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往回返時,已近黃昏,傍晚時的風帶有絲絲涼意,沒有讓人覺得冷冽,只感覺涼爽。
當太陽完全隱沒於天際,一彎皎潔明月懸掛其上,銀灰色溫柔的光華散落在身,腳下的種種變得靜謐而又夢幻。
尖銳刺耳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那些聲音變得更大,由遠及近,好像下一秒那道發出怪聲的主人就會跳出深溝,向眾人衝來。
“師姐!我好像看到了!”
那名膽小的弟子又一次渾身顫抖地抱住身子,無助地靠在船邊,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睛似無意識般痴痴地望著船下的黑暗。
意念一亂,船就變得動盪起來,除他以外,也有幾位弟子的船速漸緩,甚至下降了許多。
“師弟,你冷靜一下,那些不過是些開了靈智的野獸。”嚴妍著急地縱船飛到他的身邊,連連呼喚。
“不,它們不是,它們很強!它們……”
在前面的張庶接連整頓了好幾個意念漂浮的弟子,正愁眉不展之時,竟見兩名弟子打了起來。
“住手!”
“你們都給我停手!”
劇烈的打鬥聲也引起了前面帶頭的蕭起元,他遙望身後,一紅一青兩種靈氣在互相沖擊,其中青色靈氣明顯暴動異常,他猜想應是弟子間出了爭執,這種事在路上常有,他相信張庶能處理,便回身過去,專注此路環境變化。
張庶行到近前,看著面前兩人,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道:“好啊,你們二人是不是純心給自已找麻煩?都不怕死!?”
他先是目光凌厲地看向那個黃衣男子,心裡暗道,他就知道這外來的小子絕不會讓他省心。
“張師兄,你最好看看他現在的精神情況。”
當事人之一的季琢冷冷凝了他一眼,又瞥過那身旁的人,雙手抱胸地回過身子。
張庶他們在隊伍前方,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幕他們沒有完全看到屬於正常。
剛剛身旁的這位師兄前一刻還在耐心安撫後輩弟子,下一瞬卻突然暴躁起來,暴喝一聲後竟要甩出靈氣擊來,離得最近的季琢自然不可能傻傻地站在那捱打,提氣就迎了上去。
張庶聞言,皺眉看去,那位同輩正低著頭靜靜站立,一言不發。
“喂,到底怎麼了?怎麼好好的突然和後輩打起來了?”
張庶見他還是不言不語,便飛到對方身邊,拍打了一下他的頭,“抬頭說話啊。”
他身體晃了晃,緩緩抬起了頭。
“啊!!!”猩紅的眼睛十分兇狠,冒著青色氣流的手掌狠狠拍向張庶。
張庶神情一凜,眼睛大睜,立即以同樣的手掌回擊過去,出於生死之間的本能防衛,這一掌足足施出了聚氣一重的全部實力。
對方也是聚氣一重,因之前與季琢打過,他的這一掌力量上相比張庶差了一截。
對掌過後的衝擊波讓周遭的弟子紛紛投來目光,弟子有訝異、有驚恐、也有淡定。
唯一淡定的人就是季琢,整個過程都被他收入眼中,那位突然暴動的師兄似乎失去了自我意識,變得殘暴兇惡,理智全無。
他剛剛與對方交手,發現對方的攻擊看似兇狠,其實並無技巧,只知道全力的揮出靈氣向他打出。
他以為二人的實力旗鼓相當,誰料張庶一掌之下竟將那人拍了下去,從船邊跌落,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季琢臉色微變,神情錯愕地望向下方。
同樣,張庶腦中轟的一聲,伏在船邊,大喊一聲,:“何師弟!!!”
他這一聲喊叫,頓時把周圍弟子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何師兄!!!”
“張庶竟將何師兄打了下去?!”
弟子的大喊聲立刻引來其他師兄師姐,蕭起元眉頭緊鎖,這次動靜太大了,莫不是張庶下手過重,把人打昏了?
如今眾心不穩,周圍的弟子不少都前去觀望要是處理不好,一定會延誤行程。
想到這,蕭起元便無法做到不理不睬,起身御船飛向後方。
“張庶,你……”
“師兄!我……”張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喊著師兄,初時臉上緊張失措,而後慢慢蒙上了一抹灰色。
蕭起元心下一沉,雖然他的修為比張庶略高一重,可對方桀驁的脾氣,又依著和他的關係不錯,從沒稱他為師兄過。
“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殺了何師兄!”有後輩弟子大聲喊道。
“對,他無故殺害同門,回去一定要告知長老處置!”
聽著眾多弟子的紛紛相告,蕭起元臉上的震驚之色無法掩飾,他有些遲疑地看向張庶。
此時的張庶宛若魂魄離體般,呆呆地看著他,眼中似有掙扎不得的痛苦。
“蕭師兄,這件事有些古怪,應先查明內情。”季琢如實說出事情經過,將何師兄的反常之舉告知對方。
他本來只是想給這個目中無人的張庶一個小小的皮肉教訓,誰知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掌控,竟意外出了人命。
他們此時的下方正是那道深不見底的天塹,聚氣修士掉下去毫無生還的可能。
他與張庶的摩擦犯不著用一個人命的代價來解決,事情還嚴重不到廢人修為逐出宗門的地步。
“事情確實有些奇怪,何師兄剛剛突然像瘋了一樣向我們攻擊,還是這位師兄攔下……”
雖然眾多弟子中對張庶心生怨懟的人不少,但也不乏有實事求是的弟子將他們所看到的情景說出。
“說他是無意,誰信啊?我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張庶一氣之下將何師兄推下船的!”
“我作證!”
一直在適應控制兩艘覆雲船的嚴妍突然出聲,看向蕭起元的目光澄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