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閒來聽曲，不必發喪
“恩，您這不是趕上好時候了嗎？我們此行正是要去聽曲，邊疆可沒有這些東西，大周倒是有，可惜我沒工夫聽。”
慕芷予手裡的糕點一塊塊的消失，人更是懶洋洋的，靠在軟軟的車壁上，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你還想聽曲？能睡個囫圇覺都是夾縫中求來的。”
康思桓不住的點頭接話，以往他駐守邊關，遇到戰事時，殘羹冷炙都算是好的。
四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這一說，就像開啟了話匣子，戰事中遇到的有趣奇葩事情不斷，笑聲更是不絕於耳。
四人默契的沒有提那些傷感的事情，車外的侍衛看著面前的小樓，眼中也有興趣。
聽著裡面的人停下了話頭，這才恭聲請人。
“走，下去看看，咱們戎馬半生，守護的大好河山孕育出的人文景觀咱也得享受享受。”
康思桓率先下車，看著精工的小樓和連橋，以及湖中停靠的畫舫，心情頗有些愉悅。
自從登基，他鮮少能有出宮的機會，兩年的時間，這裡倒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不過他往日裡也是出征在外，回來的時間也不多， 這樣的改變內心倒是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花醉早已吩咐人預定了包房，此時四人直奔房間，樂師們早已等候多時。
畢竟這京城的貴人們一般都是晚間來聽曲，這樣半晌午來的，倒是少見。
樂師們竊竊私語等著召喚，上樓的腳步聲剛起，眾人便沉默了下去，各個抖擻精神。
京城的貴人隨便一個他們都得罪不起，更何況還是老闆千叮嚀萬囑咐的貴客。
四人落座，樂坊老闆躬著身子行禮，特製的茶點接連送了上來。
“貴人們現下可要聽曲？”
“恩，去準備吧。”
莫風隨手扔了錠銀子給老闆，老闆千恩萬謝的退了下去，從始至終沒敢抬頭。
沒多久，悠揚的樂聲漸漸激昂，期間還有女子的唱腔。
細聽歌詞，紅裝戎裝，沙場兇險，旌旗飛揚，擂鼓陣陣。
慕芷予聽的一頭細汗，這曲倒是鏗鏘有力，只是這詞，怎麼形容呢，就是雞皮疙瘩爬滿身的感覺。
一曲終了，花醉如痴如醉，這詞曲裡的主角就在身邊，他也是與有榮焉。
莫風和康思桓也跟著鼓掌，這曲確實振奮人心。
屋外樂師們規矩的跪下行禮，等著貴人們的召見。
慕芷予點了點頭，侍衛就將門開啟，屋外跪著幾人，為首的竟是個女子。
剛才的唱詞應該就是此女子，“抬起頭來。”
女子聞言身體微微一僵，眼神中有惶恐也有好奇。
聽曲的人竟然是女子？
只是她抬頭時，正好對上四人看來的眼神。
身體猛地一顫，這四人的眼神分明很是無害，可就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恐懼。
慕芷予眼神含笑，這女子雖然害怕的直髮抖，但抬著的頭始終沒有低下，只是避開了眼神的接觸。
“這詞曲是何人所作？”
女子躬身又趴了下去，“回貴人的話，是小女所作。”
三個男人驚奇的看了眼女子，這女子能做班主，還能自已作出這樣的詞曲，學識見識手腕皆不凡。
康思桓靜靜地看著女子，就在慕芷予以為這人是看上人家了，他才幽幽開口。
“作的不錯，賞。”
一旁的侍衛立刻上前遞上一個錢袋，幾人又是結實的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躬身退了下去。
慕芷予眼神示意兩人先出去，花醉像是得到了特赦，立刻行禮出去了。
莫風想到慕芷予說明日要進宮的事，神色間有些擔憂，最終還是拗不過慕芷予，只能悻悻的走了出去。
康思桓好整以暇的歪坐在軟榻上，只見原本笑意吟吟的慕芷予側身手帕捂口，身體不住的顫抖。
不過就是片刻的時間，鮮血便浸透了手帕，眼看著就要順著指縫滴落。
慕芷予眼疾手快的用另一隻手接住，康思桓心下一驚，這好像不像太醫說的那般無事。
自懷中取出自已的手帕，覆在慕芷予的手背上。
另一隻想要幫她順順氣，又怕她身體受不住外來的力道，只好收回。
等到慕芷予身體停止顫抖，他才鬆手。
慕芷予仔細的擦拭乾淨手上的血跡，身體略微乏力，只能倚靠在身後的椅背上。
“你身體究竟怎麼了？是不是在戰場上受了暗傷，你可不能諱疾忌醫，現如今不論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現在就和我回宮，找太醫院的人一同會診。”
慕芷予緩了口氣，“不用，我的身體我知道，既然那日的太醫什麼都診不出來，那換人也是一樣。”
“你知道你的身體因何成為這樣，但是卻不想治療？”
康思桓凝眉質問，這可不像是慕芷予會做的事情。
“不是不想，是治不了。”
這下康思桓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慕芷予，雙瞳幽深，似有無盡的漩渦。
“朕不管能不能治，回宮，太醫院所有人半個時辰內全部到御書房候著。”
這一聲怒吼被康思桓死死的壓在屋中人可聞，身後的侍衛推窗，屋外立刻有人領命離開。
“大哥，沒用的，能拖到現在，替你打下東周，我已經很滿意了，之後的路，還要請你帶著莫風走下去。
康思桓神色冷厲，可眼神中滿是哀傷。
她這是在......託孤？
莫風：？
“他不一定會聽，但是求你，一定要讓他活下去，此生，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你究竟怎麼了？”
康思桓不解，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內傷？難道是蠱？
“很多事情，說來話長，如果我死後，你能護著莫風，也許從他那裡可以得到答案。”
“我就想要現在知道，你現在就告訴我 。”
慕芷予失笑，這話聽起來倒像是鬧脾氣的孩子。
“還有一件事，過幾日，我會上朝請旨回東周封地，屆時，你定要配合我。”
康思桓差點就要被她氣死，她這是準備死在異鄉嗎？
“我的邊疆不需要你守，你給我好好在京城待著。”
“別任性，我死後，不必發喪，大周餘孽知我在封地，不會輕舉妄動，我能守多久就多久。”
康思桓黑沉著臉， “你還有多久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