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韓芸芸
“就是說嘛，這束脩銀子可真不便宜。咱們這些天天在地裡刨食的莊稼漢，哪裡比得上那些做買賣的人家會掙錢喲。大家好歹也算是親戚一場，咋能收咱的銀子嘞。”只見說話之人乃是一名身著粗布長衫的大嬸，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企圖順走韓七月野雞的那位三嬸。
其餘眾人聽聞此言，臉色皆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兩人。
“放你孃的狗屁！”忽然間，一道蒼老而又洪亮的嗓音驟然響起。儘管明顯能夠聽出說話者年事已高，但其底氣卻是十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滿頭銀絲、手持柺杖的老者正一臉怒容地站在那裡。這位老人乃是韓家村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論起輩分來，村裡人都需尊稱她一聲老祖宗。
“你們兩家還真是貪得無厭啊！既然如此，那老婦人今日便把話撂這兒了：咱們這學堂不接收你們兩家的娃娃入學！”
“憑啥子嘛？老祖宗，您這話可說得太過分咯！俺們也是韓家村的人吶，這自家的學堂，憑啥不讓咱家的娃兒唸書哩？”韓霜聞言頓時急了眼，立刻蹦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三嬸也急得不行，但是那位是老祖宗，她不敢惹，這個時候還是不說話的好。
“憑你不想給孩子交束脩。不交束脩上什麼學？”老祖宗沒好氣的回懟。韓家村在這裡幾百年了，好不容易出個有出息的後輩，願意給村裡捐建學堂，能讓她過幾年有臉面下去見列祖列宗，可不能讓這兩個攪屎棍攪黃了。
村長給老祖宗順著氣。
這時一個斯文瘦小的女孩走到前面來，把韓霜往後拉了拉，又向前一步，向老祖宗行了一個天揖禮。又轉身向大家行了一個平揖禮。
韓霜趕緊來要拉住她:“幹嘛呢？芸芸。”
這個女孩正是韓霜的小女兒，韓芸芸。韓芸芸掙脫韓霜拉她的手，站直身子說:“娘，您把我送去鎮上讀書，我很感激您，讓我懂禮。每天來回鎮上，坐牛車，早出晚歸，我知道這其中的辛苦，可惜我不是讀書的料，連續兩次，連童生都沒有考上。但是，我們家還有侄子啊。大姐的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現在，七月姐姐要給村裡建學堂。以後村裡的孩子都能讀書，不用像我一樣那麼辛苦的往鎮上跑。而且剛才我聽得真切，村長奶奶說了，不論男娃女娃，都能入學。這在別的地方可沒有的。你就算不為自已，不為我們幾個姊妹，也要為你的孫子孫女打算啊。”
韓芸芸擦了擦眼淚，轉身對大家說:“對不起諸位嬸子大娘，我替我娘向大家道歉。出人建學堂，算我韓芸芸一個。”說完鞠了一躬。
“哎，你這丫頭，建學堂哪裡用得著你呀，這不是還有你老孃，有你大姐嗎。你好好讀你的書，爭取明年考個童生回來。”韓霜趕忙去把韓芸芸扶起來，她只是想佔點便宜，可不能毀了女兒前程。可以說，剛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後悔。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了吧？”村長這時候站了出來。
“沒有，沒有。”韓霜連連擺手。
這事就這樣敲定了，雖然說是要去砍伐木材，但那些用於建造大房子大梁等重要部位所需的木料，仍然需要韓七月花錢購買。此外，每天建房時供應的午餐，則由韓七月提供食材，然後由村裡的夫郎們協助烹飪。
一時之間，整個韓家村變得熱鬧非凡。
韓七月在鎮上四處打聽，何處可以找到合適的教書先生。然而，當對方得知需要長時間居住在村莊時，紛紛表示不願意前往。
此刻，韓七月正坐在吉祥樓的廂房內，與劉文芳一同飲酒。他們談論著尋找不到合適先生的事情。突然，劉文芳一拍大腿說道：“我倒認識一個頗為合適的人選，只是需要去一趟縣城。”
“縣城裡的先生？連這鎮上的先生都不情願到我們村子去，縣城裡的人會樂意嗎？”韓七月對此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能，這人我認識，是個孤老婆子，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十歲的樣子，還是個老秀才呢。不過她的脾氣確實有些古怪，千萬不要隨意打聽她的家事。據說有一次她帶著丈夫和孩子外出，回來時卻只有她一個人。有人問起緣由，只說是溺水身亡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位老先生十分重情，始終沒有再娶他人。而且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她如今孤身一人的狀況，她便會大發雷霆，將對方趕出去。但是，她非常喜愛教導孩子，並且頗具才華與實力。年輕的時候開了私熟，經她教導過的孩子，有好幾位成功考取了秀才功名，還有一個聽說中了進士。如今年紀漸長，她已不再開設私塾授課。若是能夠將她請到村子裡來教導孩子們讀書習字，如果還能安排專人照顧她的晚年生活，想必她應該是樂意接受的。”劉文芳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快帶我去拜見一下老先生。”韓七月頓時興奮起來，像這樣毫無牽掛的老秀才，不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嗎？至於如何安置她的老年生活，自已完全可以認她作乾媽，然後再購置一名丫鬟或小廝專門侍奉她左右。
“哎，哎……不急，吃完再去，我叫人套馬車，快得很。”劉文芳被韓七月扯著，開玩笑，她還沒吃飽呢。
“說起馬車，我也想買，一會兒辦完事回來去車馬市看看。”韓七月也坐下一起吃。事情有著落了，吃飯也香了。
吃過飯，劉文芳就帶著韓七月往縣裡去了。韓七月想著第一次去拜訪，還去買了一斤好茶，去自家酒坊提上一斤好酒。總不好失了禮數。
到了縣城，這在巷子裡七彎八拐的。要是沒有劉文芳帶路，韓七月估計真的是找不到地方。
一個只一進的小院，門口也簡簡單單，顯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