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已久的屋中,地上桌椅凌亂的散落,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屋中各處蛛網密佈,屋頂有幾處破損。

地上幾處水窪,倒映出一道人影。

橫樑正中此時正懸掛著一人,怒目圓瞪,兩行血淚,似是死不瞑目。

渾身赤裸,胸口上赫然一個血紅的大字。

死!

再往下,血滴在地上匯聚,下身處一無所有。

而不遠處的地上,經過雨水的沖刷,一物經過沸水烹煮依然可以看清模樣。

又是一道驚天之雷,照亮整片夜空。

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似乎緊盯著地上之物,那是屬於他的。

小廝不顧雨水的抽打,驚恐的看著樑上之人。

正是他家少爺。

再看瓦罐中掉落之物,胃裡一陣翻攪,他轉頭大口的噴出穢物。

他家公子被人閹割後,子孫根竟然被人偷樑換柱到日常飲用的滋補湯裡。

最重要的是,他曾經不止一次偷喝過那滋補湯。

今天亦然!

想到此處,喉間滾動,再次嘔吐起來。

他雙腿無力,癱軟在地。

顧不得雨水混合著穢物將他衣裳打溼,四腳並用的爬出了荒廢的小院。

“來人啊,殺人了!”

驚恐求救之聲中,驚雷打在院中枯樹上,無火自燃。

無視暴雨,久久未曾熄滅。

書院各處漸次亮起燈光,不斷有人開啟門向外張望,試圖探究這深夜中的嘈雜。

“小樂,何事吵嚷?”

男人低低的聲音帶著病弱,好看的臉上,唇色慘白。

“公子,好像死人了。”小樂亦是在張望,十四五歲的年紀,透著股機靈勁兒。

聽到自已公子的問話,邊拿過披風為公子披好,邊快速的回道。

馮玉堂輕咳兩聲,“又一個。去看看這次輪到誰了?”

小樂應下,回身打著傘就衝進了茫茫雨霧中。

又是這樣的深夜,又是這樣的暴雨,究竟還要死多少人?

馮玉堂就這樣看著無邊的雨幕,神色莫名,眸中沉痛愈重。

很快,小樂瘦弱的身影出現,看到自已公子依舊站在門口,眼中滿是心疼。

“公子,更深寒氣重,您站在風口會加重病情的,快到屋中取暖。”

小樂將傘放在門廊下,推著馮玉堂進了裡屋。

五月的天氣,屋中依舊燒著暖籠,可見馮玉堂畏寒。

“公子,是鄭高寒死了,聽說死的很是詭異。”

小樂快速倒了杯熱茶讓馮玉堂捧在手裡,邊繪聲繪色的將自已打聽到的講給他聽。

只是在他說到鄭高寒被人閹割,生殖器還被人煲湯送給他時,身體不由一僵,捧著茶盞的雙手收緊。

手背上青筋透過慘白的肌膚有種詭異的暴虐。

屋中只有炭火輕微噼啪聲,屋外風雨呼嘯仿若頃刻間消失。

————

文玉神色莫名的帶著一封書信回到了驛站時,莫風等人正在堂屋中用晚膳。

“公子,這是胡有泉將軍讓我給您帶回來的信。”

莫風接過後,快速開啟瀏覽,只是面色和文玉相同,不約而同的莫名。

花醉早就忍不住了,看完後,將信紙隨手扔在桌上。

“這老小子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不怕上面發現,他吃罪得起嗎?”

“他敢請,我們又有何不敢前往,只是不能全按照他的想法來。”

莫風心中已有計較,遂放下心來。

花醉抓心撓肝的想知道他會怎麼應付,只是莫風故作神秘,讓他稍安勿躁。

次日一早,花醉被臨爾敲門叫醒,並讓他快點準備,早膳過後,他們就要出發了。

等到花醉下樓時,就看到莫風和慕芷予並肩而立,而他倆的身旁,一對中年夫妻正低頭和他們說著話。

花醉不明所以,依舊從欄杆處跳下。

“你們先進城探查訊息,我們稍晚點直接去參將府。”

莫風說完看向花醉,“你和他們一同前去,好好跟著未來岳丈岳母。”

“啊?”花醉茫然的看著身邊兩人,眉頭緊皺。

這又是哪出?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著我老婆子,想不想娶我女兒了。”

中年婦人略微嫌棄的拍了巴掌花醉,伸手讓他扶住自已的小臂。

花醉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還是聽話的將人扶著。

“哼,不管我老頭子了?”

一旁的男人精神奕奕,臉上面板雖不再緊皺,但是雙眸閃著精光。

說話擲地有聲,斜眼看人時,總覺在算計著什麼?

“噗呲。”

慕芷予不知從哪弄來的紗巾,將姣好的面容盡數掩下,只留一雙清粼粼的眼睛。

此時眼睛彎彎,笑意直達眼底。

就連一旁的莫風也忍著笑,催促三人上路。

“臭小子,還愣著做什麼?快走。”

男人輕聲喊了一句,首先走了出去,然後屁股上結實的捱了一腳。

“文玉,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本公子這般說話。”

花醉怔愣過後,很快反應過來,順帶著賜予捉弄自已的文玉一腳。

雖然聲線不同,但是他那雙眼睛他可是很熟悉的。

再看自已扶著的老太太,正是擅長易容偽裝的風雅。

他就說昨日莫風怎麼也肯告訴自已計劃,原本是在這憋著壞呢。

雖然但是,他無能的給莫風一個大大的白眼。

“芷妹妹一路小心,待我先探查清裡面的狀況,就同你匯合,不必擔心我。”

慕芷予立刻點頭,“大哥萬事當心。”

目送花醉帶著兩位老人上了馬車,攜同幾個家丁消失在路的盡頭。

“我們繞路從另外一個城門進去,你身體可能堅持?”

莫風隨意的拿過披風將慕芷予包裹嚴實,然後兩人也坐上了另一輛馬車。

顯然這輛馬車是臨時乘坐,裡面的設施極其簡陋 ,只有一排座椅。

兩人並肩坐著,慕芷予笑著點頭。

“無事,不必刻意照顧我。”

慕芷予心中大笑,她現在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只要時間不到,她飛簷走壁,不在話下。

但是這太影響她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也不符合一個重症垂危之人狀態。

心中一陣惋惜,嘴裡卻不時低咳兩聲,柔弱的靠向一旁的車壁。

馬車緩緩出發,慕芷予的頭直接撞到木板上,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

“Duang。”

莫風眼皮一動,轉頭就看到慕芷予雙手抱頭,嘴裡也不知在唸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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