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雪知道傳音符另一頭有聲音要傳過來,可眼下不是時機,就想先一步切斷傳音。

可那頭的人,好像有迫不及待的話,傳音符激發後立馬說道:

“大先知,我這殘破肉軀,比你這一萬年裡,借用的其他九副軀殼如何?”此聲全無中氣,偏偏出聲之人又好像拼了命,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說話上一樣,把每個字都說得洪亮清晰。

黎明雪顧不得分辨話中的內容,只聽南無鄉的語氣,不由得一陣心痛,眼圈先紅了。

持幡祭祀聽聲音是從黎明雪身上傳出的,有些戒備的望過去,但見黎明雪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就配合的安靜下來。

與黎明雪不一樣,他不在意南無鄉是否有傷在身,單聽開頭的“大先知”三個字,就把後面的內容聽認真了,“萬年裡,九副肉軀”這幾個關鍵字眼,讓他心都跳漏了一拍兒。

“也好,孤自上神巫山,至今八千四百年,鮮有用自家身份與人交談時。就趁此餘暇,解你一些疑惑。”

這聲音與大先知迥異,持幡頓生疑竇,但想也不怕黎明雪耍花招,就由她了。

“你我的疑惑都不少,你願意先說,我就先問了。”南無鄉說,“你逆天而行,活了十世萬年,何苦困居一地,在神巫山當家作主,看似極盡風光,但每隔千年就要變化一次身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縱有萬載壽元,卻與未曾活過有什麼區別?”

“童稚懵懂不解遲暮無奈,你一世壽元還沒用完五分之一,不會理解一萬年的不甘。”

“所以我與前面的九人又有什麼區別?與曦澤有什麼區別?為什麼非要選我不可。”

“此話可就長了。這一世,孤為了培育一副完美無瑕,能助孤破碎虛空的肉軀,暗下聖諭,滅絕了曦族之人,激發曦澤體內的血脈之力,將一族氣運壓在他一人身上,引導他去妖族修行。

就在他修成神通,孤準備將其接引回時,你出現在南疆。可惜孤在準備曦澤迴歸後的事,未曾注意到你。直到天蠍族滅,孤取回保留在天蠍族的曦族人精血,欲用血卜之法確定曦澤的位置,卻發現東洲大陸上,竟有兩個曦族人。一個是曦澤,而另一個,即便是無往不利的血卜之術,也只能發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痕跡。

孤大喜,難道苦尋八千四百年都沒有半點兒蹤影的體質,竟又出現在孤的後人身上?孤中止了接引曦澤的計劃,查清了關於你的一切,知道你早晚會回到南疆,就靜觀其變了。

等你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完全激發了血脈之力,圖騰秘術也修的不錯,還身懷數種孤也學不到的大神通。”

“所以我在天龍山中咒,是你所為。”南無鄉問。

“那是對你的測試,你若不死,就一定是孤想要的人。”

“我要死了呢?”

“那時曦澤已經回到南疆,你若死了,我自會找他。”

“木靈庫的位置是你故意透漏給我的吧?我把木靈珠留在身邊,希望關鍵時刻可以保自己一命,未想會用在我想毀去這副皮囊的時候。”

“沒錯,若沒有木靈珠,你方才的自斃之舉就成功了。不過,”曦停頓了一下,“你無需擔心,等孤療愈這副肉身,你的元神也就沒用了,到時想要這副皮囊也沒有門路。”

“你說的體質是什麼意思?我從未發現自己有任何特別之處。”

“這是一種不受天道的體質,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天咒之術而不受天道反噬,甚至肉身五衰之後,魂魄不歸幽冥。”

“你與和同修,他是不死之身,你是不滅元神。”

“所以孤肉身崩潰後元神不逝,遨遊八荒四海,最後來到神巫山。和已逝去,孤奪舍了第二代大先知,驅逐了掣肘大先知的大祭司,成為神巫山唯一的主人。”

“從此你正大光明的,將南疆資質上佳的修士邀至神巫山上,又選取其中最好的成為預備先知,作為你的備用肉身。”

“沒錯,但他們的肉軀不能發揮孤的力量,所以孤一直在尋找一副擁有同樣體質的肉身。可這種體質太罕見了,又完全無據可查,只能用天咒測試。為此,孤不斷挑起各族爭鬥,有時親自出手,有時假手他人,咒死的人成千上萬。直到你出現。”曦話中滿是得意的樣子,“奪舍了你,妖皇也不會是孤的對手。如果你有一些覺悟,不妨直接將肉身讓出,孤掌控此身好安心應付後面的妖族大劫,不然等妖族入侵,還有沒有人族都是兩說之事了。”

“如此一說,我想毀掉這副肉軀還是不義之舉了?”南無鄉一聲冷笑,“你作惡多端,連一手開創的曦族都親自毀滅了,如果此身能抗妖族,還是我自己用更放心些。交給你,整個人族都會滅亡在你手裡。”

