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九站在那裡靜靜的看了一會，發現這個傳說中的惡鬼除了哭，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只不過是這惡鬼身上所傳來的惡臭，倒是讓他感覺奇怪。
一般的惡鬼都會伴有惡臭，可大多都是屍臭，像這種完全就是體臭的情況，真的很少見。
陳元九上前一步，故意發出腳步聲，那個惡鬼似乎聽到了什麼，有些木然的轉頭看向他。透過稀疏的頭髮，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驚恐萬分的看向陳元九。
惡鬼似乎受到了驚嚇，急忙後退了兩步，帶動著鐵鏈嘩啦啦的作響。
陳元九看了看這個膽小的“惡鬼”，便把長劍收回到了翠色葫蘆裡，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誰？”
惡鬼怯兮兮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在這裡？”
陳元九儘量的把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一字一頓的說道，生怕對方不理解。
惡鬼似乎嚇呆了，過了好半天，他才用手指著樹裡洞，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沒……沒了……”
沒了？
陳元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惡鬼說的，自然是曾經放在那裡的的，齊漱石的屍骸。
“你說的可是國師齊漱石齊長老？”陳元九繼續輕聲問道：“我是他的半個弟子，齊長老對我有授業之恩。呃，你知道授業之恩麼……”
陳元九說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可笑，無論他是人是鬼，可看他這樣子，八成是無法理解自己所問的一切。
但出乎陳元九意料的是，惡鬼這時點點頭，依舊直勾勾的看著他。
他竟然明白？
陳元九心裡已經認定，這是一個人。絕對不是什麼惡鬼！不知為何被人囚禁於此。
陳元九心中一軟，柔聲說道：“我已經把齊長老的屍骸帶回去了。你想去看看他麼？”
“我，我……”
惡鬼聽到陳元九這個提議後，嚇得後退了兩步。然後他垂下頭，抓住腳上的鎖鏈，痛苦的哭了起來。
陳元九從自己的翠皮葫蘆裡重新召出長劍，運用全部的法力，一劍砍下去！
“哐當！”
陳元九身體還很虛弱，這一劍下去，自己險些跌倒在了地上。
惡鬼似乎是被嚇到了，竟然轉身就往另外一個岔道跑去。可跑了幾步才發現自己身體輕鬆了許多，鎖鏈雖然還有一點，可已經沒有任何的束縛之力。
他猛然站住腳，轉身看著搖搖晃晃的陳元九，小心翼翼的湊到了陳元九的身邊，然後如同一條小狗一樣，偎依在他的腳下，怯兮兮的看著他。
陳元九休息了半天，身上才慢慢有了力氣，他伸出手試探的摸了摸惡鬼，發現他的身體很是瘦弱，冰涼，但還是有些許的體溫和脈搏，這讓陳元九更加確定了，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誰會如此殘忍，用鐵鏈把這個只有孩子大小的人鎖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對於陳元九的觸控，孩子一開始還有些害怕和抗拒，慢慢的，他整個人都貼在了陳元九的腿上，似乎是在感受他的溫度。
陳元九俯身抱起這個孩子，走了出去，他腿上剩下的一小段鐵鏈時不時的碰在旁邊的神木祖樹樹根或者土石上，輕微的哐當聲迴盪在整個地宮之中……
回到道宮，陳元九終於看清了這個孩子的大致樣子。僅僅只有四五尺的身高，皺巴巴的面板下都是突起的骨頭，枯黃的頭髮很長很長，沾染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渾身的惡臭讓張秋奕一直不願意湊過來。
小孩子也似乎是認準了陳元九，一直死死的拉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無奈的陳元九隻好讓人備好熱水，自己把他連人帶衣服的放進了水盆裡，一點點的給他洗去汙漬。
溫溫的熱水似乎很舒服，這孩子緊抓陳元九手臂的手，竟漸漸放鬆了下來。
可當陳元九看清頭髮下的孩子的長相時，他僵住了。
不會是個女孩吧？
陳元九停下了手中動作，大聲喊來洛秋靈後便要出去。可那孩子見陳元九要走，急的在水裡亂撲騰，沒有辦法，他就這麼尷尬的轉過頭，聽著水嘩嘩作響，還時不時的要忍受這洛秋靈的調笑。
洗完澡後，洛秋靈給她穿好衣服，又把頭髮給她梳好，攏起來，簡簡單單的系成一束。
雖然小女孩再三的抗拒，可在陳元九的安撫下，她最終安靜了下來。
洛秋靈坐在桌前，託著腮幫望著陳元九溫柔的給小女孩餵飯，一時之間她竟然痴了……
就似乎是自己已經和陳元九成親，一起這般疼著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洛秋靈看著小女孩的臉龐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熟悉，似乎以前在哪裡一樣。
哦，沒錯。洛秋靈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雖然小女孩雖然看著瘦骨嶙峋，可實際上臉型還在，如果稍微長點肉，還是挺漂亮的，長的和玉曇公主蠻像的！
玉曇公主？
想到這裡，洛秋靈認真的打量起這個小女孩來。
洛秋靈和玉曇公主十多年前便認識了，那時候她們都小，兩個小女孩……
似乎，那個時候玉曇就是長這樣……
越看越像！
這時洛秋靈一拍桌子猛的站起來，嚇的陳元九一跳，更是讓小女孩也飛快的躲到了陳元九身後。
顧不得那麼多了，洛秋靈上前一步抓住小女孩，急急扯開她的右手臂上衣袖，就看到一條淡淡的疤痕！
剛才給她洗澡時，小女孩一直抗拒著自己，所以洛秋靈沒有看到。
洛秋靈呆呆的看著這個疤痕，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她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十年前，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姐姐帶著自己在瑜都四處玩耍。有一次自己爬神木祖樹找桃子吃，卻不小心掉下來，幸虧那個姐姐抱住了自己，可她的手臂卻被劃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玉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