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統領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浴,血,廝殺的李沫和梁旭,他們渾身上下都是血,已經窮途末路,卻依然不肯倒下。

李沫拼力揮舞大刀,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層層疊疊,她就站在屍體上,如午夜修羅。

梁旭又被砍了一刀,卻堅決不肯倒下,他還沒有把李沫安全送出去,他還沒有完成任務,他不能倒下。

李沫周身是傷,體力嚴重透支,但是仍舊有堅定的信念在支撐著她,讓她頑強的挺在那裡,多站一會,就能多*一個人,這些人留在世上就是禍害。

濃烈的血腥味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到處都是血跡,已經分不出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她的臉色已經開始蒼白,精疲力盡,雙手已經看不出本色,鮮血黏在她的臉頰上,讓她雙眼看不清。

她已經盡力了,但是,力氣不足,已經不能一刀砍下(死士)的頭顱。

讓她想起了生化危機系列裡的喪屍,永遠殺不完,可是她沒有愛麗絲的能耐,手中也沒有槍,更沒有炮,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面對著比自己強大千百倍的敵人,無法完勝!

她的一雙眼睛似乎和鮮血一樣,變成了血紅。

雙腿沒有力氣再挪動半分,手中的動作已經變得緩慢和僵硬。

陸統領冷冷一笑,將手遞給手下,手下恭敬的把弓箭放到他的手上。

陸統領拿起弓箭,對準李沫的心口狠狠地射了過來。

李沫看到了,梁旭也看到了,他想去阻止,可是他身邊的敵人太多,再加上身體受傷,且體力透支,分身乏術,眼睜睜地看著利箭刺向李沫,失聲大喊:“李大人,小心。”

知道已經來不及,梁旭仍然向李沫挪去,試圖用脊背替她扛下這支箭矢,只是,太遠了,一切都來不及。

李沫想躲,卻發現自己無處可躲,眼睜睜看著飛射而來的箭矢直衝心口。

這是要死了嗎?可是,為何心中總有不甘?

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九年義務教育只是剛剛開始,醫療系統還沒有好好運作,松江縣的百姓們還太窮,林靈她們還沒有康復、、、、、

彷彿看到周氏,一臉溫柔對她招手:“沫兒!”

前世的戰友們,對她說:“李沫,你跑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我們很想你!”

忽然,夜風裡有嘯音,只見一箭追風逐電,破空之聲攜千鈞之力,呼嘯而來。

箭矢將陸統領的箭從側邊擠開,唰的一聲刺入旁邊的一位死士。

那箭還未落下,又見一箭已發,飛馳半空,氣吞萬里,所到之處,無人能阻。

箭矢直衝向陸統領的後腦勺。

噗!

陸統領的後腦勺便被射穿了一個血洞,黑乎乎的灌著風,腦開一洞,血*花如飛星一般炸開,陸統領嘭的一聲倒在地上。

梁旭定眼看去,面上露出狂喜,看著那坐在神駒之上宛若戰神的男子,裂嘴一笑,大喊:“王爺!”

皇埔軒森冷的鎧甲反射著清幽的月光,朦朧中透著一絲寒意。

低沉的嗓子突然響起,在暗夜之中,仿若索命的鬼魅般,有著濃厚的血腥味道,在天地間彌散:“殺,一個不留!”

原本已經是墳場的山野,此刻已經變成人間煉獄,嘶聲的慘叫不斷,血光沖天而起。

兵敗如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死士在山野上驚恐的逃竄。

但是軒王的大旗所到之處,極難遇到抵擋之人,強大的隊伍狠狠碾壓過後,所到之處已無完整之人。

李沫的周邊全是屍體,自己亦是一身傷痕,眼睛已被鮮血糊住,看不見容顏。

皇埔軒的心,在瞬間劇烈的震動著,心一陣陣的疼痛!

皇埔軒向著李沫飛奔而去,緊緊的抱住她,似乎要把她揉進骨子裡:“對不起,本王來晚了。”

“太子皇兄,本王定要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巨大的代價,兄弟相殘又如何,血流成河又怎樣,生靈塗炭又何妨。”黑暗中的男人看著渾身是傷的李沫,心裡一陣陣心疼,緊緊的抿起嘴角,冷冷的目光透露他無比的堅韌。

和她的性命相比,那些微薄的虛名對他又有什麼意義?就算被天下蒼生所棄,被萬千生靈唾罵,又有何妨?

