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腳爸比把手中的酒壺勐地朝遠處一丟,砸的嘩啦一聲,居然是個空瓶子。
“又在喝酒?”
顧剪的眉頭倒豎,兇的和夜叉一樣的,抬腳“彭彭彭”的把他身邊的酒壺都踢碎。
“哈哈哈……空的……沒踢中,一個都沒踢中!!”摳腳爸比頓時高興的笑了幾聲。
顧剪瞪了他幾眼,他仍舊掛著笑。
笑,是很誇張那種。
“是不是那女人死之前和你說什麼了,你這樣強顏歡笑的樣子,笑的比哭還難看。”顧剪腹黑,說話如同刺一樣毫不留情。
摳腳爸比的姣好的軍演頓時白了白,他從祭壇邊上收起腳站起身,扶了扶頭上的高帽,撿起骨拐。
“我今天,要帶你去兩個地方,跟我來吧。”
對於深淵魔神,也就是她媽來說,印象中沒有,等於感情也是空白。
更可況,還因為她讓小老師和小肘子到現在都昏迷不醒,顧剪咬牙啟齒,心裡還恨著呢。
“阿剪。”傅不喚上前牽著顧剪的手,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喊了一聲。
顧剪滿心的暴戾彷佛在聞到身邊之人身上的青松香頓時乖順了。
深淵魔域和之前一樣,依舊灰撲撲的,毫無區別。
顧剪之前跟著嶽童在這裡尋找深淵魔神,走了很多地方,對這裡也有幾分熟悉,傅不喚卻是第一次來這裡,看著四處遊蕩的那些魔族怪物時,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什麼樣的,總是有些安靜。
儘管顧剪覺得已經走遍了很多地方,但摳腳爸比帶她來的這處,她沒有來過。
這是一個類似山洞一樣的存在,
膽石症山洞卻十分奇特。
和外界灰撲撲的場景不一樣,
這裡地面滿是生機勃勃的藤蔓和各種植物花草,璀璨的開在各處,
如同螢火蟲一樣的光點星星點點的飄蕩在半空中,
透明的白色蝴蝶帶著圍觀,飛到那個花骨朵上,那個花骨朵就霎時開房,
抬頭看,
山洞頂上一個碩大的洞口,
四周有許多顏色不一的鐘乳石,
梳著臺階蜿蜒而上,
顧剪居然看見了一個巨大的溫泉。
“深淵魔域中,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顧剪問。
摳腳爸比道:“這是魔神泡藥浴的溫泉,裡面還飄著許多的藥包。”
“藥包?”
顧剪剛開始沒注意,再凝神看的時候,就發現那池水之下,還有無數的散發著白光的殘魂,神色呆滯的沉在水底。
“那些……是殘魂吧……”傅不喚也看見了池底的殘魂,“按照魔族的區分來說,那些藥包,都是人的善念,對不對?”
“沒錯,這些都是善念。”摳腳爸比蹲下身,伸出一隻手,在水裡畫圈圈。
巨大的溫泉池水中,池底的那些善念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但是這裡的殘念和顧家舊址的不一樣,
顧家舊址的殘念,是人身死道消之後化作的執念,
他們的執念是斬魔,是回家,
那執念中有著很強的意志,
這些殘念卻是被人硬生生的剝離出來的,本身就沒有那種意志力在!
這也是你娘輸給你的最大區別,
她免疫那些仙官的攻擊,
看似無敵,
但是在你腦後光圈中那些金光殘念之前,才會毫無反抗力!”
顧剪盯著溫泉下方那麼多的呆滯的殘念,心裡想的是,顧家舊址中那麼多的修士,只想守衛大陸,不把魔心放出房間一步,隨後就是隻想踏上回家的路!
池底的殘魂,卻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成為藥包,被那女人利用。
她覺得這些殘魂雖然沒有金光殘念那麼偉大,卻更可憐。
顧剪蹲下身,學著摳腳爸比的樣子,攪動池水。
沉在池底的那些殘魂卻像是突然之間被什麼指引了,
呆滯的眼神慢慢聚焦,
隨後,紛紛的看向水面顧剪的手指,
緊接著,
從池地甦醒紛紛飄出,
鑽入了顧剪腦後的光圈中,
這種場景持續了持續了足足二十分鐘的樣子。
顧剪收手。
突然腦海中就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明明這裡的殘魂善念還有這麼多,為什麼那個女人不全部吸收完了再上天界?
