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谷底，那座因小冰而形成的冰山依舊巍然聳立。山腳處的洞穴中，玉天寧正坐在床邊，目光平靜地看著似是在熟睡的水宇香。
水宇香還沒有甦醒的跡象，但相較於之前面色已經紅潤了不少，魂力的流動也很穩定，這讓玉天寧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在洞穴的另一邊，變成孩童般模樣的雪帝正打量著鑲嵌在冰壁上的照明石。
照明石通體呈灰白色，如同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當然，這只是它的平常樣子。此時的照明石宛如一塊光潔剔透的水晶一般，裡面蘊藏的魂力就像是無數星光般在水晶中無序地竄動。柔和的光芒照亮整個洞穴，營造出一片藍白色的世界。
這裡的一切對雪帝來說都是陌生的，無論是四壁的照明石還是簡單齊全的傢俱。
雪帝就這樣東飄飄，西看看，南摸摸，北敲敲。不知不覺間，時辰已過去四分之一。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個。”玉天寧的聲音突然傳來，驚得雪帝慌張地收回自己的小手。慌亂間，她的指尖竟不自覺地觸動琴絃，撥出斷斷續續的幾個音節。
雪帝白了玉天寧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了再說，明白的話就把本帝恢復過來。況且你還沒資格管本帝。”
因為身體的幼年化，雪帝的表情似乎也跟著豐富起來，就連語氣都不再像之前那麼單調強硬。雖然玉天寧並未刻意改變雪帝的心理年齡和精神狀態。
呵呵，發現了個有趣的事。玉天寧在心裡念道。
玉天寧始終保持著面部的微笑，並沒有點破這連雪帝都未曾發覺的事。
“很抱歉，並不行。”玉天寧搖了搖頭。
“為什麼？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的記憶也在你那裡。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雪帝質問道。
玉天寧託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後，道：“好處有很多。不過，需要雪帝你的配合。”
“呵，”雪帝發出一聲不屑，“別指望我會信你。冰帝可是告訴過我要尤其小心你，特別是你隱藏起來的那個力量。”
冰帝啊，能不能別老說我壞話啊。
說點好的不行嗎？
玉天寧強撐著臉上尷尬的笑容，道：“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壞，別什麼事都往壞處想。”
“呵呵。”
這一次，雪帝臉上不屑的意味更加明顯。
額
看著雪帝這般模樣，玉天寧決定不再做任何辯解。
“好吧，隨雪帝怎麼想。我的要求很簡單，用一件事換取一定的【時間】，也就是雪帝你的年限。意下如何？”
雪帝想了想，道：“可以，但如果返還的年限太少，你知道的。”
“好，好，我知道。”玉天寧笑著點頭，提出來自己第一個要求，“和我講一下關於初元冰髓以及它原本的用處，以及它又是如何形成的？當然，三千年限。”
儘管玉天寧從時之六中瞭解到初元冰髓，但那些都太過片面以至於玉天寧根本無從下手。至於給雪帝的年限，玉天寧覺得將近七十萬年足夠他揮霍了。
“你這一出手倒挺大方的。”雪帝笑道。
對於玉天寧給出的年限，著實有些超出雪帝的預料。在雪帝看來，初元冰髓並不是稀有物，只是製造起來費時費力罷了。
玉天寧笑了笑，道：“畢竟多的是。”
一聽這話，雪帝差點沒有壓制住自己的火氣。可她現在也打不過玉天寧，只好強撐著笑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的話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彼此彼此，請吧。”
雪帝沒有再理會玉天寧，落座在床邊，道：“我們冰天雪女一族在幼生期只是靈體形態，沒有自保的能力，所以需要在初元冰髓中度過。但天然的初元冰髓不太穩定，我便決定自己製造可控的初元冰髓。”
玉天寧聽著，沉思著，一雙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而閃過一絲光亮，問道：“雪帝，十四年前那場極北雪景是你在製造初元冰髓嗎？”
“嗯”雪帝想了許久，她並不知道玉天寧口中的極北雪景到底是什麼，對於時間的概念她自己都有些模糊，“應該是吧，當時我調動了極北之地的極寒之氣，那麼即使在外圍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玉天寧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水宇香誤食的正是未完全的初元冰髓。可按雪帝所說初元冰髓似乎並無害處，那麼又為何會影響水宇香的魂力呢？