如果她真的被害,那他就要將太子一黨的所有人一同*滅,為她陪葬。

緊緊摟住懷裡的人,千言萬語衝到嘴邊,倉促間,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路上,他想了千遍萬遍的話,突然間沒有了說出來的勇氣,他最想說的一句就是:我想你。

此刻把她擁入懷中,就已經足夠了,千辛萬苦,歷盡艱險,只想看她一眼,看到平安無事的她,就足夠了。

可是,此刻的她渾身是傷,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李沫覺得她的神智一定是模糊了,不然怎麼會出現幻覺,在這裡聽到皇埔軒的聲音。

剛才還慘叫聲不絕於耳,為何突然間安靜了下來,難道我的耳朵失聰了嗎?

還有,抱著我的人是誰?為何如此大膽的?簡直不可饒恕,受死吧。

李沫左手想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液,努力睜開雙眼,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大膽,右手揚起手中的刀,準備往前一送,就算手勁不夠大,對方的腹部也要因此受傷。

皇埔軒的手卻輕輕的按住她的右手,刀立刻掉在了屍體上。

李沫再出手,滿是汙跡的小手卻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伸出另一隻手,微微伸展,觸碰著她的臉頰,然後,輕輕的拭擦她臉上的汙跡。

皇埔軒的手掌很溫暖,帶著成熟男人的厚度和堅韌。

掌心裡柔*的觸感傳來,皇埔軒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手上全是血,忙用衣服把她的手擦乾淨。

他有力的手,有些粗糙,習武之人,虎口滿是老繭。

包裹住她的小手,掌心之間傳遞的溫度,令他心跳驟然快了幾分。

這一刻,男人的心更堅定:李沫,你註定只能是我的人。

“別怕,是我!”男人低嗓的聲音響起。

李沫頓時感到一陣戰慄,抬起頭,終於看清面前之人。

“皇埔軒,你為何在這裡?”李沫輕輕的把他推開,盯著他看。

“本王來救你。”

李沫終於看到皇埔軒身後黑壓壓的大軍,看著皇埔軒堅韌英俊的臉孔,一顆心好似決堤的海水,瘋狂的翻騰了起來。

他特地來救她嗎?

梁旭不是說他遠在千里之外的南疆嗎?兩國不是正在交戰嗎?為何突然會出現在這裡?

太醫們做出來的解藥夠了嗎?邊疆的戰士們都已經解毒了嗎?

疫苗的分量是否足夠?

是否還有人承受著蠱毒的折磨?他們大部分還都是孩子,卻已經鎮守邊關,負重前行,守護晉國的安寧。

這一刻,李沫想了很多,卻沒有一件是關於她自己的。

皇埔軒低著頭,緊緊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很深,像是寬廣的大海,充滿了濃烈的漆黑,讓人想象不到裡面到底掩藏著怎樣的鋒芒,彷彿是巨大的漩渦。

是那般的激烈卻又內斂,有著翻江倒海的波浪,只要一頭栽進去也許就會是粉身碎骨的天旋地轉,卻又讓人無法自拔。

“因為我想你。”想你想到發瘋,聽到你有危險的訊息,我不顧千難萬險,長途跋涉,只想來救你。

我好怕來不及,好怕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即便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能放棄,我的生命已經不能沒有你,還好來得及。

此刻抱著她,原本冰冷的一顆心似乎要融化,這顆心為她而跳動,為她而活!

“報,王爺,敵人已全部殲滅。”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皇埔軒一個冷厲的眸光射過來,夏辰嚇得趕緊退了下去,王爺這是要殺他的節奏!

