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民宅。

大廳之中。

胡非看著跪在地上不停顫抖的幾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眉宇之間透著一絲失望。

他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恐懼都不是裝出來的,這樣的人,不可能是派人盜走貢品的人。

這就說明,他一開始猜測是對的,盜匪不是京師內的人。

“最近京師中有沒有來過什麼可疑之人,尤其是使團進京前後?”

胡非遲疑了一下,再一次問道。

聽了胡非的問題,幾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紛紛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

“你們最好想清楚,如果找不出盜匪,倒黴的可是你們。”

胡非沉著臉,冷冷的問道。

“沒有,真的沒有!只要是道上的人,一旦進入京師,不可能瞞過我們!”

“而且如果是道上的人盜取的貢品,他不可能瞞過我們所有人,一定會有訊息走漏!”

聽了胡非的話,其中一名中年人急忙抬起了頭,緊張的說道。

可他雖然緊張,但每句話卻說得都胸有成竹。

“你的意思,是說盜走貢品的人並不是道上的人?”

胡非眯了眯眼睛,緊盯著這名中年人,沉聲問道。

“沒…”

“小人不敢肯定…”

中年人愣了一下,緊張的答道。

雖然他說自己不敢肯定,可是胡非聽完之後卻信了。

“他是什麼人?”

緊接著,胡非轉頭看了一眼羅平,指了指開口的中年人,淡淡的問道。

“薛淮,長樂坊掌櫃。”

羅平看了一眼,恭敬的答道。

“長樂坊?那不是北街的產業嗎?怎麼會跑到西街來?”

胡非愣了一下,打量著跪在地上的薛淮,挑了挑眉毛問道。

說起來,他和這個薛淮,還算有些交集。

確切的說,應該是和長樂坊,當初參加春闈之時,他還曾在長樂坊輸了十萬兩銀子。

“噢,是這樣,長樂坊雖然在北街,可是他的勢力範圍其實是在西街。”

羅平急忙解釋道。

“能把賭坊開到勢力範圍之外的北街,你還算有點能耐。”

胡非看著薛淮,笑了笑說道。

“九安候過譽了,在您面前,小人哪能上得了什麼檯面。”

薛淮拱著手,卑微的說道。

“說起來,本座還曾在你的長樂坊輸過不少銀子呢。”

胡非笑著說道。

聽了胡非的話,薛淮渾身一震,急忙行起了叩拜之禮。

“侯爺輸了多少,等小人回去之後,定當如數奉還!”

薛淮顫抖著解釋道。

“不必了,一點小錢而已。”

“對了,你是怎麼被抓到這裡的?”

胡非擺了擺手,淡淡的問道。

對於過去的那樁往事,不提也罷,自己押十萬兩賭自己中不了狀元,結果還輸了。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

“這…”

聽了胡非的問題,薛淮變得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這些人之所以被抓來,不只是因為他們是西街的地頭蛇,還因為在抓捕之時被都城兵馬司的人發現了可疑之處。

看薛淮不肯回答,胡非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羅平。

“回侯爺的話,據底下人稟報,薛淮當時正在暗中與人會面,好像是在找人制作什麼刻板。”

羅平拱了拱手,急忙答道。

“是麻將!”

“自從九安候研製出了麻將之後,整個京師城都開始風靡,所以小人就想找人想辦法看能不能在麻將中做些手腳,用在長樂坊。”

羅平的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薛淮就拱著手,憋紅了臉說道,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滲出。

聽了薛淮的解釋,羅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

可是胡非卻忍不住笑了。

肯為了賺錢而費盡心思的人,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更何況賭行本來就是十賭九詐,錯的不是開賭場的人,而是那些被貪念迷昏了頭的人。

“既然你想要利用麻將來撈錢,不跟本座彙報有些不合適吧?”

胡非看著薛淮,似笑非笑的問道。

聽了胡非的話,薛淮愣了一下,有些沒有明白鬍非的意思。

“不如以後長樂坊的收益你我三七分賬如何?如果你答應,本座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不願意的話,那本座就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置你了。”

胡非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就照侯爺的意思辦,小人沒有任何怨言!”

胡非的話音剛落,薛淮就急忙拱著手答道,沒有絲毫遲疑。

這原本就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他除了答應,別無選擇。

而且,擁有胡非這樣一個靠山,其中的重要性,不是能用銀子來衡量的。

一旁的羅平目睹著胡非和薛淮在自己的眼前達成協議,一陣無奈,沒想到都這時候了,胡非還有心思想著撈錢。

看到薛淮答應,胡非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唐鐸緩緩走進了大廳之中。

“好了,沒事了,他們可以走了。”

胡非看了一眼羅平,淡淡的說道。

“聽見沒有,你們可以離開了,不過在此案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離開自己的地盤,小心引火燒身!”

羅平點了點頭,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沉聲說道。

“多謝九安侯!多謝羅指揮使!”

跪在地上的幾人一聽,急忙恭敬的行禮致謝,然後匆匆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所民宅。

“怎麼樣?”

待那幾人走後,胡非看向了唐鐸,淡淡的問道。

“回九安候的話,都問詢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唐鐸拱手行了一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了唐鐸的回答,胡非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料到了,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而且他也明白肖琦當時為什麼讓他找羅平幫忙,從魚龍混雜的西街尋找突破口。

其實他知道這是太子朱標的意思,就是在暗中示意他,如果萬一真的無法在三日之內查到線索,就從西街那些人中尋找一個替罪羊。

這樣即便追不回丟失的貢品,也能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可是胡非並不想這麼做,至少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想這麼做,那樣只會證明他無能,即便沒有人發現,但是朱標心裡清楚。

“既然道上的人乾的,那會是什麼人呢?”

“又或者說,此人已經趁著全城搜捕之前逃離了京師?”

胡非飲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可能!”

“會同館遇襲之後,下官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唐大人的示警,緊接著便立刻派人封鎖了城門。”

“再加上近日使團在京,城中各處巡查比往日更嚴,如果賊人想悄無聲息的逃出京師,根本不可能!”

“下官可以肯定,賊人一定還在京師之中!”

羅平搖著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每一句話都說的十分肯定。

聽了羅平的話,胡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眉宇之間露出了一絲疑惑。

如果真的像羅平說的那樣,那說明盜匪還在京師之內。

正在思索之際,胡非突然眯了眯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者說,案發之後,盜匪並未離開,而是選擇留在了會同館內,所以才一直查不到任何線索!”

胡非眯著眼睛,淡淡的說道。

“可是會同館自從案發之後便已經封鎖,如果他留在會同館並未逃走,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應該早就被發現了,不可能藏得住!”

唐鐸皺著眉頭,遲疑著說道。

“如果他根本不用藏呢?”

胡非冷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道。

“侯爺的意思,是說賊人就是會同館內的人?監守自盜?!”

唐鐸愣了一下,驚訝的問道。

胡非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看到胡非笑而不語的樣子,在場的眾人不由得紛紛露出了震驚之色。

“所有人聽令,立刻趕往會同館,全力搜查,任何人都不能放過,包括使團中人!”

胡非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

聽到胡非的命令,所有人齊聲答應了一聲,直奔會同館而去。

胡非最後一個緩緩的走出了民宅,嘴角帶著一絲狡黠的冷笑,翻身上了赤練馬,緩緩向會同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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