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貓篇十五章 修羅場
夢憶二十四年,時間線推移至1939年,這一年,顧酥32歲。
自從送出那枚鯉魚玉佩後,顧酥總是時不時托腮坐在桌邊發呆傻笑,露出臉頰上淺淺的倆個梨渦。
老道道無涯也習慣店鋪生活,沒事打打太極掃掃地,與顧酥一起施米救濟源源不斷湧入城中流民。
抗日還在繼續,五月份炎炎夏季,顧青再次抽空歸來。
這一次,他臉上不復欣喜,掛著濃稠如墨憤怒。
“道長,來陪我喝酒。”
坐在店鋪桌邊,顧青鬱悶至極,衝道無涯晃了晃手中高粱酒。
老道聞言樂呵呵放下掃帚,迫不及待來到顧青身邊坐下。
道無涯平時喜酒,可自從在店鋪裡住下後,顧酥便以年齡大了不能喝酒為理由,徹底斷絕這方面嗜好。
如今能喝酒,自然高興的很。
坐在櫃檯邊的顧酥見狀嘴角微微一扯,倒也沒阻止。
她託著腮發呆,指尖無意識纏繞耳畔碎髮,也不知想到什麼事情,臉上又浮現倆抹梨渦淺笑…
顧青與道無涯推杯飲酒。
二者皆一腔熱血,尤其是老道士道無涯,好好的安穩生活不過,自願下山濟民,可見其心之志。
幾杯貓尿入腹,顧青面色漲紅,開始傾吐心中不快。
蘇楠動了動貓耳,叼著根人參快速來到桌邊蹲聽。
只見顧青義憤填膺,張口就是一句走狗漢奸汪精衛!
“顧軍爺,此話怎講?”老道捧著手中酒碗有些懵。
顧青拳頭緊握,獨眼攀布血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汪精衛這臭煞筆,昨天主動投降日本倭寇,給日本人當狗,出賣了好多潛伏的愛國志士!”
“不,畜生不如。”
“狗還知道看家護院呢。”
話一出,老道怔住,默默給對面顧青倒了杯酒。
蘇楠嘆氣,重新回到櫃檯趴臥。
汪精衛這位歷史人物她是知道的,頭號走狗漢奸。
不知坑害多少革命先烈。
顧青與老道聊著天,唾沫橫飛,聊的那叫推心置腹。
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事後二者還醉醺醺的跪倒在地,嚷嚷著要結拜。
顧酥有些繃不住,急忙上前阻攔。
一番好說歹說後,方才打消二者準備結拜念頭…
晌午時分,黑衣白秦騎著二八大槓衝鋒號慢悠悠騎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原本還晴朗的天空突然變的黯淡,下起窸窸窣窣小雨。
恍惚間,一道形同鬼魅般的人影出現在車後座上。
屋裡,聽到車鈴動靜,顧酥懷抱蘇楠快速來到門口觀望。
見到熟悉人影,姑娘心情本是極好,可當看見車後座上那名身穿藍白寬鬆袖裙的漂亮撐傘少女時。
她臉上笑容漸隱。
女孩個子不高,約莫一米六幾,披肩短髮隨意披散,一捆黑髮用根紅繩盤束,簡單垂落右胸前。
模樣很漂亮水靈,年紀約莫十七八歲,潔白無瑕的瓜子臉上五官精緻,一雙清澈明眸好似有說話。
此時那張臉上笑意盈盈,纖細玉手正親暱摟住黑衣白秦腰肢。
“咚…”
車輛停止,茶樹妖青茶踩著涼鞋跳落地面,她撐著把白色蛇傘來到顧酥面前,近距離仔細端詳。
片刻,青茶抿唇一笑,從袖袍裡掏出枚胭脂盒遞過。
“圈內傳聞白爺收養了個小姑娘,如今一看果真鍾靈秀氣。”
“來時沒準備什麼好東西,這盒胭脂還望收下。”
懷抱蘇楠的顧酥並沒有接下胭脂,望著青茶那張年輕貌美少女臉龐,她心慌不已,警惕倒退一步。
好年輕的漂亮姑娘,鍾靈秀氣。
給人的第一觀感,好似夏季濃綠山川溪流,清新無比。
見顧酥如被入侵地盤的炸毛母貓般警惕,青茶嘴角勾起,像是發現有趣的玩具。
……
晌午時分飯桌上,氣氛劍拔弩張。
老道與顧青喝的酩酊大醉,還在地上打地鋪摟著睡呢。
此時飯桌,也只有三人一貓。
黑衣白秦自顧自吃飯,眸子深邃低垂,不知在想什麼事,青茶看了眼警惕的顧酥,她拿起筷子夾了塊菜放進白秦碗中笑道,“白爺,猶記的你以前經常靠在小女子身上一邊吃烤土豆一邊觀雲賞月。”
“白爺身上一成不變的味道。”
“還有數之不盡的夜晚時光,令我畢生難以忘懷…”
“白爺,來多吃點。”青茶身子親暱湊近,捲起陣清冽茶香,她拿起筷子,輕輕將碗中肉食挑出。
靠在她身上?
難忘的時光?
討厭。
這蹦出來的青姑娘到底在胡說什麼?
顧酥不淡定,她心跳加速,雙拳緊握,眸子裡欲要噴火。
蘇楠淡定如初,低頭繼續啃雞腿,它可是知道面前青茶是一株茶樹妖。
一甲子六十年,對方曾揚言與黑衣白秦五甲子沒見。
目測面前青茶至少活了三四百年…
一頓帶有火藥氣味的午飯吃完,顧酥生著悶氣收拾殘局。
眸子,時不時偷瞥向櫃檯邊糾纏黑衣白秦聊天的青茶。
對方側身坐在櫃檯,薄唇輕啟,口中時不時蹦出國運龍脈等顧酥聽不懂的詞彙。
這一聊直至傍晚日落,氣的顧酥一下午臉上沒有笑容。
“白爺,天色不早,青茶就此告退,有時間再來叨擾。”瞥了眼即將甦醒的老道與顧青,青茶輕笑,起身撐傘離去。
目送青茶背影消失在街角,顧酥頓時鬆了一口氣。
只見姑娘開窗拿著雞毛撣四處揮舞。
嘴裡嚷嚷著臭死了,似在驅散青茶逗留的痕跡。
蘇楠啃著人參打起飽嗝,靜靜觀摩眼前這一切。
吃醋的顧酥還挺可愛。
夜幕降臨,遲來的軍車接走坐在門檻邊醒酒的顧青。
顧青提了提褲腰帶,揮手告別眾人進入軍車之中。
老道與顧青相見恨晚,臭氣相投,頗有些戀戀不捨。
目送軍車離去後,他開始關門打烊,戴著老花鏡回到自已雜物間臥室看起三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