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牛蓋策馬回來,對著牧景,沉聲的稟報說道:“是否進攻?”

“進攻!”

牧景抬頭,任由一滴滴雨滴落在臉龐上,直接下令。

“主公有令,進攻!”

傳令兵的聲音高聲喝起來。

“進攻!”

“進攻!”

一聲一聲的聲音傳出去,傳遞到一個個營中。

“主公,城門那邊沒有任何訊息回來,萬一我們沒有能引開對方荊州軍的兵力,這時候進攻,豈不是損傷太大!”諸葛玄雖是被迫歸順,但是也有一種在其位謀其政的原則,擔任了牧景身邊的參將,他就有義務提醒牧景。

“這樣天氣,等不到訊息來回傳遞!”

牧景低沉的說道:“我們只能按照我們自己制定計劃來,他們變不變,我們都打,他們如果分兵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但是他們如果不分兵,那就打一仗硬仗!”

戰場上是隨著訊息的應變而應變的。

但是現在的環境來說,到處都是一片雨濛濛,訊息無法及時的通傳,如果等訊息到了再動,那就是延誤戰機,也等於給了敵人反應的時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在沒有任何訊息的情況之下,牧景只有一個原則,不被任何事情改變自己制定的作戰方案,讓戰場上的發展,沿著自己佈置的方案而前進。

“景平兒郎,殺!”

景平營乃是精銳營,主力戰鬥營,他們先動了起來了,牛蓋乃是猛將,他一碼當先,前面開路,直撲長坂坡。

“殺!”

“殺!”

第一營,第二營,兩營主力,從左右兩翼殺進來了。

“牛蓋!”

“在!”

“朔方迎上去!”牧景大喝:“保持和景平營之間的戰鬥聯絡,在這種情況之下,不要讓任何人脫離視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

牛蓋迎上去,衝鋒陷陣。

“他們來了!”

“果然是牧賊!”

“迎戰!”

“床弩上弦!”

“殺!”

守株待兔的荊州軍動起來了,他們首先用的是從船上拆卸下來的床弩,床弩擺開,利用有利的地形,對進攻的牧軍開始狙擊射殺。

“主公,敵軍有不少床弩利器,景平營傷亡慘重!”

一個兵卒返回稟報。

“景平營退後!”

牧景瞪著前方,大喝一聲。

“退後!”

“退後!”

景平營的衝鋒沒有開啟前面的路,反而折損了不少,聽到牛蓋這句話,各個軍侯連番後退。

牧景低估的對方的長距離攻殺器械,所以用了景平營衝鋒,他最該用的是朔方營,朔方營防守第一,所以他立刻改變的戰略部署:“牛蓋,帶著你的朔方營,頂上去,不惜代價,給我壓住他們的弓弩箭矢,半個時辰的時間,我要突破前面的隘口!”

“得令!”

牛蓋冷喝一聲:“朔方重盾部曲聽命,隨我衝鋒!”

“衝鋒!”

“衝鋒!”

牛蓋頂著一個巨大的盾牌,站在前列,朔方營的重盾部曲,約莫四五百將士,一個個頂著的是巨大的盾牌,一步踏著一步,頂著大雨,箭矢,正在接近長坂坡。

……

“大都督,第一道防禦被攻破了!”

半響之後,長坂坡,南面,岸邊建立的營盤,一個校尉上前稟報:“敵軍有重甲,擋住了我們的床弩進攻,強行的突破了我們的第一道關隘口,現在距離我們已經耐不住五百米了!”

“那就放進來打!”

蔡瑁站立在營棚下,觀摩這前方,雖然看不到,但是他能聽到那嘈雜的廝殺聲音,很激烈,也很慘烈,一個接戰,他們就算用船上的弩床,都無法壓制景平軍,而且傷亡在三百以上,這算是他第一次見識牧軍主力的殺傷力。

“第一營,第二營,第三營,第四營,全部聽命!”

“在!”

“佔據有利高處位置,以弓箭覆蓋,一進來就放箭,無需等待,能殺多少,是多少!”蔡瑁是鐵了心要圍殺牧軍主力,這一次他帶上來的兵馬超過兩萬,已經是他大部分的主力了,就算分出了兩營主力去當陽城,他還有一萬五千主力以上,他自認為能憑藉地勢,加上以逸待勞的優勢,絞殺牧軍,如果不能一戰功成,後面的戰役就難打了。

“諾!”

各營校尉領命而去。

……

“主公,我們已經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但是我感覺,敵軍兵力可能不少!”

