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礦洞
現在沒事兒的時候盛光年不在外面吆喝了，他主動要求打鐵，餘師傅夾住鐵胚，讓他掄錘，打出大致形狀了，他再親自上手。
慢慢的，盛光年能獨自打出小件兵器了，他先將礦石在爐中熔化，濾掉殘渣再將液體倒入鐵盒，待液體固化，再燒紅捶打，鍛打到一定程度，等鐵器定型後放入水中淬火，淬完火後接著鍛打，最後再回火拋光，然後將兵器開刃。
老餘拿著盛光年打出的匕首，連連稱道：“真不錯！沒想到你進步如此神速。”
盛光年擦擦臉上的汗，“跟你比還差得遠呢。”
“哪裡的話，你這身子骨能把這匕首打出來就不錯了，你看看我。”說著他在盛光年面前做了一個亮出肌肉的動作，把盛光年逗笑了。他的胳膊足有盛光年兩個粗，怪不得蛟川說他對付刀犬棍犬小菜一碟。
看著筐子裡所剩無幾的礦石，老餘說道：“礦不多了。”
“上次別人拿礦來賣，你不要，怪誰。”
“你懂什麼，吳子運那小子太貪了，礦賣的太貴，還是等老章來吧。”
“章伯的礦又少又雜，每次我還要撿半天，純度也不高，燒出來的胚，雜質多。”盛光年抱怨道。
“但是他的價錢公道。”老餘說滿不在乎的說道。
幾天過去了，不見老章，天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沒有顧客，也沒有礦了，老餘和盛光年坐在屋裡，百無聊賴。
“要不我去老章家看看。”老餘說。
“師父，還是我去吧。”
老餘一怔，這是盛光年第一次喊他師父，他心裡高興極了，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問了章伯家的住址，盛光年撐一把油紙傘，匆匆出門了。
“請問這是章伯家嗎？”他站在門口一邊張望一邊朝屋裡喊道。
不一會兒一個大嬸出來了，“你找老章？”
“哦，我是村口餘師傅的徒弟，想來買點兒礦。”話畢，只聽雨嘩嘩啦啦地打在油紙傘上，大嬸忙說：“快進來吧，別站在那裡了。”
進屋後大嬸給盛光年倒了杯茶，說章伯還在睡覺，沒多久老章匆匆穿了衣服，出來便問：“沒礦了？”
盛光年嚥下口中的茶站起來說道：“是啊，前幾日都快沒了，你這幾日又不去。”
“我這幾日沒有去挖礦了，以後恐怕……”說著章伯看了一眼大嬸，“以後就不做這營生了。”
“這是為啥？”盛光年不解地問。
“我年事已高，腿腳不利索了，挖不動了。”“再說，哎……挖礦是一個風險極高的事情。”章伯眼中憂慮，似乎有什麼隱情。
盛光年說：“我聽師父說起過挖礦的地方挺危險的，不過落霞島外面到處都是怪物，不足為奇。”
“落霞島東邊有一個礦洞，你可知道？”
盛光年搖搖頭。
“你師父沒告訴你？”章伯有些驚訝。
“沒聽說過什麼礦洞。”
章伯愣了一下，幽幽說道：“或許是陳年舊事令他傷心。”
“什麼陳年舊事？”盛光年問。
“既然你師父不願提起，我也不便多說 ，你還是自行問他吧。家裡還剩一點兒礦，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說著章伯轉身回屋了。
不一會兒，他拿出半筐子雜七雜八的礦石，往地上一放。
“就這麼多了，都拿去吧。錢我改日再去拿，以後買礦就不用找我了。”
盛光年瞅瞅筐子裡不咋樣的礦石，嘆口氣道：“哎，以後只能買老吳的高價礦了。”
“別提了，吳子運那小子財迷心竅，要不是他……”章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盛光年看章伯那神情，感覺有事發生，問道：“是不是有啥事情？”
章伯眼中有些悲痛，嘆了口氣，點點頭。他坐下來，把這幾天的經歷一一道來。
“以前村裡人出去，要是沒有人護送，光是穿過郊外樹林都是一道考驗，偶爾遇到怪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還是有人甘願冒險，因為村子外面有豐富的物產，可以獵鹿捕兔，可以伐木，可以打魚挖礦。”
“敢於冒險的人就能獲得豐厚的回報，其中礦石的回報最高，我便專門挖礦。現在賣給你們的都是零散的，大頭都賣給運往中州的商船了。”
“由於多年挖採，東邊有礦的地方越來越少，挖不到什麼好礦了，你看我每次賣給你們的都是這種。”說著章伯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筐子。
“你不是說有個礦洞嗎？”盛光年問。
“是啊。本來是沒有礦洞的，據說官府看到百姓在東邊礦山挖到大量礦石，便派人把山圍住，開出了一個礦洞。之後官府一直牢牢把持著洞裡的資源，百姓不得進入，後來聽說裡面發生了可怕的事情，礦洞便被廢棄，官府也發出告示，不要進入礦洞，否則後果自負。”
“但是外面的礦越來越少，便有大膽的人進到洞中，久而久之，洞口一帶的礦也挖完了，只能往深處去，可是深處是去不得的。”
“有怪物？”盛光年問。
“對。”章伯望著門外的雨，雙眉緊鎖。
“我每次挖礦，皆是與焦天毅同去，他年輕，腿腳好，擅長一些打獵的技巧，要是遇到危險，也能化解。那日我二人同行，在礦山附近遇見吳子運，他背了一筐礦石，說是在礦洞挖的，品質的確很好。”
“礦的品質越好，價錢越高，我倆在外面已經好多天挖不到像樣的礦了，焦天毅的礦專門賣給商船，要是能挖到這種好礦，能賺大錢。那日吳子運不斷吹噓挖礦多麼容易，讓他賺了不少錢。”
“焦天毅經不住誘惑，執意要進洞中挖礦，我再三問吳子運洞中可有危險，他胸有成竹的說沒有危險，要不然他哪裡挖的到那麼多礦，我將信將疑，隨著焦天毅一起去了礦洞。”
“進去以後，洞口有幾個人正在挖礦，焦天毅借了油燈便向礦洞深處走去，我勸他三思，不必冒這個險，其他幾個人也勸他莫要往裡走，他卻說吳子運挖得，他也挖得，絕不肯回頭。”
“他走得太快，我慢慢跟不上他的腳步了，洞裡很黑，只能摸著牆走。他拐過一個彎之後，我忽然聽見他質問‘什麼人？’，然後是窸窸窣窣，哦哦啊啊的聲音，接著焦天毅慘叫起來，我緊緊握住鶴嘴鋤，心裡害怕極了，可怎麼都邁不開腿，等我慢慢挪過去，已經沒了動靜兒，眼前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過了一會兒，裡面又傳來一聲‘老章快跑！’便再也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