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館。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注視,騰子騫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這是抄的!”

顏面盡失的騰子騫咬了咬牙,指著胡非的鼻子大聲喊道。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承認那首詩是胡非寫的。

胡非怎麼可能會寫詩?!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紈絝,不可能!

這是騰子騫此時心中一直在不斷告訴自己的話。

看到騰子騫耍賴,胡非忍不住搖頭笑了,瞬間失去了跟這樣一個人一較高下的興趣。

“你們說對不對?!他就是抄的!他怎麼可能會寫詩?!”

騰子騫看到了胡非臉上的不屑,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其他人,大聲說道,希望能夠引起所有人的共鳴。

可是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全都避開了目光,或是假裝沒聽到,或是假裝不認識他。

大家讀過的書都不少,可是從未在任何一本書裡看到過同樣的詩句。

看到這一幕,騰子騫的表情僵在了臉上,臉色難看。

他輸了,因為他已經連提筆的勇氣都沒有了,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能比胡非那首詩更好的詞句。

“胡公子,請問你這字...是什麼體?”

正在這時,朱同捧起了那張胡非作詩的紙,驚訝的問道。

“啊?”

胡非扭頭看向了朱同,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

“此等字型下官從未見過,仿如遊雲驚龍,每一筆,每一劃都力透紙背,堪稱鐵畫銀鉤!”

朱同捧著紙張,不停的搖頭感嘆著。

聽完朱同的稱讚,胡非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他一直都是那麼寫字的,楷體不像楷體,草體不像草體,只憑自己感覺,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堆凌亂的字眼堆砌在一起,寫得太快的話甚至連自己都不認識。

以前的老師也曾誇過他的字好,可那完全是說的反話,是在貶損。

“你確定?”

胡非看著朱同,挑了挑眉毛,試探著問道。

他覺得朱同也是在明誇暗損。

“真的,胡公子的字,簡直堪稱絕世佳體!”

朱同點著頭,肯定的說道。

這也行?!

聽了朱同的肯定回答,胡非懵了,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寫了幾個字,就被朱同稱為絕世佳體。

“朱大人過獎了,我也只是隨便寫寫罷了,只不過憑著自己的心情,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了,不必大驚小怪。”

胡非挺直了身板,擺了擺手,老神在在的說道。

“那就是胡公子自成一派的寫法了,果然精妙!”

“胡公子,這首詩,能不能送給下官?”

“您放心,下官一定好好保管,視若珍寶!”

朱同看著胡非,有些激動的說道,眼神中滿是期待。

“既然你喜歡,那就拿去吧。”

胡非點了點頭,大方的說道。

不就是一首默寫的詩和一張紙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自己的字好看,本來他也沒想著要帶走。

“多謝胡公子!多謝!”

朱同感激的說道,緊接著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再一次開口。

“胡公子,可否為這字型賜名?”

胡非愣了一下,沒想到朱同居然這麼多事,這不是考我呢嗎?

“就叫胡體吧。”

胡非背起了雙手,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也只能想到這個了,何況他本來就是胡亂寫的。

“胡體?好!甚好!”

朱同一聽,高興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將紙小心翼翼的捲了起來,滿臉興奮。

“哎?朱大人,我們再看看吧?別急著收起來啊!”

“是啊朱大人,胡公子的詩我們還沒有細品呢,讓我們再開開眼!”

看到朱同的舉動,圍觀的人群立刻衝了上去,圍住了已經打算離開的朱同。

“去去去,大會已經結束了,你們趕緊離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朱同搖著頭,匆忙從人群中鑽了出去,一溜煙跑了。

“朱大人,還沒比完呢,怎麼結束了啊?!”

有人衝著朱同逃走的方向大聲喊道。

“還比什麼,你們能勝過我手中這一首嗎?!胡公子已經勝出了!今年的詩魁便是胡公子!”