“凡事皆有好有壞，初元冰髓也是如此。”看穿玉天寧心思的雪帝並未等玉天寧詢問，自己便開口說了出來，“初元冰髓生成後會開始所謂的生長期。在生長期，初元冰髓會吸收周圍的能量，又可以向外擴散寒氣阻止其他魂獸。我們正是憑著自身優勢居住在裡面而成長起來的。”
能加速成長速度，還能防禦敵害。玉天寧想了想，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而當這個成長期一過，它會短時間內快速洩出自身的能量進行下一階段的凝練，並且在時間上毫無規律。不少族人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枯竭而死。”
玉天寧看到雪帝的眼中流露出悲傷，一時間自己的心裡竟也覺得堵塞。
僅僅是一夜，原本對明天帶著期待的同族人只剩下冰冷的屍體。相似的經歷，讓玉天寧很清楚雪帝此時的悲傷。
但雪帝的內心並沒有那麼脆弱，很快，雪帝便恢復到以往的冷靜。
稍稍停了一會，雪帝繼續說道：“關於水宇香體內的初元冰髓，那是一塊非天然的。被水宇香誤食後與她融為一體。水宇香的魂力提升是因為初元冰髓洩出自身的魂力，而現在，她體內的初元冰髓已經開始凝練，所以才反過來吸收她的魂力。”
雪帝說著，右手搭在水宇香的脈上。少許，方才開口道：“還好，初元冰髓不適應人類的身體，現在水宇香還可以有意識地壓制。不過，最多三天，初元冰髓必定會完全爆發。”
三天後！
三天後必死無疑嗎？時間應該足夠了。
雪帝看著玉天寧緊皺的眉頭，嘴角處揚起一抹笑意，道：“有兩個提議：一，你將我恢復，我幫你取出初元冰髓。二，我可以幫你延長二十天左右，條件是至少恢復到六萬年。”
雪帝說完，玉天寧卻還沒有給出答覆。反倒是面容更顯得犯難，似乎在權衡利弊而猶豫不決。
看來還是很擔心她呀。
雪帝保持著笑容，補充道：“放心，她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沒必要像原先一樣。當然，零風險的話還是完全無意識比較好。”
玉天寧緩緩吐了口氣，面容也漸漸舒展開，重回原先的平靜。
“雪帝。”玉天寧看向雪帝，注視著那雙天藍色的眼眸，“給我十天時間。十天後，香兒就拜託你了。條件是可以提高的。”
玉天寧笑了笑，並未直接說出自己的條件，反而是賣了個關子。
雪帝卻並未因此提起興趣。她心裡很是清楚，玉天寧所說的條件無非是多讓自己恢復一點罷了。
“哼，你在裝神秘有什麼用。反正也不會讓我的年限直接提高。”
玉天寧先是一笑，而後用食指抵在唇邊，輕聲道：“八十萬年還是可以的。”
八十萬年！
雪帝眉間一跳，幼嫩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如果放在以前雪帝斷然是不會相信的，而現在，她卻無法質疑。
想要張口詢問，但在開口的瞬間雪帝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即改口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
雪帝說著，將食指豎起，“一個條件，加上說好的三千年，總共六萬三千年。不然休想。”
“沒問題。”玉天寧說著，伸手便要去捏雪帝的小手。
可玉天寧這邊才剛有了動作，雪帝的手就如同觸電般回縮，緊接著便傳來雪帝一聲質疑：“你幹什麼！”
被雪帝這麼一吼，玉天寧流露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我這不是要給你年限嗎？你也見了，之前吸收你【時間】的時候都是要碰你的。”
啊額這
雪帝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伸出手，但還是厲聲道：“只准碰本帝的指尖！”
玉天寧笑了笑，在自己食指與雪帝指尖相觸時，一道紅黑色的霧氣沿著兩人的手指沒入雪帝的身體內。
雪帝可以清楚感受到自身年限的恢復。從剛開始的千年，到一萬年，四萬年，七萬年。
七萬年？
雪帝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她的年限卻並沒有因為她的疑問而停下，甚至還在一路攀升，最後停在十萬年。
這
不敢相信，感受著自己的年限穩固在十萬年的時候，雪帝的心裡只剩下不可思議。
玉天寧反而是輕鬆一笑，道：“穩妥一點，也算是我的一點賠禮。”
“你這麼做不覺得吃虧嗎？”雪帝道，“真搞不懂你。”
玉天寧又是一笑，視線轉向水宇香，目光中充滿了柔情，“雪帝，為家人做的付出再多我也不覺得吃虧。”
“那你再給本帝一點年限。”雪帝淡淡地說道。
啊咧，雪帝你不要你面子嗎？
玉天寧微微一愣，但還是把自己的右手遞給雪帝。
嘖，無趣。
雪帝沒有理睬玉天寧，轉身離去。
“雪帝一路順風。”
“本帝還沒可憐到需要你的祝願。”
看著雪帝消失的身影，玉天寧微微一笑。洞穴又迴歸到原本的寧靜，照明石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照著玉天寧溫文儒雅的面龐。
希望香兒的意識還清醒著。玉天寧想著，緩緩地閉上雙目。
時之七——時間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