摳腳爸比站起身,杵著柺杖走在前面。
下臺階,離開了這出山洞。
顧剪和傅不喚連忙跟上。
十分鐘後,摳腳爸比停留在一處殿宇前。
殿宇上的高座,是魔龍龍骨形成,他漫步而上,按下座椅上的一隻眼珠。
“卡卡卡……卡卡卡……”
隨著卡卡的聲音響起。
那王座朝邊上移開,露出一個剛好夠一人進入的門。
摳腳爸比站在高高的王座邊,朝顧剪招手。
“上來。”
顧剪望著那漆黑的入口,心裡頓時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阿剪,走吧,上去看看。”傅不喚開口道。
顧剪迎著臺階上去,她上去的時候,摳腳爸比就轉身走入了門中,裡面的燈一處接著一處的亮起。
跟在摳腳爸比身後走,越是朝裡面走,燈光越來來密集,越來越多。
“王座後面的通道,這種神秘的地方,為什麼,沒有機關?”顧剪問。
走在前方的摳腳爸比,一雙自制脫鞋在地面摩擦出很響亮的動靜,頭也不回的開口:
“因為,她活著的時候,無人敢站在臺階下的十米範圍,
更別說是臺階之上。
她若是死了,
這裡只有也只有我能進……”
聽他語氣篤定。
顧剪忍不住好奇,“你當初為什麼會喜歡她?”
前面的身影頓了頓,繼續朝前走。
“她以前,不是那樣的。”
顧剪正想問,那她是那樣的,結果就見摳腳爸比身形朝邊上一讓,說了聲:“到了。”
隨即。
滿屋子的橘色的燈光直接晃得顧剪眼睛一花。
她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但是晶核微微發熱,隨即那種刺眼的光消失了。
顧剪對身後的傅不喚說了聲:“小心眼睛。”
朝後面彈了一個防護罩,從通道走出來。
這裡是一個特別大的房間,擺著許多的東西,地面上的法陣還在運轉。
而半空好幾把類似於‘掃把’似的法器還在做著清掃。
小心翼翼的又熟練的掃著上方莫須有的灰塵。
從嬰兒時期的肚兜、鞋子、一些可愛的帽子和髮飾……
再到童年時期的的陀螺、木馬、風箏一類的東西……
後續還有一些各種啟蒙的各種雜學,狼毫、宣紙、筆墨、硯臺……
每一樣都是放到外面都是珍品!
哪怕是普通的木馬,也是烏青木製成的,比自己給狗崽崽做輪椅的青玄木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布料用的千羽絲線,狼毫用的神獸鬃毛,甚至那些硯臺都是萬年罕見魔韻石!
這裡的東西按照次序來分,就是從嬰兒、幼童、再逐漸長大成人。
這般小心翼翼的卻收集這麼多……
記得二十一世紀的時候,
曾有個節目採訪了一位母親,
癌症晚期的她拼死生下一個女兒,
她讓老公拿著攝像機錄製了親吻女兒的畫面,給女兒蓋被子的畫面、給女兒換尿布的畫面……
隨後還錄下每年的生日祝福,也準備好了從小到大的生日禮物,人人都讚歎這個母親偉大,相當於照舊陪伴女兒的成長。
但是顧剪卻覺得說不出哪裡不對。
但就一句。
這個女兒之後的每個生日,或許,都會流淚。
密室之中的這些東西,對顧剪來說……,來的有些晚。
她已經長大成人,傅不喚是她的軟肋,也是她的鎧甲,她成為了自己的變形金剛,遲來的母愛,不痛不癢。
好吧。
現在可以開始罵她狼心狗肺了。
“你孃親只說留了東西給你,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給你,僅此而已。”大祭師聲音低低的。
隨後,幾步上前,在最無數的東西邊上的一個石階上找到兩封信。
一封自己拆開,一封遞給顧剪。
顧剪拆開。
信紙不多。
也就兩頁。
顧剪看完,神色複雜。
她沒想到,這封信中並不是痛哭流涕的在訴說思念之類的,只是簡單的寫了一件事情的過程,看描寫的語氣也不覺得多激動,很是澹定。
過程,是寫的她死而復生的過程。
倒不是穿越。
就是和北帝一樣,
都在死亡後去過雲端之上。
但和北帝免費幫助作弊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為了再見心上人,拿了一樣東西去交換,這個交換,……關乎顧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