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養心殿。

“湯卿想說什麼?”

朱元璋看著一臉認真的湯和,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沉聲問道。

“敢問陛下,您是否已經看過那幾篇名為聊齋的話本故事?”

湯和拱了拱手,緩緩問道。

“不只看了,而且看了不止一遍。”

朱元璋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陛下看了,那應該已經看出此文中多次出現有悖常禮之詞?沒有禮教,那便沒了規矩,如果世人紛紛效仿,那這天下豈不亂了套?”

“微臣認為,胡非寫下此文實屬心懷叵測,居心不良,還請陛下明察!”

湯和拱著手,一臉認真的說道。

“湯卿,事情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吧?”

“不就是一篇話本嗎?何至於上升到此等高度?身在世俗之中,卻能寫出俗世之外的文章,實屬不易。”

“你這麼做,是不是因為之前與胡非之間發生的那次衝突有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湯卿的心胸實在過於狹窄了一些。”

朱元璋皺了皺眉,看著湯和,沉聲說道。

“陛下,微臣絕無此意,剛才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實是為了大明根基著想,還請陛下明鑑。”

湯和愣了一下,急忙解釋。

“行了,湯卿不必解釋,朕就不明白了,一個紈絝,也值得你們這些大臣們幾次三番的前來危言聳聽?”

“你可仔細看過這個聊齋?文中除了有些對禮教不敬之詞,還有強調興盛科舉以及愛民之詞,你可能看過?為什麼非要抓住一個錯誤緊追不放呢?”

朱元璋面色微沉,看著湯和,沉聲說道,語氣中多有不滿。

其實他也注意到了文中的一些欠妥之處,可是憑胡非一個紈絝子,寫出一些有悖常禮的言論並不足為奇,更何況那些強調興盛科舉及愛民的言論深得聖心,所以便忽略了那些欠妥之處。

以胡非的行事作風,能寫成這樣,已屬不易,他也不便苛求。

而如今湯和的一番言論,在朱元璋的耳中聽起來,更像是借題發揮,伺機報復。

聽了朱元璋的話,湯和愣在了原地,深深低下了頭,臉色有些難看。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正候在殿外。”

正在這時,龐玉海緩緩走進了大殿,躬身說道。

“讓他進來吧。”

朱元璋看了一眼湯和,擺了擺手說道。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太子朱標便隨著龐玉海邁步走入了大殿之中。

“兒臣見過父皇。”

朱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起來吧。”

朱元璋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信國公也在啊。”

朱標緩緩起身,看了一眼湯和,打了一聲招呼。

“見過太子殿下。”

湯和也急忙躬身行禮。

“標兒,你怎麼來了?”

朱元璋不再理會湯和,看向了朱標,緩緩問道。

“兒臣聽聞今日龐總管出宮帶回了胡非幾貼聊齋底稿,特來一睹為快。”

朱標笑了笑,拱著手答道。

“哦?這訊息怎麼傳得這麼快,朕才剛看完,你就來了,怎麼?你也對胡非所作的聊齋有所痴迷?”

朱元璋笑了笑,緩緩問道,不由得將手中的那沓底稿抓得更緊了。

“此文的確令兒臣受益匪淺,尤其是文中提到的一些關於科舉制度的建設,以及強調朝廷愛民之意,兒臣頗有同感。”

朱標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嗯,湯卿,你都聽到了,連太子都覺得此文寫的甚好,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承認?一點舊怨,你們要糾纏到什麼時候?何必要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聽完朱標的話,朱元璋直接轉頭看向了湯和,語重心長的說道。

“陛下教訓的是,是微臣考慮不周。”

湯和皺了皺眉,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事到如今,他知道已經多說無益。

“父皇,其實兒臣今日前來,還有一個請求,希望父皇成全。”

朱標並沒有插手朱元璋和湯和之間的事,衝著朱元璋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何事?但說無妨。”

朱元璋笑了笑,好奇的說道。

“兒臣一直對胡非的字青睞有加,可是他雖已開了書局,賣的字卻屈指可數,兒臣也不想派人去到翰林軒跟別人爭搶,聽聞父皇得到了幾貼聊齋的底稿,所以特來借閱,還望父皇應允。”

朱標盯著朱元璋手中的那一沓底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呵呵,朕聽聞你跟胡非有些交集,更何況你貴為太子,派人到翰林軒傳個話,讓胡非送你幾幅字便可,難道他還能拒絕不成?”

朱元璋笑了笑,緩緩問道。

“兒臣當然可以那麼做,可是一旦那麼做了,就顯得兒臣以勢壓人了,兒臣不想讓胡非為難。”

“而且父皇有所不知,翰林軒中所賣的那些字帖,雖然是胡非的字跡,但都是印製而成,父皇手中的那些,可是胡非的真跡,銀子也未必買得到。”

朱標笑著解釋道,眼睛依舊盯著朱元璋手中的那沓底稿。

“呵呵呵,好吧,既然你這麼喜歡,拿去吧。”

朱元璋笑了笑,將手中的底稿遞給了朱標。

朱標急忙接過,愛不釋手的捧在手中,認真的品鑑了起來。

“龐玉海,以後每一期的翰林晚報你都給朕備著,一期都不許落。”

緊接著,朱元璋扭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龐玉海,沉聲說道。

“奴才遵旨。”

龐玉海急忙答應了一聲,可是臉色卻有些不自然,隱約有些為難之色。

“怎麼了?你這愁眉苦臉的模樣是給誰看呢?”

朱元璋發現了龐玉海的臉色,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

“回稟陛下,有件事奴才還未來得及稟報,只因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龐玉海嚇了一跳,急忙解釋道。

“何事讓你如此為難?”

朱元璋疑惑的問道。

一旁的朱標和湯和也不由得看向了龐玉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好奇。

“回稟陛下,今日奴才去翰林軒的時候,胡公子說了,如果陛下日後還想繼續看聊齋後續,他可以派人將翰林日報按時送入宮中。”

龐玉海遲疑著,戰戰兢兢的說道。

“哦?這是好事啊,說明這小子還算懂事。”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笑著說道。

“可是...可是...”

龐玉海遲疑著,卻始終不敢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可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朱元璋皺起了眉頭,不滿的說道。

“可是胡公子說,如果陛下想看,需要訂購,一日一份,一份五錢,送貨上門另加一錢,還說...還說您手裡的那些都是他的真跡,市面上價值一百兩,就當是他送給陛下的。”

龐玉海遲疑著,終於將憋在心裡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聽完龐玉海的話,朱元璋一時間愣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張口跟他要錢。

而一旁的朱標卻已經忍俊不禁的笑了,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胡非,真的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這個膽子。

站在朱標身邊的湯和則早已臉色沉了下去,心中對於胡非的不滿又增加了一分,可是看今日這場面,即便他再不滿,也知道多說無益了。

“這個紈絝子,居然敢跟朕開口要錢,膽子不小啊!”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板著臉說道,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真的生氣。

龐玉海縮著脖子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說半句,將胡非說的那句“天子也是人”之類的話硬生生嚥進了肚子裡。

“兒臣倒是覺得胡非是真性情,總比那些阿諛奉承,想方設法討好父皇的人強了不少。”

朱標笑了笑,緩緩說道。

“呵呵,這話倒是有理。”

“既然如此,就依了他吧,給錢就給錢,但是你得告訴他,如果敢缺一期,朕輕饒不了他!”

朱元璋笑了笑,轉頭看著龐玉海沉聲說道。

“奴才遵旨。”

龐玉海聞言,急忙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湯和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朱元璋,暗自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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