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永浩一點情面都沒留，林風嘆了一口氣，伸手扶起大胖子。
“你叫什麼名字？”林風問道。
“牛廣明，他們平日叫我阿牛。”胖子說道。
“阿牛，你先從地上起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林風心平氣和地說道。
阿牛把頭抬起來看著林風時，整張臉都成了小淚人，鼻子裡的鼻涕彷彿隨時都要流出來。
林風看了一眼田老，又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見田老點頭示意後從口袋中抽出一小包紙巾放在阿牛面前。
待到阿牛將鼻涕眼淚都揩乾淨，林風讓他起身。
“吳副廳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但你們剛剛實在太過分，所以你要接受懲罰是必然的結果。”
林風企圖讓阿牛接受現實，雖然他自己也不想跟這種人廢話，但他今天已經非常影響到田老的心情，不得不出面。
“我知道錯了，大人們想怎麼罰我我都認了，但還請您能否保全我的職位，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我真的知道錯了！”
阿牛越說越急，話音未落就準備再次下跪，林風連忙制止住他。
“你今天就是把這個膝蓋跪爛了，頭磕破了，家主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原諒你，更別說什麼職位不職位。”老管家說道。
田老倚靠在門邊搖搖頭，隨後拄著柺杖走回餐廳。
此時林風和老管家還站在門外，阿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今天先回去吧，如果你真的悔改了，即便這份工作沒了也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林風說完之後眼神示意管家把此人送出田家，最起碼不要再讓他在這裡耽誤時間。
回到屋內後，林風注意到田老和吳永浩都看著自己。
“今天看了這出戏我今天很是開心啊，你們二人分別展示了自己處理矛盾時的方法。”田老說道。
“您說笑了，今天我來的目的是想跟田老一起談笑風生，而不是跟這些腦子都不帶的雜碎在這吵鬧。”林風說道。
田老頷首點頭，隨後轉頭看向吳永浩。
此時吳永浩十分鬱悶，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跋扈，今天逮著這三個臭小子罵一頓後自己反而特別難受。
“無論是我剛剛對這三個小子說話的方式，還是對伍勇的處理方式，我還是堅持自己沒有做錯。”
吳永浩透過自己的閱歷判斷自己在整件事上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有也只是細節上的小毛病。
但是自己說出了這些話，吳永浩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田老又要對自己說教一番。
但讓他沒有想到，田老不僅沒有在這件事上對他們做出評價，反而是端起酒杯讓二人陪自己繼續喝上。
將酒杯滿上後，田老讓老管家安排廚房把桌上的菜都熱一下，剛剛這一下的功夫基本上所有的菜都涼了。
林風端起酒杯說道：“今天有些事還是說開了比較好，畢竟我也是個心裡藏不下疙瘩的人，現在當著田老的面，我就跟老吳挑明瞭。”
吳永浩將酒一口悶下後，後仰在椅子上準備亭林風接下里的話。
“關於伍勇，既然他做出了這個選擇，無論是否自願，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無法左右。”
“但有一個問題，就是老吳你以後不再以誤導的方式讓別人去幫你做事，尤其是像黃波這麼危險的行動。”
林風簡單說了兩句後，感覺自己也沒必要再多嘮叨下去，將酒杯續上後又悶了一口。
吳永浩咧嘴一笑：“能理解林總的意思，但您要記住，有些事情你說了就沒人去做了，我只是考慮到雙方的意義做出的這個選擇。”
田老看著二人彼此辯論十分有趣，這讓他想起來當初自己在醫院裡的生活。
“來，跟你們說個事，我儘量避免專業詞彙，免得你們聽不懂。”田老說道。
田老一開口，林風和吳永浩二人幾乎同步轉頭看向田老。
“二十年前，我們院裡來了一個病患，他的情況十分糟糕，手術迫在眉睫，當時科室裡連著開了十個小時的會都定不下來一個好方案。”
田老說到一半時突然頓住，似乎是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的種種往事，一不留神就動容了。
“那時候科室裡給出了三種方案，以及大方案之下各安排出五個預案，科室裡二十來號人一直談不攏。”田老說道。
按照田老的說法，之後兩天的討論依舊給不出結果，最後叫來了身為院長的田老。
那時候田老在看完三個方案後，並沒有直接挑選出其中看起來最合適的，而是將三個方案融為一體。
但他的辦法讓其他人多少有些不滿，這種處理方式意味著手術內就要分成三組人要輪番站上手術檯。
“那時候條件差，即便有當時最好的進口儀器，患者的躺上手術檯也是九死一生，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們，自己只是在觀察間裡坐了一天。”
田老說到這裡時，臉上已經不知不覺留下了兩條淚痕，順著他蒼老的臉滑過每一道皺紋，直到下巴。
林風和吳永浩此時並沒有跟田老產生共鳴，他們還沒搞明白田老為何會對這個事情如此懷念。
“手術過後病人救過來了嗎？”林風問道。
“術後很健康地活著，現在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如果還活著的話應該也有八十多了吧，比我大一點。”田老說道。
然而老管家站在田老身後搖了搖頭，林風和吳永浩從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這名病人早就已經去世。
剛剛心情激動過後，田老不知不覺中開始打瞌睡，林風見狀便讓老管家把田老送回房間。
目送老人回房後，吳永浩說道：“說實話，伍勇這件事我問心無愧，而且我這人決不食言，我已經跟你保證了他絕對不會在這個行動裡傷及毫毛。”
“你看田老，他想讓病人能透過手術恢復，但最終還是落下這個結果，他不也是問心無愧。”林風釋懷地說道。
就在這時老管家將田老的房間關好，走到餐桌邊上，似乎想跟二人簡單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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