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顧瑤摸到了葉家門口。
拍賣會下午開始，是時候來踩個點了，就看葉辰什麼時候出來。
百無聊賴的坐在茶館裡，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講著故事，響木一拍，唾沫橫飛，但顧瑤只覺無聊。
前世的各種娛樂已經把她的閾值拉高了，對於這種窮小子撿到武功秘籍逆襲泡白富美裝杯打臉的故事，顧瑤昏昏欲睡。
偏偏這種無聊的故事，旁邊的聽客們還鼓掌喝彩，好不快活。
或許自已還可以當個文抄公？
算了算了，太麻煩了。
余光中，一個瘦削的少年從葉府中走出。
來了來了。
顧瑤瞬間精神。
茶館中出來，葉辰在前走著，顧瑤在後跟著。
直到跟到了楓葉拍賣行。
記住了葉辰的線路，顧瑤悄無聲息的退去。
一般來講，來的時候走這條路，回去的時候應該也走這條路，吧？
無所謂了，這次不行大不了下次找機會。
是時候去釣反派了。
拍賣會結束的挺晚的，時間還很充裕。
顧瑤回酒館換了身衣服。
現在的人設是，一個孤身從外地過來，沒有什麼社會閱歷，單純無知又聖母的大小姐。
顧瑤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她在街上買了兩個糖人，攥在手裡。身著錦羅長裙，裙邊繡著山川異獸。
邁著輕巧的步伐，向前蹦蹦跳跳的走去，兩根辮子隨之搖晃。
任誰看到，都會感嘆，真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富家大小姐啊。
直到看到路邊衣衫襤褸的乞丐，顧瑤的腳步慢了下來，步伐似乎也沉重了許多。
“呀，真可憐啊”
拍了拍挺拔的酥胸，顧瑤感嘆道。
這是三個乞丐，蜷縮在路邊，披著破爛的草蓆，一老，一壯，一少。
三個乞丐看見這一幕雙眼放光，有大魚！
他們爭先哀嚎道：
“姑娘，行行好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我苦啊，姑娘我苦啊......”
顧瑤蹙起好看的雙眉，嘟起了嘴，蹲在了乞丐的前方。
她順手把糖人給了那個小乞丐，“送你啦。”
想了想又補充道，“都是剛買的，我還沒有吃過哦。”
語畢，她一邊掏出荷包，一邊碎碎念。
“真可憐啊，可惜等下我還要去楓葉拍賣會，拿不出什麼錢給你們欸。”
“要不去問阿爸要點錢呢？”
她微微仰起頭，想了想，但又馬上搖搖頭。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離家出走一次，可不能就這樣回去哩。”
“可惡的阿爸，老是把我關房間裡，這次誰都不知道我在這，我一定要玩夠了再回去。”
“找不到我，急死你。”
“嘿嘿嘿。”
好像是想到了阿爸找不到自已著急的模樣，顧瑤傻笑道。
但又馬上搖了搖頭，好像是在為眼前的乞丐們憂愁。
她開啟荷包，裡面明晃晃的金幣就這樣顯露在了乞丐們面前。
壯乞丐露出貪婪的目光，呼吸漸漸加粗。
顧瑤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低著頭，還在荷包裡翻找著。
“唔，抱歉啊，我等下還要去楓葉拍賣會，所以拿不出多少錢呢。”
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幾個銀幣，交到了乞丐們的手裡。
但旋即，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但你們放心，等我玩夠了回到家，問我阿爸拿了錢，就能多給點你們了。”
“哦，楓葉拍賣會馬上要開始了，我得去酒館把錢都拿上。”
她直起身，向乞丐們揮了揮手，“再見啦，祝你們好運。”
好像是剛剛蹲了太久，腿蹲麻了。
她彎著腰，一邊捶著雙腿，一邊向前走去。
理所當然的，速度肯定很慢，不復剛剛蹦蹦跳跳靈動迅速的模樣。
顧瑤低著頭，餘光向後瞥去。
那個壯年乞丐站了起來，表情陰晴不定。
年老的乞丐斷了雙腿，他抬頭看向壯年乞丐，拉了拉他的褲腳，臉上帶著哀求的搖了搖頭。
半晌，那個壯年乞丐重重的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父親，為什麼......你也聽到了她孤身一人......你要覺得不保險我可以叫上狗剩一起......平分......”
“良心......你要去了我沒你這個兒子......上天......”
雖然他們極力壓低著交談的聲音，但顧瑤淬體巔峰的實力還是能隱隱聽到幾句話。
顧瑤嘴角不屑的一撇，直起身子，恢復了正常的步伐。
這也在意料中，她也沒指望一次就成功。
剛邁出一步，後面又傳來聲響。
“姑......姑娘。”是那個老的乞丐，“聽小老兒一句勸，趕緊回家吧，不要讓你阿爸擔心了。”
頓了頓，他張了張嘴，又好像顧忌旁邊來往的行人。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荷包的位置，聲音有些沙啞：“藏好些，不要給別人看到了。”
回頭看著老乞丐，顧瑤有些恍惚，老乞丐的身形好像漸漸分裂成兩塊。
其中一塊，他的臉模糊了起來，五官變化，成了記憶中爺爺的模樣。
前世的爺爺，也是這樣可愛又善良的老頭啊。
初中高中，顧瑤常偷拿自已的伙食費買小說。
而只要自已沒錢吃飯了，就會去爺爺家。
不僅能吃頓飯，爺爺還會拿出幾張皺巴巴的紙鈔。
或是五塊，或是十塊。
輕輕的塞進自已的口袋。
“藏好了，不要給別人看到了。”
再伸出那佈滿老繭的大手，揉揉自已的頭。
可惜，自已在上高三時，爺爺便去世了。
大學時，父母也因為意外走了。
只剩自已孤家寡人。
留下的遺產雖能讓自已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但......
晶瑩的淚珠從臉上滑落。
“姑娘，姑娘？”看著眼前的少女梨花帶雨的抽泣著，老乞丐慌張了，不知道自已說錯了什麼。
顧瑤驚醒，白皙的雙手撫向自已嬌嫩的雙臉，早已淚流滿面。
兩塊身形漸漸融合，又成了老乞丐的模樣。
“沒事。”顧瑤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謝謝你。”
有心想要再給他點錢，卻又怕他守不住。
只能作罷。
決然的回頭走去。
這是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一切要向前看。
沒心情繼續下去了，這個狀態顯然也不適合，顧瑤決定先回酒館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