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房間,君無雙再也裝不了了,她的頭和臉所裸露的部分全都染上了緋色,又熱又燙,腦中還不斷回放著南北澈靠近自已時的畫面,還有閉上眼睛時纖長濃密的睫毛,即使這樣,她對他也只有羞惱的情緒,竟是一點兒噁心都沒有。
南北澈一定程度上很瞭解自已,就算她能和離,難道能想出合適的理由嗎?他就是吃準了自已不會因為這所謂“夫妻”間的親密就昭告天下她要和南北澈和離,說出去都會笑死人。
為了緩解這惱人的溫度,君無雙讓丫鬟打來了一盆冷水,她拾起毛巾,緩慢地給自已洗臉。洗過臉之後,她的頭腦才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自已方才是衝動了,無論南北澈此舉是喜歡自已還是對自已的試探,她難道還不能利用起來嗎,做一做戲,也不是沒有好處。
以南北澈這種心思縝密的人,不可能是喜歡自已,那麼只有是後者了,他想試探出自已的真實目的,徐謙不能再留在自已府內了,但也不能沒個安置的地方,君無雙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個人。
白天噁心了君無雙之後,晚上南北澈沒有再出現過,也預設君無雙是一個人睡。因為今天的事兒,君無雙很晚都沒能入睡,一入睡,就頻繁做夢,奇的是,都是些橋段清晰,逼近現實的夢。
她夢見了父親,夢見了假裝嚴厲,實際對她寵溺的祖父,還有好幾個看不清臉的人影,君無雙雖然認不出他們,但憑直覺知道他們是自已的幾個哥哥。
“兄長!”
上輩子,自從嫁給南澤天后,她就很少見到家人,也很少回門了,當初父親和幾個哥哥戰死,只剩下自已剛出生的弟弟,只可惜這之後的弟弟也因為得病死掉了。君無雙想念他們想念得緊,在夢中一下就撲上去喊哥哥了。
那幾個人影還是沒有臉,見她撲過來,都笑成一團,笑她都嫁人了還是小孩子心性,這麼喜歡撒嬌。
君無雙眼睛溼熱,撲進他們的懷中就不說話了,只是好景不長,夢中的他們如同雲煙般飛走了,君無雙想抓住他們,卻怎麼都摸不到他們的衣角,愈加絕望,頭痛腦昏,眼角刺痛,猛地睜開眼,只看見一片漆黑。
原來她已經嫁給南北澈了。
夢中的自已實在是太心酸,讓她難以接受。
本來無法奢望,但經此一夢後,她心中又產生了希望。
萬一她這回重生能救回哥哥父親們呢?
思及此,她眼睛一亮。
結果在黑暗中,她摸到了一縷什麼,轉過頭一看,居然是個男人!君無雙叫人掌燈一看,是南北澈,整個人愣在原地。
“王妃,怎麼了嗎?”
丫鬟還奇怪呢,王妃叫他們過來點燈,就是為了看王爺的俊臉?
“沒,沒什麼,你們退下吧。”
南北澈甚至還沒睡,一臉關切地看著她,不似作偽。
“怎麼是你,你怎麼睡在我旁邊。”
南北澈:“我們是夫妻,不睡在一起,那王妃想讓我睡在哪裡?”
那他方才豈不是看到了自已傷神流淚的過程?君無雙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只成親第一日睡在一塊兒,其他時候都分房睡?”
南北澈眨眨眼:“是嗎,我們有這樣約定過嗎?那大概是本王忘了,但本王睡都睡了,王妃總不能趕我下去吧?”
君無雙被氣的不行。
這人是故意的,他分明是記得的,可就是不願意遵守。
南北澈忽然貼近:“王妃,配合點吧,本王不強求你,但這是本王的地盤,你想達成某些目的,只能討好討好本王了。”
“你!”
君無雙簡直想甩他一巴掌,但正如他所說,這是他的地方,自已不能連這都忘了,若是他想對自已做什麼,易如反掌。
好,這她忍了。
等大仇得報之後,她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他!君無雙這麼安慰自已,心裡總算好受些了。
南北澈遞來一個手帕:“倒不是我想如此,而是你方才抽抽噎噎的,讓本王好生擔心,所以才醒來,真不好意思。”
君無雙抱著被子睡進角落裡,打定主意不再理人。
南北澈覺得好笑,還是順著昏暗的光線給君無雙擦了臉。君無雙僵硬得跟木棒一樣,硬生生撐著不回應對方。
真是貓哭耗子假好心,真不知道他安得什麼心思,若是真想自已開心,那就不會做出違背自已的事了,軟軟的手帕將自已臉上的淚痕帶去,眼角還是很刺痛,但比之前臉被浸泡在淚水中的感覺好了不少,心裡對南北澈的怨懟慢慢消去了,側著頭,竟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君無雙迷迷濛濛地從床上坐起來,身旁空無一人,若不是床頭還放著那沾著自已眼淚的手帕,還以為和那些悲傷的夢境一樣。
君無雙看著那手帕,丟到地上踩了幾腳,就當是洩憤了。
那夢境的確有預言的效果,不到天黑,君無雙就收到了朱青帶來的訊息,祖父和父親哥哥或許全都命喪戰場。
初次聽聞此訊息時,君無雙的腦子好似被重錘敲了一擊,她無法冷靜,將傳遞資訊的信紙撕成了碎片,放進火堆中燃燒。
看著騰昇起的火焰,心中被針密密麻麻地扎著。
當晚,南北澈回來了,看著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到處冷冷清清,以往君無雙就算出門,這兒也有不少留下的痕跡,比如看到一半的書,還有鑽研到一半的棋盤,但現在,這些東西統統都不見了。
“王妃呢?”
管家陳舒指了指房間:“王妃已經一日未出門了,她在房間裡。”
南北澈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去了柳溪院,看見房門緊閉,問小風,小風被他的氣勢嚇倒,連忙說她也不清楚,王妃一向都不夠信任他們,遇到事情了就鎖著門,讓他們不要進來,也不要瞎打聽,不然會被罰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麼久以來,沒有人敢開啟這扇鎖著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