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民巷。
民宅院落中,站滿了人。
朱標看著爭著要殺人的胡惟庸父子,一臉不滿。
“你聲音再大一些,生怕別人聽不到嗎?!”
“開口閉口要殺朝廷命官,你們還把本宮放在眼裡嗎?!”
朱標瞪著胡非,不滿的質問道。
“太子殿下,我知道,這次微臣能夠平安無事,多虧了太子殿下的斡旋,可是薛儒必須死!”
“不是因為他惡意誣陷微臣,而是因為他,令安慶公主在養心殿前差點跪廢了雙腿,這是微臣最無法容忍的!”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公主,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
胡非看著朱標,一臉認真的說道,眼神堅定。
聽了胡非的話,朱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欣慰。
“嫦姝的事,本宮也聽說了,你能這麼在意她,本宮很欣慰。”
“但是人你不能殺,本宮要帶走,不過你放心,孰是孰非,本宮自會秉公決斷,絕不會輕饒他!”
朱標看著胡非,苦口婆心的說道。
“太子殿下此話當真?”
胡非遲疑了一下,緩緩問道。
“當然!你連本宮的話也不信?!”
朱標點著頭,不滿的反問道。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交由太子殿下決斷吧。”
胡非拱了拱手,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裴傑身邊,一把拉起了地上的薛儒,緩緩向朱標走去。
“肖琦!”
朱標滿意的點了點頭,扭頭喊了一句。
肖琦邁步而出,從胡非的手中接過了早就被裴傑重新綁起來的薛儒。
可是就在交接的瞬間,只見胡非突然從懷中掏出了金龍匕首!
“胡非!”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大驚,朱標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一片血霧飈出,薛儒的整條左臂全都被胡非直接斬了下來,掉落在了地上!
伴隨著一聲慘叫傳來,薛儒已經直接暈死了過去。
“你!...”
朱標瞪著胡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公主的苦不能白受,不管殿下要怎麼處置他,微臣都得幫她出這口氣,要他一條手臂,已經是便宜了他。”
胡非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
他知道,雖然朱標答應他會秉公處理,但是一定不會是處死薛儒,因為還要顧及到徐達。
“把他趕緊帶走!本宮不想再看到他!”
朱標嘆了口氣,看了肖琦一眼,沉聲說道。
肖琦答應了一聲,帶著暈死過去的薛儒離開了小院。
緊接著,胡惟庸和蔡元吉也相繼告退,只留下了胡非和朱標。
“吃一塹長一智,本宮希望你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慎之又慎,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再這麼下去,有幾條命夠你揮霍?”
朱標看著胡非,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微臣明白。”
“這次的事,微臣銘記於心,以後太子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微臣必當肝腦塗地!”
胡非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
“本宮已經聽聞,父皇除了賜了你教育部侍郎之職外,還將你升為了大都督府都督僉事,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呢。”
朱標擺了擺手,看著胡斐,緩緩說道。
“還得多謝太子殿下平日裡的提攜,不過幸虧都是閒職,否則微臣還真的擔心應付不過來。”
胡非笑了笑,感激的說道。
“什麼話都被你說了,如果你把心思從商賈之道上挪一點出來,也不至於都是閒差,父皇早就對你委以重任!”
朱標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胡非,無奈的說道。
“或許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微臣會願意吧。”
胡非笑了笑說道。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本宮一定幫你!”
朱標看著胡非,肯定的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
胡非笑著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
“好了,本宮還有事,先回宮了,這幾日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府去吧。”
朱標擺了擺手,徑直走出了小院,離開了北街。
胡非駐足沉思了片刻,出了小院,上了馬車,一路向相府而去。
...
相府。
前院正廳。
胡惟庸回到府中之後,立刻命令廚房準備酒宴,打算為兒子這次能夠大難不死而擺宴慶祝,而且將安慶公主也從後院請了過來。
“老爺,少爺回來了。”
正在這時,管家秦海快步走進了正廳,恭敬地說道。
聽了秦海的話,坐在桌前的胡惟庸和安慶公主急忙起身,望向了門外。
只見胡非已經進了府門,快步來到了正廳。
“沒事吧?”
安慶公主立刻上前,關心的詢問道。
雖然她不知道胡非去了哪兒,可是卻看到了胡非因為斬斷薛儒左臂之時濺到身上的一絲血跡。
“沒事。”
胡非抓著安慶公主的手,搖了搖頭,輕聲安慰了一聲,然後來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孩兒知錯了。”
緊接著,胡非突然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眾人全都愣了一下。
“你這是幹什麼?”
胡惟庸遲疑了一下,說著就要伸手將胡非從地上扶起來。
“這次無端闖了大禍,害您擔心了,聽說您跟嫦姝一樣,在養心殿前幾乎跪了一天,都是孩兒的錯。”
胡非低著頭,自責的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把胡惟庸當作自己的父親,因為他從裴傑的口中聽說了胡惟庸跪在養心殿外的事,又從安慶公主的口中聽到了當時胡惟庸為了給自己鳴不平而威脅徐達的那番話。
還有剛才,胡惟庸為了給自己出氣,差點一時衝動親手殺了薛儒。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有這樣一個爹,是他的幸運。
“傻孩子,你是我兒子,就算平時頑劣了一些,你出了事,老夫怎能不管?”
“不過你可不要怪老夫當時沒有聽你的勸阻啊!”
胡惟庸笑了笑,一邊伸手將胡非扶起來,一邊笑著說道,眼眶之中泛著一絲晶瑩的亮光。
最後這句話的意思,他並沒有說的太直白,也只有他們父子之間能懂。
“裴傑,倒酒,我要與老頭子一醉方休!”
胡非笑了笑,大聲說道。
裴傑答應了一聲,立刻開始倒酒。
“好,那今晚你我父子二人便不醉不歸!”
胡惟庸笑著牽起了胡非的手坐到了桌前,大聲說道,滿臉慈愛。
緊接著,二人各自端起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把酒言歡的父子二人,坐在一旁的安慶公主抿嘴輕笑,看向胡非的雙眼之中滿是深情。
...
次日一早。
胡非一覺醒來,發現整個腦袋都痛得厲害,對於昨晚的事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連公主什麼時候回的宮都忘了。
“春蝶!”
緊接著,胡非掙扎著看著門口喊了一句。
“少爺?”
很快,門外就傳來了春蝶的回應。
“給本少爺弄一碗粥來。”
胡非有氣無力的說道。
除了劇烈的頭疼,他的肚子也餓的厲害,看樣子昨晚估計是真的喝大了,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
春蝶答應了一聲,立刻向廚房跑去。
良久之後,胡非才緩緩起了床,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石階上,裴傑來回踱著步子,看到胡非出來,急忙湊了上來。
“少爺,檢校指揮使韓江來了,一直在後門外候著。”
裴傑看著一臉掙扎的胡非,緩緩說道。
“他來幹什麼?”
胡非皺了皺眉頭,遲疑著說道。
“不知道,不過還趕來一輛馬車,車裡拉的全都是酒,足足幾十壇!”
裴傑搖了搖頭,疑惑的說道。
聽了裴傑的話,胡非愣了一下,緊接著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心中已經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