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然後只有十七歲,她外出平亂回來的時候在不信神的山腳下看見一個籃子裡裝著一個嬰兒,那孩子的衣服裡夾著一封信,大意就是家裡已經無力再撫養孩子了,希望看到孩子的好心人能可憐他一下,賞口東西吃之類的。

那時正逢亂世,妖魔橫行為禍人間,國家之間也烽火連天,人人都自顧不暇,被遺棄的或是與家人走散的孩子並不少見。

然後湊近去認真地看著那個嬰兒,他也不怕生,在那兒不哭也不鬧的,還傻乎乎地對著自己笑,一雙肉肉的小手就在那兒胡亂地揮舞著,然後見他可愛也忍不住逗了逗這嬰兒,她感嘆道:“真不知道你爹孃是怎麼想的,這麼可愛的孩子都忍心拋棄。他們好歹也找個有人的地方吧,居然就這樣往山裡扔。罷了,看在你還算安靜的份兒上我就大發慈悲把你帶回去吧。”

然後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覺得不能見死不救,可是等真正自己開始帶孩子了才令她頭痛不已。帶孩子可不同帶小貓小狗,特別是這種還沒斷奶的嬰兒,隔三差五地就有個頭疼腦熱的,不信神裡面也沒有可以給他餵奶,只能弄些牛乳給他填填肚子。自從那孩子來了之後,蘇木也跟著遭殃,老是被然後拉著給那孩子看病養身體,有時候大半夜的睡著了都能被她扯起來,簡直要把人給弄崩潰了。

然後對這個孩子確是極有耐心,那時候她自己也不過只有十七歲罷了。而且然後一直都把時間和心思放在修煉上,很多生活上的事情她其實並不懂。對此,蘇木用了一句話來總結就是“一個大小孩帶一個小小孩。”

即便如此,然後還是既當爹又當孃的硬是在長老們的幫助下辛辛苦苦地把這孩子給拉扯大了,然後還收他為徒教他法術。

“那後來呢”衛湫然認真地聽著小冉給他講關於然後的事情。

“後來啊,後來他犯了錯,被逐出師門了,然後親手把他送進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方,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小冉神色黯然道,“然後對待自己親手帶大的徒弟都能如此無情,你還想拜她為師麼”

“為什麼不然後長老是個很好的人啊。”

“而且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然後長老一定比那孩子還要難過上千百倍。”衛湫然篤定地說“那孩子定是做了天地難容的事情然後長老才會如此的。”

“是啊,遇見他那天可是然後的生辰啊,她歡喜地把那孩子當成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了。”小冉喃喃道“然後她以前最喜歡的便是過生辰了”

“嗯”衛湫然歪頭看向小冉。

“沒事,我們該回去了。”

“那紅薯呢!我還想著今天讓你大飽口福的”

“算啦吧,不如你請我吃碗肥腸酸辣粉吧。”小冉想起她的最愛,不禁嚥了咽口水。

“好!”

小冉帶著衛湫然去了上次那個小攤那裡,老闆看到他們兩個來了便笑眯眯地說著“喲,是你們兩個娃娃啊,覺得我的酸辣粉好吃了吧嘿嘿。“

“老闆,來兩碗肥腸酸辣粉!其中一碗要特辣!還有不要蔥不要姜不要香菜!”衛湫然先一步喊道,小冉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們吃完東西后便回不信神了,臨走的時候小冉還給衛湫然塞了一個盒子說是回禮。

回去後小冉期待地開啟了那個木盒,她看到裡面躺著一個許願風鈴,卡片上工整地寫著:祝小冉平安喜樂,生辰快樂。卡片的背面還畫了兩個小檸檬和一朵檸檬花。她的眸光閃了閃,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隨即走到檸檬樹下,把風鈴掛在了樹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還給風鈴設了個結界保護它。弄好後小冉看著這許願風鈴,滿意地點了點頭。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就像晚風伏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來過”。小冉站在院子裡吹了一會兒風之後便去找蘇木和萬榮商討明天閉關的事宜了。

夜深時不信神殿內突然傳出一陣怒吼。

“小冉!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過度用法力嗎?!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蘇木探了一下小冉的內丹後便勃然大怒。

