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名屍體,赤子之心
風雅亦是一驚,轉頭看向正屋。
她自然也感覺到了來自那護衛探究的視線,不過沒有惡意,她便懶得搭理。
哪成想,那護衛目光落在慕芷予身上時,剎那間轉換。
只是自已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人搶了先。
莫風凌厲的眸光定在那護衛身上,餘光看到門口裙襬飄然。
外放的氣勢霎時一斂,起身相迎。
“慕姑娘身體未愈,怎麼出來了?”
少年眼眸清明和煦,笑容明媚,一如那夜她說要隨他離開時。
只是其中真假幾分,又有誰知?
“風雅嫌棄我了唄,齊三小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慕芷予笑吟吟詢問,她隱約可以感覺莫風對此事的上心。
“自然是查明真相,還三小姐一個公道。”
“哦~”
慕芷予對莫風這般圓滑的官腔不置可否,畢竟自已只是閒來無事湊熱鬧的罷了。
“我有一事,想要請教慕姑娘。”
“小莫大人請講。”
“姑娘讓帶回來的那具屍體做何處理?”
慕芷予恍然,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件事。
“小莫大人不知何用,竟也願意將其救出?”
莫風不會承認自已只是好奇那人的身份,竟能讓慕芷予出言留存。
那夜眾人離開後,東楊縣衙停屍房發生一場火災。
停屍房中六人屍骨被焚,因此事,東楊縣令遭青州刺史牛元忠訓斥。
此事,人盡皆知。
不過真相為何,旁人卻是無從得知。
臨爾帶著慕芷予翻越城牆,直奔此處別院時。
城樓的守衛中一人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隨後悄然夜行,進了刺史府的側門。
當夜,三人打馬從城門而出,直奔東楊縣衙。
另有三十多人,黑衣遮面,四散在別院附近的院落。
院中燈火熄滅,一行人悄然躍進。
為保萬一,慣用的迷煙無差別的攻擊,最終帶走一人。
一行三十多人,也只離開一人。
別院冰窖,六具屍體整齊擺放,莫風第一次翻開那具無名屍。
男子身上屍斑愈重,尤其是臉上和身上的燒傷處,屍斑呈鮮紅色,燒傷的表皮似有一層油膜覆蓋其上。
再看其手呈拳鬥姿勢,顏色詭異,指甲中亦有青黑色透出。
仵作並未驗屍,僅這些表面的東西,莫風初步判斷此人應是中毒後,又遭火焚。
致死因不明,身份不明。
看此人年紀三十多歲,雙手面板皺皺巴巴,掌心有厚繭,指甲縫隙中亦有黑色汙泥。
這是一雙飽經風霜的勞作之手,只是這樣的人,為何會遭此之難。
“想必小莫大人已經初步檢查過死者的屍體,我也只是出於好奇,想要探究一二罷了。”
慕芷予並沒有正面回答莫風的問題,因為她自已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提出那樣的請求。
只是那個當下,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意念,讓她不能無動於衷。
顯然這樣的回答不足以讓莫風信服,他就當她有難言之秘,並未刨根究底。
“明日可否尋仵作前來驗屍,死亡時間過久,我想知道他的死因。”
慕芷予頓了一下,秀眉微蹙,無奈嘆氣。
“順便讓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或許我從前認識他。”
此言一出,倒讓莫風有些驚訝。
“我腦海中並無此人的記憶,但心中總是不安,所以勞煩小莫大人了。”
慕芷予鄭重一禮,莫風眼眸一閃,回之以禮。
慕芷予自已都沒注意到,她這一禮,與以往胡亂敷衍之禮大為不同。
聘聘一禮,大家閨秀的驕矜自持由內至外,再無鄉野之氣。
“慕姑娘客氣,查案本是職責所在。”
兩人正說話間,屋外響起腳步聲,正是剛才那齊家護衛。
“我家少主尋您一敘。”
侍衛抱拳沉聲一禮,隨即避讓到一旁。
齊天峰欣長的身形出現在門外,看到屋中三人先是一驚,隨後抱拳一禮。
“這位兄臺可否一敘。”
“齊兄請進來一敘,這位是慕姑娘。”
齊天峰目光隨之移到慕芷予身上,“慕姑娘有禮。”
“齊公子有禮。”
生疏客套之餘,兩人都不自覺的看向莫風。
這是什麼意思?
“慕姑娘也曾是受害者之一,或許齊公子的許多疑問,慕姑娘可以為你解惑。”
我去你大娘打老伴兒鬼哭狼嚎的解惑,這狗東西這是要賣了自已啊。
說什麼受害者?
不過就是在他的監視下被人暗戳戳扭了八百個有來無回嘛。
想到此處,慕芷予不禁哀怨的看向裝作若無其事的風雅。
對,她就是那個監視者。
那夜楊媽媽販劍,在屋中折磨‘昏迷’的慕芷予時,她就藏身在屋外。
事後楊媽媽犯懶尋她前去驗身,她佯裝答應,之後卻並未前去。
但終究是自已親眼見她被楊媽媽折磨沒有出手阻攔,之前不覺有何不妥,現下被當事人這麼一瞧,倒是生出一些心虛來。
齊天峰心中一痛,看著慕芷予的目光卻多了些不同。
憐憫,渴望,急切以及深深的傷痛。
這個姑娘體弱至極,怕是壽數不長了。
不知是經過怎樣的痛苦折磨,才能傷她至這般境地。
然後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已的胞妹,是否她也經受過這般折磨,然後被人摧殘致死。
只想到這裡,他周身凌冽殺氣驟起,竟難以自控。
“齊公子,冷靜一些,莫要嚇到慕姑娘。”
莫風飛身在他周身幾處大穴輕點,助他壓下混亂的內息。
“姑娘莫怕。”
齊天峰內息跟著莫風的指引行一周天後終於平復,這才滿是歉意的看向慕芷予。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總覺得慕芷予的臉色比之前更白了幾分。
確實是他的心理作用,慕芷予不僅不害怕,甚至還想上前近距離觀察。
只是很不湊巧,被一旁的風雅拉住。
兩人調整內息的時候,她生怕慕芷予這般魯莽的過去,被外洩的內力傷到已身。
“無礙,齊公子可還好?”
這種話怎好明說,慕芷予勉強牽起一抹笑容,敷衍過去。
齊天峰眼神更為幽深。
多好的姑娘,明明已害怕到極致,明明曾遭人迫害,還能保持一顆赤子心不改。
此刻還要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反過來關心他。
沒看她眼睛溼漉漉的,下一秒怕就要哭出聲來。
“姑娘可否告知你曾受何種酷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