住擔心因為是男子遭到太后反對或者傅行玔壓根就對男的沒興趣,傅行玔那邊估計也是九成九會拒絕。

可想想孫勇,想想不懷好意的孫氏和半點不管他的葉天海,最主要的是想想那豐厚的遺產,他決定賭一把,賭太后有多想看傅行玔成婚,賭他這輩子能不能過個好日子。

這種沒有性生活又能快速死老公拿遺產的大好事實在讓人難以抗拒。

他腳尖一轉,忍著膝蓋處傳來的劇痛,邁著堅定堅決的步子到了大殿之中,在所有人,包括太后和傅行玔的注視下,跪地磕頭,聲音雖然發抖,卻清晰的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臣葉應瀾心繫王爺許久,如果王爺不嫌棄,臣願意嫁給王爺。”

大殿寂靜無聲,只餘葉應瀾羞怯又鼓起勇氣的那三句話在迴盪,傅行玔怔了怔,望著怕到連跪地姿勢都快維持不住的身影,霎那間,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想,他知道那個讓他渾身都輕鬆了的決定是什麼了。

“葉應瀾?”太后從短暫的驚訝中回神,又看了看一旁的傅行玔,然後側眸給了旁邊的宮女一個眼神後宮女頷首快速退下,她道:“帶上前來讓哀家瞧瞧。”

“諾。”

本就受傷的膝蓋雪上加霜,葉應瀾起身時險些沒站住,好在他反應迅速才避免了當眾摔成狗啃屎。

到了殿前屈膝行禮時因為膝蓋疼得發麻,他的腿都忍不住微微發抖,不過想想那些豐厚的遺產,葉應瀾還是半點沒耽擱的將膝蓋彎了彎:“臣葉應瀾,拜見太后娘娘。”

“免禮。”太后的聲音沒有跟傅行玔說話時那麼慈祥,帶了股威嚴:“方才哀家沒聽清, 你抬起頭來,再說一次。”

葉應瀾偷偷撥出一口氣,成敗就看他今日的演技了,他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要說的話, 而後垂著眼瞼抬起頭,為了維持人設,他說話的語氣半懼半怯,還有些磕絆: “臣......臣心繫襄王殿下許久,方才情難自禁,還望太后娘娘贖罪。”

畢竟是第一次演這種戲碼,他沒忍住看了一眼坐在太后左下方的當事人,只一眼,心跳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這京城絕色的衝擊力真是距離越近衝擊力越大,葉應瀾慌亂的轉移目光看向正前方,不敢再往那邊看,以免悸動的心影響他的演技發揮。

他視線移開的太快,沒注意到傅行玔也在那瞬間扭頭看向了旁邊,唇抿了抿,又快速端起酒杯送到唇邊,耳朵卻在酒入口之前就迅速攀上一層薄紅。

不是說葉家這個嫡長子向來膽小怕人,性子最是怯懦,可現在這又是當眾示愛又是當著太后的面偷看他,樁樁件件哪裡是一個膽小的人做的出來的?

想到他連行禮時都在發抖的腿,傅行玔心裡莫名有些不自在。

葉應瀾不是不怕,只是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裡,為了嫁他強撐著鼓起勇氣做了這些罷了。

傅行玔承認自已有些許動容。

身為王爺,即使“雙腿殘疾”“命不久矣”“體弱多病”,但他身邊也從來不缺向他示好的男女,說是沒有女子願意嫁,但那只是身家尚可的名門貴女們,那些小門小戶的兒女,還有宮女丫鬟,多的是想攀高枝的。

可他們的目的也很明顯,為了家中父兄升官,為了王妃之尊,為了脫離奴籍,又或者因為他的臉,總之不是因為他,所以即使口中說著愛慕之語,眼裡也沒半分真意。

可葉應瀾不同,他會為他傷心為他哭,為了他克服膽怯懼怕當眾告白,方才那一眼雖然短暫到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但這些所作所為足以證明他的喜愛不是假的。

可他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戶部尚書府嫡子,怎會喜歡一個渾身是病的短命鬼?

傅行玔將酒一飲而盡,心底那點動容瞬間化為烏有,垂眸看著手中酒杯,眼底帶著不屑和嘲弄。

明知道他“活不過二十五歲”,卻還做這番姿態,無非是沒有認真考慮過以後,真是可恨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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