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多謝陛下!
太和殿中。
那真的是落針可聞。
不少朝臣不由發出一聲感慨。
他們還有替皇帝尷尬的一天!
被自己的兒子,當著眾多兒孫的面,當著他的班底,滿朝文武的面。
一頓質問!
而且還那麼有理。
就問你朱元璋會怎麼做?!
不少人在心虛過後,都抱著熱鬧的心思,留意著皇帝的一舉一動。
朱元璋的眼睛微眯。
“對於出征兩萬將士的封賞,已經擬好,沈溍,馬上釋出下去!”
皇帝陛下服軟了?!
真是活久見。
劉三吾範文正,還有湯和李景隆等人,紛紛詫異。
他們的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嗎?!
“至於你!寧王朱權!咆哮朝堂,降俸祿為一萬石!剝奪身上驃騎將軍爵位!”
朱元璋再出口,就是刀刀見血的懲罰。
可不像剛剛的只是做做樣子。
想朱權經歷大同苦戰,浴血漠北一月,才獲得的驃騎將軍位,就這麼兩句話間沒了。
湯和聽聞這話,才低下頭去。
這才像他認識的陛下嘛。
朱元璋什麼時候被他兒子拿捏過!
李景隆劉三吾等人,皆是沉默不語。
朝堂之中,好似沒有一個為寧王鳴不平之人。
而寧王朱權呢。
他......笑了!
暢快的笑了。
“哈哈哈哈!”
他露出的是爽朗的,彷彿十二歲還沒有經歷被關宗人府之前的那個笑容。
笑聲引來眾人側目。
寧王這是...怒極反笑!
“.....多謝陛下!”
笑完之後,他覺得渾身舒暢,壓在心頭的那最後一絲猶豫也消散了!
他聲若洪鐘的說著。
比剛剛的那聲控訴更為乾淨果決!
朝堂之中。
面對無罪被剝奪官爵,面對親生父皇明顯的針對。
體會到世界上這麼大的惡意之後。
寧王朱權反而一臉解脫,更為灑脫!
他的這般神色引得許多官員側目。
怪不得寧王能將蒙古打的抱頭鼠竄,能有如此胸襟之人,蓋為英雄之輩!
而列於最前的眾多藩王們,表情各不相同。
秦王晉王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而燕王......
燕王再也忍不住!
“父皇!寧王土特河大捷,不可不賞!請父皇!賞罰分明!”
燕王朱棣出列,對著老朱就是深深一拜!
如此對待老十七,他看著心中特別不舒服。
若得勝的將軍都被如此對待,那大明朝乾脆亡國算了。
誰想要這樣一個大明朝!
父皇做的太不地道。
隨後老五週王朱橚,老十一蜀王朱椿,老十二湘王朱柏紛紛出列。
“請父皇賞罰分明! ”
一時間,繼文官跪地請命之後。
諸位能夠上朝的藩王,也相繼出列,來保寧王。
他們同為藩王,最是感同身受。
若是自己遇到此等事,恐怕不能坦然的高呼一聲“謝陛下吧!”
哦,寧王是真的生氣吧。
不然什麼時候將‘父皇’的稱呼改為‘陛下’的。
老朱挑了挑眉,輕輕笑了一聲。
“對於寧王的封賞當然沒完!剛剛是寧王對朕不公的處罰!”
老朱今日好像格外好說話。
竟然當著眾位朝臣,露出了笑容。
這麼多時日以來,朱元璋可從來不曾如此表情豐富過的。
“一項一項來!至於寧王...朕是想著他留在宮中多陪伴朕一段時日,哪裡談得上‘軟禁’!分明是想太多!”
朱元璋怒目瞪向朱權。
好似一個父親對兒子表現的不滿。
“都起來吧!”
待得眾人起身之後。
他不再理會這茬。
也不再向前走了。
而是重新坐到龍椅上。
“立儲之事,容朕思量兩日。”
“宣蒙古新任可汗天保奴。”
他閉眼,輕輕道了一句‘思量兩日’。
中國的漢語這時候起就博大精深。
‘兩日’可以代表實際上的兩日,也可以代表兩三日四五日。
不過對於朱元璋此時的讓步,眾臣只好起身。
立儲豈是一個朝會就能確定的。
他們已經做好長久上書的準備。
而上首的老朱,在吩咐面見蒙古天保奴之後,就感覺有些精力不濟。
今日的朝會,真是磨人啊。
很快!
天保奴上得殿來。
這位自從隨著寧王一同來到京城之後,就被大明朝臣忘到九霄雲外的‘大人物’。
臉上沒有一絲怒容。
而且他還渾身冒著熱情的,請安。
“拜見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路上他學習到的大名禮節。
他一絲不苟的做著。
做完之後,想到許久不見的寧王,又對著人群中的寧王,深深的一鞠躬!
“神勇無敵的寧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同樣萬分認真的行禮問好。
他見過寧王在戰場上的姿態。
雖然這些時日以來,他打聽到的京城訊息,都是寧王被軟禁,寧王會被降罪,寧王會完蛋。
可是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在戰場上英勇無敵,百人千人都對付不了的大明寧王,會鬥不過這一幫愚蠢的大明人。
他可是最有眼光的!
他相信自己!相信寧王最終會在這一場奪嫡之戰中獲得勝利。
所以他對寧王仍然是恭敬無比,或者是因為幾日不見,顯得更為恭敬。
蒙古可汗的行禮,給眾臣造成一種感覺。
就是名叫天保奴,聽說是撿漏做了蒙古可汗的,怎麼這麼分不清楚輕重!
給人的感覺是對待寧王的行禮,比對待陛下更為慎重,腰彎的更低!
一向重視禮節規範的方孝孺,暗暗皺眉不已。
而上首的老朱,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平身!”
“不知可汗前來,所為何事?”
朱元璋拿出兩國邦交的慎重姿態,對待他。
畢竟蒙古雖然已經殘廢,可是他們的疆域與大明不相上下,他們的民風更為彪悍,這樣的大國,可比安南,琉球等小國的使者,更加需要慎重對待。
天保奴愣了一下,不知道大明皇帝為什麼要這麼問。
他以為他只是來這裡走個過場,獻上禮物,就可以走了。
他禁不住望向寧王。
是寧王讓他來的!
他一點都不想來好不。
不過,他還不至於蠢到將這樣的實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