後面,南無鄉與曦爭論一通,話間資訊不多,黎明雪和持幡二人也沒有錯過分毫,只是一邊聽著,一邊私下交流起來。

“持幡前輩,你聽清前因後果,知道大先知的來歷了麼?”黎明雪問。傳音符只有雙向激發後才能互通聲音,現在她能接收另一頭的聲音,而不用擔心這頭的聲音傳過去。

“你怎麼證明,另一個人是大先知?”持幡早被二人話間的內容驚訝,並隨時間推移,那個陌生聲音中,大先知的影子越來越重了。

“您何不把山上能做主的幾位先天都叫來,一起聽聽這個萬年陰謀呢?”黎明雪提議。

持幡稍作沉思,沒有理會黎明雪的提議。對他來說,事情的真假無法決斷,而且即便是真的,也還沒到與大先知對立的時候。

黎明雪見持幡的反應眼珠跟著一轉,決定增加一些矛盾。又說道:“先知洞府裡,有百族圖騰的秘密!”

果然此話一出,持幡就眼神一亮。南疆的圖騰秘術最為神秘,但這股力量的來源沒人能說清楚。誰掌握這股力量,誰就是對南疆最有影響的人。正想細問一二,那一頭又傳來一些關鍵的資訊,他只好先停止考慮。

“其實你根本沒有奪舍過九個人。”無鄉說。

“什麼意思!”另一個聲音第一次,較先前尖銳了些。

“肉身與元神一損俱損,所以在我肉身崩潰的時候,一心要把我元神從身上抽出來的你,反將我的元神塞回肉身裡,以防我元神消散後,肉身直接崩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在奪舍時,會有兩個元神同時存在於一個人的體內,極易導致被奪舍者肉身崩潰。所以無論奪舍的雙方修為相差多少,奪舍都有失敗的可能。兩個人修為接近,則兩個差不多的元神勝敗難料;若你的修為遠勝對方,那對方的肉身承受一個更強大的元神,崩潰的可能性會成倍增長;如果你修為不如對方,奪舍就根本是自尋死路。”

“你不一直說我使用過九位大先知的肉軀麼?”

“但你沒有奪舍他們,你只是讓他們以為他們都是你而已。那位身穿皂袍,雙目如豆的預備先知,持五色幡旗闖入你、我、屍佛的戰團後,看到你時錯愕了一瞬。當時我就覺得這一幕有些奇怪,現在想想,他是以為自己看到了自己。”

黎明雪這才知道南無鄉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持幡更有一絲震驚,因為南無鄉描述的預備先知卻有其人。如此他又聯想到一件棘手的事,當即與黎明雪道:

“你去過先知洞府,裡面還有幾位預備先知,你可見過?”

“就剩一個曦澤了,其餘的已經相互殘殺殆盡。”黎明雪沒有說是自己刺殺了這些人,但也將幾人描繪了一番。

持幡聽過回了聲“好”,可能是覺得預備先知只剩一個,他擔心的事情就不再棘手了。黎明雪對幾個預備先知的描述,也終於讓他相信,黎明雪是去過先知洞府的了。

“你看著不太伶俐,倒底是有幾分慧根,怪不得修為精進如此神速。”另一個聲音預設了南無鄉的話。

“這也是為什麼,你要在神巫山上儲存自己的重要記憶,也是為什麼,曦澤能順風順水的將這些記憶偷出來。你用一種高深的幻術,讓預備先知以為自己就是你。你則將元神的能力盡數收斂,以微弱到無法察覺的狀態,藏在他們身體中。所以這八千四百年,你大多時候都在看戲,極少數的時候推波助瀾,影響他們的思考和決定。”

南無鄉抽絲剝繭的解釋曦的一切。以無法察覺的狀態存在於他人體內,這類似他和金道人的關係。影響別人的思想和決定,則類似修羅六劍對黎天的影響。

這段話讓曦一時沉默,南無鄉則繼續說道:

“但這次,你是真的想奪舍我了,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木靈珠在修復的肉身,也在修復我的元神。等我恢復元氣,一個元氣大損的你,就未必是我的對手了。”

“現在,孤可以問你一些問題了麼?”

“天心訣和造化功這兩門功法,我不會透露絲毫的。”

“哈哈,”曦狂笑起來,“造化功每精進一重,就會增加一個自我是不是?可笑孤一直仰慕此訣的威力,卻連早已獲得此法的一部分也不知。你是曦族人,當知原身法,此法是孤與和自一副上古巨人的遺骸上得到的。獲取此法時,這還是一門體宗功法,與和一同參悟十幾年,才改成一門神宗功法。你所修的應是妖族傳下的氣宗功法,難怪在泥瓶山上被你壓的緩不過氣來。”

“怪不得幾乎將你擊潰後,你很快就恢復元氣。”南無鄉的語氣中頗有恍然之意,也有些興奮,“這麼說來,我只要再打敗你一次,你就要魂飛魄散了!”

“不要高興太早。孤知道你不怕死,卻有比死更害怕的東西,你若知道孤的真正計劃,就會瑟瑟發抖的。”

“你還有——”南無鄉話說到一半兒,聲音戛然而止,傳音符已經中斷。

黎明雪與持幡面面相覷,一個不知所措,一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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