“啊蘇木長老,我知道錯了,反正明天就閉關了可以好好調理回來的啊。”小冉心虛地轉移話題。

“別又來這一套,你要是不說,明天的閉關也沒必要開始了。反正你可以好好調理回來。”蘇木寒聲說道。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告訴你便是了。其實我就是怕自己來不及出關,或者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出關後改變主意了,那我這次閉關的主要目的不就白費了嗎?所以我就提前給他設了個結界護著他,這樣我才能放心去閉關。”小冉說完後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蘇木的面部表情,結果發現蘇木此時臉色鐵青,緊咬著後槽牙,額角有一條青筋輕輕跳動,她心下暗道不妙。

“我就知道和他脫不了干係小冉,你不是為了衛湫然而存在這個世間的況且他總要長大的啊。”蘇木扶額道“罷了罷了,反正我說了你也聽不進去,你等著,我先給你開點藥調理一下,萬榮那邊已經對外宣佈我明日閉關的事情了,你要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就趁現在跟他交代清楚,不然就要等閉關出來了。”

小冉道了謝後便過去纏著萬榮開始嘮嘮叨叨地交代關於衛湫然的事情了。蘇木凝視著小冉的身影,衣袖下手握緊了一下。

三人把事情都商量好後小冉便先走了,而蘇木卻留在了萬榮那兒喝茶。

“我們這次閉關可能需要四年,門派裡的事情要多勞你費心了,授課那方面我事先交代好了安染和安玄,不會有影響的。至於小冉這個身份,找藉口處理一下,不然衛湫然那臭小子肯定會纏著你。”

“四年?!不是說好的最多一年以內就可以了嗎蘇木,你騙她?!”萬榮不可置信地說道。

“我若說實話她會乖乖地閉關嗎你以為我會真的由著她為那小子胡來嗎?一年內就能完全恢復法力這種話也信,她當真是急昏了頭了。”

“蘇木,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因為是你告訴她的,她才會這樣無條件地相信了。”萬榮略帶失望地看著蘇木,而蘇木也迎上了那目光厲聲說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要是覺得我真的做錯了那你現在就去告訴她啊!萬榮,她若真的只是小冉我也便由著她了,可是她是然後!不信神的神!”萬榮這下子也陷入沉默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木就帶著小冉閉關了,萬榮也通知道蘇木長老這次閉關時間有所變動,何時出關也是未知數,在長老出關之前所有人不得擅自打擾。而立雪閣內此時正由林安染姐弟負責授課。

“我們師尊從今日起閉關,之後的醫藥課暫時由我和我姐代課,我負責醫,我姐負責毒。”林安玄站在授課臺上道“上一節課師尊講的是散靈香的作用以及如何調製散靈香,那麼這節課由我來繼續給大家講解如何製作散靈香的解藥以及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中了散靈香該如何處理。”

林安玄講解的十分詳細,甚至比蘇木長老講的更加通俗易懂好理解。衛湫然從上文學課時便一直看著隔壁空著的座位發呆,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下學後他默唸口訣嘗試透過簪花聯絡到小冉,可卻沒有等到任何回應,於是他便決定去問問萬榮。

“什麼?離開了!不可能啊!”衛湫然從萬榮口中得知了她已經離開了不信神的訊息。

“我也不知道啊,是小冉自己提出來的,她說該學的都學了,我們這兒的文學課她實在是聽不進去,就不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萬榮道出了小冉昨晚提前跟他交代好的說辭。衛湫然聯想到小冉昨天的行為的確有點反常,他突然記起小冉昨晚給他的木盒他還沒開啟看過,於是便趕回宿舍找出了那木盒,開啟一看,只見那盒子裡裝著一個橙色繩子的同款許願風鈴,卡片上什麼也沒寫,只是留著一個檸檬花樣式的圖案。那是小冉的留音術,衛湫然一解開便傳出了小冉熟悉的聲音。

“小二貨,我先走啦,祝你拜師成功!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喔。”

衛湫然不信邪地聽了一遍又一遍,重複聽了很多遍都不願意相信小冉是真的離開了,他頓時感覺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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