牛蓋拱手說道。

“快天黑了!”

牧景抬頭,道:“看來是等不得了!”

他一咬牙,道:“傳我命令,不進攻長坂坡了,全軍向南,沿著漢水河岸打下去!”

他想要賭一把,如果這些荊州軍北上是戰船送來的,那麼他們在陸地上作戰,必然和水道要配合起來,打亂了這個配合,這一戰就有希望了,不然僵持著,第一個扛不住的是自己,到時候景平軍只能撤兵。

“向南?”

一眾將領不解,但是軍令就是軍令。

“末將領命!”

眾將紛紛趕回營中,和自己的部將商討接下來的作戰方向。

……………………

“怎麼沒有聲音了?”

蔡瑁有些著急,他佈置好了一個圈套,現在就等著牧軍進入,然後滾木大石,弓箭覆蓋,必能重挫牧軍主力,但是第一波打下來,牧軍居然不動了。

“大都督,不好了,親衛營在北面的防線被攻破了,敵軍主力正在向著我們的方向而來,而且前後不足三百米!”

一個兵卒突然衝上來,高喝起來了。

“什麼?”

蔡瑁驟然之間聽聞,連忙晃悠了一下腦袋:“他們居然找到了我面對中營,怎麼可能?”

在這種大雨天氣,自己的斥候派了出去都找不到牧軍的中營,牧軍的斥候也不可能找得到自己的中營,那只有一個可能,對方的主將猜出來的。

他回頭,看了看河岸上停泊的戰船,頓時就明白了:“該死,水道和陸地上的聯絡,反而成為了我的短板,牧龍圖那廝真是聰慧,這小小的不足都讓他想到了!”

“大都督,怎麼辦?“

“把第一營第二營調遣回來!”

蔡瑁有些無奈,低沉的說道。

兩營一動,他荊州軍在長坂坡形成的圍剿就有了缺口,失去了一方面的鎮壓,這攻勢等於不攻自破。

但是他不得不調動。

因為他們都是水軍,陸上作戰只是兼職而已,關鍵的是戰船,水道上停泊的戰船,是不可能有任何閃失的,所以即使不願意,他也只能調兵。

“剛才就不應該調遣兵力進攻當陽,他們進攻當陽肯定是一個幌子!”蔡瑁在檢討自己。

分兵給他帶來了一個缺陷。

兵力不足了。

如果他沒有分兵當陽,那麼就算牧軍算準了水道和長坂坡之間的紐帶,他把兵力一杵在了北面,牧軍就無可奈何了。

………………

雨越下越大,天越來越暗,冷颼颼的寒風在颳起。

大戰也愈發激烈起來了。

“主公,前方被堵住了,我們兩次衝鋒,衝不過去,短時間之內,除非我們願意付出大傷亡,才能突破,對方的兵力,不少於五千!”

景平營一個軍侯返回稟報。

“景平營,第一營,第二營,繼續進攻!”

牧景沉聲的說道:“節奏放慢一點,一步步前進!“

“諾!”

軍侯返回戰場去了。

“牛蓋,陳生!”

“在!”

“可敢走一趟長坂坡!”牧景看著兩人,問道。

“敢!”

兩人渾身熱血,大喝起來。

牧景滿意的笑了笑,沉聲的說道:“朔方和陌刀都是我精銳戰鬥營,我給你的任務只有一個,衝進去然後衝出來,不必戀戰,找到陳到就行,陳到乃是我景平第一軍中郎將,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命!”

兩人領命而且。

朔方營和陌刀營脫離了中軍。

牧景則親自指揮中軍:“取我盤龍槊!”

“來了!”

兩個神衛把盤龍槊抬上來。

“兒郎們,衝過去!”

牧景親自衝鋒。

“衝過去!”

“衝過去!”

景平營,第一營,第二營,雖然三營主力在襄陽戰場上都受損不少,而且又經歷的大雨行軍的疲倦,戰鬥力折損六七成,但是牧景一衝鋒,他們一下子就變得兇猛起來了。

“不好,擋不住了!”

“後退一百米!”

“敵軍兇猛,立刻讓大都督派遣援軍!”

荊州軍兩營主力從長坂坡調遣回來,擋在這裡,一開始還是很順的,但是接下來被牧軍連番衝撞,一下子就亂了陣型,節節敗退。

“該死!”

蔡瑁登高望遠,已經看到了戰場,當然,這樣的大雨戰場,王不見王,他只是看到後面一排排荊州軍的將士居然在後撤,他頓時面容鐵青,荊州軍乃是精銳兵卒,憑藉地形,防守都守不住,這敵軍的戰鬥力,讓他始料不及啊。

“親衛營!”