朱同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已經看不到人影。

在場的眾人遲疑了一下,不由得紛紛點著頭,再沒有任何異議。

胡非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他也沒有想到,這詩魁得到的這麼容易,他只不過是照搬了四句來自於清朝詩人趙翼所作的《論詩五首》裡面的詩句而已。

不過放在現在,整個天下的人都不會聽過這首詩,因為趙翼作出這首詩的時間,距離現在還有足足幾百年。

“記住,從此刻開始,你便不能再作詩了,君子一言。”

經過騰子騫身邊的身後,胡非頓了頓,拍了拍騰子騫的肩膀,冷笑著說道。

聽了胡非的話,騰子騫的臉色已經憋成了黑紫色,像是中毒了一般。

可是胡非已經帶著裴傑和冬雁走出了大廳,離開了文賢館。

騰子騫緊握著雙拳,瞪著胡非離開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怨恨。

他恨胡非的囂張,恨胡非的才能,因為胡非的那首詩,讓他連提筆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輸了,他從沒輸得這麼慘過。

“早晚有一天...”

騰子騫看著胡非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剛想說一些什麼,可是剛一開口就突然被身後蜂擁而來的人群給撞得趴在了地上。

“胡公子,等等,可否賜在下一幅字啊!”

“胡公子,能不能將剛剛那首詩重新寫一遍賣給我啊,多少錢我都出!”

“胡公子...”

一眾之前還不把胡非放在眼中的青年才俊們,爭先恐後的向外追了出去,高聲呼喊著。

“喂!哎!你們踩到我了!”

“啊!”

“底下有人!你們...啊...”

倒在地上的騰子騫掙扎著,不停發出殺豬般的哀號。

...

皇宮。

養心殿。

“陛下!有結果了,有結果了!”

龐玉海匆匆忙忙的從大殿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一絲欣喜和激動。

正在伏案翻閱奏章的朱元璋聽到龐玉海激動的喊聲,緩緩抬起了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龐玉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毛毛躁躁過了。

“什麼結果啊?把你激動成這樣?胡非輸得很慘?”

朱元璋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龐玉海,皺了皺眉頭問道。

他猜到胡非會輸,可是卻又不希望胡非輸得太慘,不然擔心胡相臉上的顏面掛不住。

“沒有!沒有!胡公子不但沒輸,而且贏了,奪得了詩魁!”

龐玉海搖了搖頭,興奮的說道。

“你說什麼?!”

聽了龐玉海的話,朱元璋忍不住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反問道。

“陛下,胡公子贏了,只用了一首詩,就打敗了所有人,戶部尚書滕德懋的公子連筆都沒動就已經認輸了!現在整個京師都已經傳開了!”

“而且...而且,主持詩書大會的朱同朱大人還說,胡公子的字乃絕世佳體,與他所作的千古一詩乃是絕配,天下絕找不出第二位!”

龐玉海喘了口氣,激動的說道。

朱元璋聽完,徹底懵了。

首先胡非奪得了詩魁他就已經不信,再加上朱同居然稱讚胡非的字乃絕世佳體,他就更不信了。

一個紈絝之子,作出一首完整的詩已經不易,可是不但憑藉這首詩奪得了詩魁,字還被稱為絕世佳體,這簡直天方夜譚!

“他作出了一首什麼詩?!”

朱元璋平復了一下心中的震驚,緊接著問道。

“哦,奴才差點忘了,剛才文賢館已經差人送來了胡公子所作的詩詞。”

龐玉海恍然大悟,急忙從衣袖中抽出了一卷紙,快步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將信將疑的接了過去,緩緩開啟。

“李杜詩篇萬口傳...”

“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騷數百年!”

朱元璋捧著那張紙,緩緩地將紙上的詩句唸了出來,每念出一句,臉上的震驚都更明顯一分。

“好詩!果然絕世佳句!世間僅有!”

朱元璋回味著一詞一句之中的韻味,忍不住大聲說道,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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