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筏並沒想到,周凜赫竟然讓她來參加他大哥的三十歲生日宴會。
秋瀾公館裡,上流社會的交際場面自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哪怕隨便辦辦,也是名流聚集。
她沒和其他女嘉賓那樣穿晚禮服,進去後和周凜赫打過招呼,就被他帶到了一旁無人處。
男人眸色疏冷問:“誰讓你穿旗袍的?”
姜妤筏:“……”
穿名牌了也不行,穿旗袍也不行,周凜赫大概是因為虞嫵漾在遷怒她,態度差得要命。
原來替身不僅要替人家享福,還要替人家受氣。
“那……”
她話還沒說完,有人喊著“週二公子”走過來,周凜赫語氣疏冷道:“別說了。去樓上待著。”
姜妤筏被他訓斥得不明就裡,木木呆呆地走到一旁。
不知是自尊心作祟,還是真的有一點難過。
姜妤筏手指抓著裙襬,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是自尊心作祟,那還好理解,畢竟她也是人嘛,被人當眾呵斥了,哪怕是陌生人對她那樣,她也會有種羞恥感。
如果是難過。
那是為什麼呢?
難道她對周凜赫,真的有什麼不該有的期待嗎?
還是周凜赫不喜歡她擅自出裝,畢竟替身的樣子是根據原版打造的,私自換裝,應該是件不可忍受的事。
否則像是周凜赫真的和她姜妤筏在談戀愛。
實際上不是啊。
她只是在扮演虞嫵漾而已。
身後,顧北端著酒杯,熾熱的視線一直盯著姜妤筏的背影。
光線昏昧的庭院裡,穿著一襲雪色旗袍的女人,美得宛如一幅靈動縹緲的水墨畫。
在海城這座南方城市裡,她將江南女子的柔情與韻味,勾勒得淋漓盡致。
緊緻玲瓏的身材曲線,美得令人窒息,在朦朧的夜色裡像是一朵純淨不染的芙蕖,懵懵懂懂,步伐踉蹌。
在諸多穿著奢華洋裝的女嘉賓裡,她又像是一抹歷史上未消散的香魂。
“這就是你養的人?”顧北道,“這麼漂亮的美人你也捨得兇她,你要是不哄,我可就去了啊。”
周凜赫沉下眸色乜過去:“你碰她一下試試。”
顧北:“呦,聽你這口氣是上心了,女朋友?”
周凜赫:“一個聽話的寵物而已。”
-
姜妤筏想明白了。
不是她心理不夠強大,也不是她真的愛上了周凜赫。
而是在最初的時候,周凜赫給予的救助與溫柔,讓她以為自已是被愛著的。
那天好像也是這種聚會。
不過不是這樣的私人公館裡,而是北城最頂級的緋玉會所裡,身為VIP包廂服務員的她,因為奶奶的病得到了徐經理的關注。
知道她缺錢,於是悄悄給她指了條門路。
“去不去在你,要不要你在他。他要是要了,還好意思虧了你嗎,要是不要,他怎麼知道酒裡有東西?”
徐經理把一包藥塞進她手心裡,拍拍她的肩,“你自已想想。”
姜妤筏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煩意亂,腦子裡一團亂麻。
她用餐盤託著裡面下藥的紅酒,站在包廂門前猶豫,想著要不要進。
如果進了,奶奶知道一定會很失望的。
如果不進,那麼奶奶後續就沒錢治病了。
她心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矛盾掙扎間,她想起奶奶小時候教導她,人可以窮,但是一定要有骨氣,不能做不光彩的事。
姜妤筏腳步後退,轉身要走,不巧撞上了周凜赫。
周凜赫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在包廂裡。
他陰沉著臉打量姜妤筏,看著她手裡的酒瓶掉落,褐色的液體灑落一地,一部分沾染到了周凜赫的西裝褲上。
“對不起對不起,”姜妤筏並未認出來人是誰,只想著這麼高階的料子,她一定賠不起。
聽VIP包廂的其他同事說,有的客人超有錢,一套衣服都能抵普通人十年的工資。
“對不起對不起……”
姜妤筏彎腰蹲在男人腳下,不停地用手掌擦拭,人家的西裝褲她不敢碰,只能盡力地去擦掉皮鞋上液體。
這個男人看上去真的很有錢,皮鞋的質感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如果真的讓她賠錢怎麼辦。
本來奶奶住院費都快用完了,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姜妤筏慌亂又笨拙地補救,忽然男人腳步後退,在她面前彎腰蹲了下來。
“你叫什麼?”
一定是VIP包廂走廊裡的光線不甚明朗,才會讓姜妤筏錯以為,周凜赫的表情很溫柔。
“我叫姜妤筏……”姜妤筏道,“我可以分期還你錢嗎……”
當人在錢面前感到羞愧時,是非常難為情的。
錢這種東西,有人生來就有,有人吃點苦努努力就有。
為什麼你就沒有?
難道你比別人笨嗎?
姜妤筏想到自已確實挺笨的,將來工作了也不一定會還得起,但她還是保證:“真的,我可以寫借條給你!”
“不用你還錢。”周凜赫問,“我沒點酒,是誰讓你送來的。”
姜妤筏這才知道,他就是徐經理說的目標物件。
眼神閃躲了下,避開男人低垂幽深的眸色,唇角囁嚅了兩下,還是沒有吭聲。
徐經理也是好意吧。
人就是這樣,窮途末路的時候如果能有人給她指條路,哪怕是邪路,她也會感激的。
用奶奶的話說,這就是狗急跳牆了。
姜妤筏沒有牽扯徐經理,字字鏗鏘道:“我賠給你。”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匆匆的腳步聲,徐經理一臉訓斥道:“誰讓你送來這個包廂的,說了是8801,你連1和7都不認識嗎?”
姜妤筏被徐經理訓斥得一臉懵逼。
意識到其中有鬼。
說不定徐經理也是受人指使,所以周凜赫才敏銳地沒有提前進包廂,據她所知,當時包廂裡一個人都沒有。
這明顯是一個局,至於背後又是誰,姜妤筏就不得而知了。
周凜赫扶著她站起來,冷銳的目光瞥向徐經理:“你叫什麼?”
徐經理見沒遮掩過去,諂媚笑道:“我叫徐成,週二公子您有什麼吩咐。”
周凜赫嗓音疏淡道:“姜妤筏從今天辭職不做了。”
徐經理眼神試探地看了周凜赫一眼,呵呵笑道:“可是她奶奶生病了需要錢,您要不問問姜妤筏,看她要不要做。”
“我說她不做了,從此她以後,她不會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