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留園。

“應對方案准備好了?”顧庭川站在書房的窗邊,手裡夾著半截煙,問立在書桌前的顧澤彥。

“嗯。”

“要不要我出面?”

“不用。”

見兒子語氣篤定,顧庭川沒有過問任何細節。

因為他有更在意的事。

“顧宥瑾昨晚到了江城。”

顧澤彥蹙起眉宇,暗藏在內心深處的火焰,瞬間被點燃。

這小子竟然回來了。

不是應該在國外待一輩子嗎?

“他不去望京,來江城做什麼?”

“查不出來。”顧庭川停頓了片刻,還是問道,“林家的兩個姑娘,你到底要哪一個?”

顧澤彥沉聲反問,“不是一直都是林緲?”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如果想換,這次機會正好。”顧庭川盯著兒子的反應。

關於和林家這樁婚約,其實只是口頭約定,當初只說了林家姑娘,並沒有指定到底是哪一個。

那時的林家,還只有林簡的原配宋氏生下的林緲,所以大家約定俗成的認為,顧澤彥的婚約物件就是林緲。

但後來宋氏鐵了心的曝光林簡出軌,一定要離婚,反而讓外室母女成功上位。

那麼,林家的女兒可就不止林緲一個了,還有個小三歲的林暖暖。

最初顧庭川考慮到聲名,從來沒有提起過林暖暖,更不會讓她有成為顧家兒媳可能。

但這幾年過去,兒子已不像開始那樣排斥林暖暖,相反還和她越走越近。

而林簡的新夫人,在圈子裡也慢慢站穩了腳跟。林暖暖也還算聰明,三不五時的來顧家坐坐,送點禮物,也討得了老夫人的歡心。

因此換聯姻物件這件事,就在他心裡有了計較。

如果澤彥無所謂,那他肯定更傾向於林暖暖。

林家的女兒,是誰都行。林緲和林暖暖相比,缺的不僅僅是林家的財力,還有圈子裡的地位。

為人父母,沒有誰不希望兒女有個更好的未來。

“今晚好好想想,給我答覆。”

“你的婚事越早落定,越能騰出手來,防著顧宥瑾。”

***

到底要哪一個?

顧澤彥其實非常明白父親的用意。

表面上讓他選,實際已經把正確答案遞到了他手中。

顧家子弟,如逆水上的行舟,每一個選擇,都只能進,不能退。

因為一個錯誤的選擇,就有可能會讓自已落後別人好幾步。

顧家,從表面看,是父親做主,由他來接班。

可這也是建立在父親和他能將家業守住並擴大之上。

否則,隨時會有虎視眈眈的親戚旁支吞掉他們,取而代之。

但,這個正確答案卻讓他不甘心。

少年時,他總以為自已的人生應該是恣意的,想要的都能得到。

後來卻發現,他眼中的自由世界,其實有許多無形的枷鎖,並不能任性妄為。

很多東西,他都放棄了,但唯獨那顆真心,他還是想要。

因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沒有誰比林緲對他的心更真。

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不用套上虛假的外殼,毫不設防的將最真實的喜怒哀樂表現出來。

林緲就像嵌進他身體裡的一塊重要組織,親密得無法剝離。

所以即使知道哪個答案最正確,他也還想試試,選那個自已想要的。

父親一定會反對,然後使出手段逼迫他改變選擇。

這次反倒是個機會,讓林緲走到人前,讓輿論變成她的助力和嫁妝。他們就還有絕處逢生的希望,繼續走下去。

*

第二天一早,顧澤彥以工作為由,天不亮就離開了留園,去了望京。

顧庭川並沒有追究。

他自已早年喪妻,至今都沒有娶續絃,足以證明在顧家的基因裡,有忠誠的部分。

原以為兒子對林暖暖生出了心思,現在看,小姑娘不過是個玩意罷了。

顧澤彥幼時就極寶貝林緲,原來一直沒有變過。

既然是他真心喜歡,想必未來會為了這個弱勢的妻子,付出和籌謀許多。

這樣也不算太壞。

林家家財並不算多,兩家結了親,林簡自然會想辦法重新和林緲親近。

林家的整個財力,顧家也不是非要吞下。

兩個姑娘裡,選那個能激勵兒子變得更強大的,也不壞。

無論如何,顧家在當下還有得選,他可以稍稍退後一步,再看一看。

***

果然,顧影帝未婚妻的照片一經曝光,萬能的網友們就發動了人肉搜尋的絕學,很快確定了照片裡女人的身份。

林氏集團的女兒,林暖暖。

這位富家千金實際上並不低調,個人微博有許多日常生活的分享,有些配了圖文,甚至還有Vlog。

內容多集中於美食,穿搭分享,以及國內外的旅行記錄。

網友們立刻動手關注,留言,也有毒唯粉迅速展開人身攻擊。很快,林暖暖置頂的好幾條微博評論就超過了999+。

正在芬蘭旅行的林暖暖一覺醒來,發現自已的手機一開啟微博,直接卡到無法動彈。

她有點懵。

重啟了手機後,顧澤彥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清了清嗓子,接起,“澤哥哥。”還是最甜的那個女孩兒。

“暖暖,把微博內容全部刪掉。”顧澤彥開門見山,語氣也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啊?為什麼?”林暖暖捕捉著顧澤彥的語氣,全力判斷他的情緒。

“沒有為什麼,刪掉。同時你所有的社交賬號上的照片,包括手機裡的,都刪掉。如果再有半張我和你同框的照片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顧澤彥想起林暖暖那點微末的膽子,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重,“我……會非常生氣。”

林暖暖一驚。照片?顧澤彥難道已經懷疑她了?

但把照片發給媒體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她手機裡的所有照片,早已用恢復出廠設定的方法,徹底刪光了。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的手機上,被植入了一個聊天小程式,她怎麼刪都刪不掉,只能選擇恢復出廠設定。

可小程式依然在。

之後,有人開始聯絡她,不斷曝光她手機裡的秘密。

林暖暖嚇壞了,用盡了辦法,也依舊查不到小程式的來源,和背後那個人的定位。

林暖暖被操控了。

大尺度的照片,她還拍過一些,只不過同框的物件太多,一旦曝光,她的聲譽就會全毀。

那張在顧澤彥電影釋出會上出現的照片,是對方拿去曝光的。

但她不能對顧澤彥說出真相,否則剩下的照片如果都爆出來,她在這個圈子裡就完了。

不光是顧家,所有的上流階層都會將她拒之門外。

她掙扎不了,只能在對方的脅迫中就範,成為傀儡。

林暖暖委屈,“澤哥哥,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把照片傳出去的?”

“是你嗎?”顧澤彥雖然昨天就已在主觀上,排除了林暖暖的嫌疑,但此刻依然可以再問一遍,畢竟原照確實在她手上。

“不是我!真的!我發誓!”即使隔著電話,林暖暖也能感受到壓迫感,她急聲辯解。

顧澤彥的聲音放緩,“好了,暖暖,先按我說的,把那些照片刪掉,好嗎?”

“好,我聽澤哥哥的,會全部刪掉。”林暖暖不知顧澤彥信沒信,只能軟下嗓音,表現得楚楚可憐。

反正社交網路上的照片,無非也是一些高P的美照,刪掉,損失有,但不太大。

顧澤彥繼續要求,“還有,今天中午,我要在官博釋出一個公告。大概的意思,是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其實是你的姐姐林緲,卻被別有用心的人用AI替換成了你的臉。”

“什麼?!”萬分驚愕的林暖暖一個忍不住,漏出了本音,“我跟姐姐,完全不像啊!”

“那不重要,我說照片上的是誰,她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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