“在!”

“壓上去!”蔡瑁大喝:“給我擋住他們!”

“是!”

親衛營乃是蔡瑁的壓箱底了,這都壓上來了,如果不能擋得住,他只能從長坂坡撤兵。

……………………………………

長坂坡。

這個丘陵山嶺交錯的崗上,大戰也爆發力。

“他們衝進來了,射殺!”

“滾木!”

“砸石,把他們全殲在這裡!”

埋伏了兩營荊州軍動起來了,他們憑藉地勢,居高臨下,先是滾木滾下來,然後石頭砸下來,加上弓箭覆蓋。

“我頂住他們的進攻,陌刀衝鋒,進去出來,只有半個時辰!”

牛蓋對著陳生,問:“能不能做到?”

朔方營善於防守,形成鐵壁戰陣,能支援一段時間,但是最多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出不來,他們就只能衝進去,困獸而鬥。

“可以!”

陳生麾下的陌刀營雖然是新編了,但是每一個都是各營挑選出來的老卒,只是在配合上缺乏一點默契,但是戰鬥力是槓槓的,六百陌刀將士,猛烈衝進去。

“我們的大軍來了!”

長坂坡裡面山崖上的陳到已經絕境了,荊州軍雖然留著他們當誘餌,但是也在步步緊逼,一步步絞殺他們,現在他身邊只剩下三十餘的精銳斥候兵卒,其餘的都戰死了。

可當他聽到了外面的戰鬥聲音越來越近,這才升起來了希望,胯下戰馬已經在交戰之中被射殺,他只剩下一柄長槍在手,但是戰意十足:“兄弟們,現在到了我們拼一命的時候了,衝出去!”

“衝出去!”

“衝出去!”

能當斥候了,都是軍中戰鬥力最強經驗最豐富的老卒,他們形成一個小錐形軍陣,以陳到為首,不再防守,而是衝鋒向過往。

“絞殺他們!”

荊州軍的一個部曲,數百將士,指著陳到,大喝起來了。

廝殺正在進行。

“陌刀!”

“斬!”

陌刀營衝鋒很快,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他們只用了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就完成了,一口氣殺進來了,陌刀舉起,斬殺荊州將卒。

“陳生?”陳到一槍貫穿了一個荊州士卒,他的虎口裂開,鮮血染著槍柄而流淌。

“陳中郎將,快進軍陣,殺出去!”

陳生大喝。

“進!”

陳到抓緊這個空隙的機會,一溜煙的衝進了陌刀軍陣之中,後面的斥候將士也衝進來,但是落後的十幾個,被荊州軍弓箭射殺。

“撤!”

陳生大喝,陌刀營立刻脫離和荊州軍的接觸戰鬥,向著後面撤出去。

“不能讓他們離開!”

居高臨下的兩個荊州戰鬥營的校尉看著這一幕,目瞪欲裂,他們不甘心到了嘴的肉,就這麼沒了。

“衝鋒!”

“掩殺他們!”

兩營校尉一聯合,立刻展開了對朔方營和陌刀營的衝鋒。

“你們要是繼續在上面攻擊,我還真奈何不得你們,既然你們想要來,我正好殺你們一陣!”

牛蓋看到這一幕,頓時冷笑:“朔方弩弓部曲何在!”

他藏著弩弓部曲,就是等這一刻。

“在!”

三百將士揹負弓箭,俯首待命。

“射殺他們!”

“是!”

“咻咻咻咻!!!!!”

弓箭如雨覆蓋,而弩箭強大的貫穿力正好補充殺上來,弩弓部曲的威力爆發出來了。

“撤出去!”

正是這個掩護之下,陌刀營和朔方營接洽上了,完成任務的他們,迅速的開始撤退,撤出長坂坡這個位置,這個方位他們作戰太過於艱難了,十成實力發揮不出兩成。

……

“主公,已經接應上陳到中郎將了,陌刀營和朔方營撤出來了!“

“我們也撤!”

牧景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撤出來了,這一戰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了,現在牧軍高負荷作戰,已經是不堪大用了,如果是精力俱全,這一戰,根本就不會這麼艱難。

“撤!”

“撤!”

牧軍各營,有條理的在緩緩撤出戰場。

這時候,天完全黑了。

不過,雨勢更猛,大雨滂沱,彷彿想要把天都下出一個窟窿來了,河面上的大水開始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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