李沫這一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皇埔軒喜歡她,是那種深入骨髓的喜歡,不然也不可能從南疆千里跋涉奔襲而來。

李沫心情很複雜,也很沉甸。

這份感情太沉重,她李沫承擔不起,最主要的是皇埔軒是斷*袖,這份感情她回應不了,也給不了。

或許是因為得到解救的原因,李沫忽然覺得心絃一斷,膝蓋忽然一軟,猛地倒了下去。

皇埔軒頓時大驚,一把將她倒下的身體抱入懷裡,緊緊地抱著。

營帳裡

軍醫皺眉看著一身汙跡的李沫,竟然無從下手。

吩咐醫童:“把他身上的血跡擦乾。”

皇埔軒揮揮手:“都出去,本王來。”

用布巾把李沫臉上頭髮上手上的汙跡擦乾淨,布巾再放入盆中時,清水已經變成了紅色。

接著手移到衣領處,準備脫下外衣。

此時天氣炎熱,所穿的衣服不過兩件而已,皇埔軒手掌覆在上面,心下一陣吃驚。

忽然想到,為何抱著她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還是自己以為文人的就是這樣的,所以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

這一刻,似有什麼刺痛了掌心,非常的滾燙。

心頭莫名有些古怪感,手所到之處,似火燃燒。

普通的營帳裡,燭光溫馨,李沫一臉蒼白。

皇埔軒忽覺心難動,意難動。

這一刻,他的心緒複雜難言,許多念頭在他腦海裡閃過。

他從小就認為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矯揉造作,心機耍盡,所到之處是非不斷。

所以他的王府裡除了太監就是男人。

不管再美的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以為自己這一生一定會孤老終身。

直到他認識了李沫,他們相處的日子並不長,卻不知情根何時已經深種,他以為自己就是世人所說的斷*袖。

其實不是,只是他認識的人,只認定李沫。

如今,她帶給了他強烈的震撼。

李沫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渾身疼痛難受,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讓她覺得很不安生。

陌生的環境,更加沒有安全感。

突然感覺有人在輕輕摩挲著自己的臉頰,不好,敵襲,她猛地睜開朦朧的睡眼,打算出手之時,正好撞進了一雙幽深似海的眼睛裡。

皇埔軒半蹲在床榻前,面容柔和,一雙眼睛帶著海水一般溫暖,俊美無雙的臉微微有些紅,見到李沫醒來,他開心的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皇埔軒和平日完全不同,他竟然會笑,和以往的冷笑不一樣,他這是開心的笑。

李沫忽然覺得有些驚悚,這是什麼情況,冷麵閻王竟然會笑。

李沫連忙坐起身來,見他直直的盯著自己,不由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大爺,你這樣子盯著一個男人看,難道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而且感覺你笑的很猥*瑣,就像一個大灰狼緊()盯著一隻小白兔。

李沫收回了手,故作鎮定的怒道:“皇埔軒,你有病嗎?”

“是的,我有病。”皇埔軒突然伸開雙臂,將李沫輕輕的抱在懷裡:“我太傻了,今天才發現你是女兒身。”

這次的自稱,不是本王,而是我。

皇埔軒垂下頭來,埋在她的頸項,深深地呼吸,狠狠地抱緊,忽然想到李沫身上的傷,又鬆開了幾分,聲音略帶著沙啞,緩緩地說道:“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

皇埔軒眸中熾(烈的光芒也更甚了一些。

動作也很是輕柔,與他平日裡的霸道殘戾,極不相符。

李沫渾身一僵,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把皇埔軒推開,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不是原來的那一套,衣服很寬大,質感很好,看樣子應該是皇埔軒的衣服。

軍營裡沒有女人,這裡又不是在城裡,而是軍營的軍帳,這麼說,是皇埔軒給她換的衣服,也就是說,她被皇埔軒看(防和諧)光了?

李沫感覺一張老臉紅了半天,一世清白就這樣沒了。忽然也不曉得說什麼,該看的也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怎麼著,要不把他看回來?

悠悠的提醒了一句:“皇埔軒,既然你知道了我是女人,那你就應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皇埔軒冷醇磁性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那又如何?你李沫註定是我的人,膽敢在本王手中搶人,不論是誰,本王都會將他撕碎,屍骨不存。”

李沫再次強調:“我們兩個不適合。”

皇埔軒低下頭,與李沫平視,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不是斷(袖,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怕你接受不了,才不敢對你說明我的心意。

本想南疆之後,打破所有的禁錮,不惜一切代價,把你留在身邊,哪怕你不答應,我也會採用迂迴的方法,直到你答應為止。但是現實卻給我一個很大的驚喜,因為你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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