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味道最多三步必殺
蟬縷瞪大眼睛盯著地面,這明明踩著是實打實的陸地,怎麼會是海,她匪夷所思地問:“《大沺時錄》裡說大沺居於海之正中,為何海在地下?”
霧山從懷裡拿出兩個七竅奴面具,在蟬縷驚訝的時候毫無感情地扣在了她臉上,篤定地問:“海不在地下,該在哪裡?”
“不應該在……”
蟬縷張開的嘴突然沒了聲音,光從字面意思理解,“居於海之正中”可以是被海環繞的小島,也可以是飄在海上的船隻,是她想片面了!
所以這裡城邦建在海的上面,而海分佈在地面之下,有生來無臉的七竅奴,還有因美貌而患病的怪異人群。蟬縷這一刻忽然意識到沺朝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古代。
她早就知道自已第一世生活的王朝是歷史上不存在的,或者說像是平行時空,但她以為起碼是同一塊大陸上出現的相似文明,沒想到是這樣一個超出她常理認知的世界。
任誰猛然發現自已置身於這種環境都會從心底泛起一陣恐懼,蟬縷開始懷疑她真的死了嗎,還是真的瘋了?
她摸著自已的腦袋,仔細回憶後,才敢小心翼翼地對自已說,確是死後重生無疑。她從三十樓墜落,砸向地面那一刻的畫面深深印在腦海,掉下去時身體就碎了,不可能還活著。
那就是自已想多了,她深呼吸一口氣,看見酒暈回過身來接了霧山遞的面具,戴上後催促道:“你們快些,巡邏的人要到了。”
霧山等她走到身邊,伸出戴著護腕的那隻手說:“往左。記住今天的任務是從獨眼嘴裡撬出稚子抬棺的有用資訊,不要節外生枝,一會兒見到任何人都不要說話。”
蟬縷在後面晃了晃腦袋,想把自已可笑的想法搖散。總的來說還是《大沺時錄》寫的太主觀,預設看書的人都清楚大沺情況,對一些背景描寫一筆帶過,才導致了她的錯誤解讀。
她輕聲附和道:“放心。”只當剛剛走神了。
隨著逐漸靠近布莊,一些個鬼鬼祟祟的人都在附近冒出頭來。
凡是來這裡的人都互相當作沒看見,畢竟大家都是來求一個殺手辦事的,最多的肯定還是求他幫忙殺人,萬一來的人裡面就有自已要殺的那個,見了面還不得大亂,所以全部人都戴著七竅奴面具,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這些面具清一色的民間樣式,大體能分成三種。一種是蟬縷他們戴的兇相,畫得齜牙咧嘴亂七八糟的,第二種是大部分人戴的善相,圖案以寫實為主,規規矩矩畫著普通人的五官或者花鳥草木等,第三種則是少數人戴的無相,也就是面具上沒有任何圖案。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面具底下並非七竅奴的人不在少數。
北市布莊就是個很不起眼的鋪子,立一道旌旗,榆木門半掩,門內有夥計。
鋪子內部不大,走進後院才發現別有一番天地,假山池水亭臺樓閣應有盡有,看其間風格像是某個富商的府邸。
這裡有燭光的屋子便是會客用的,來往之人自行選一間順眼的到屋內等待。大家都打扮得像普通客人一樣,手上或多或少拎著東西,要不然就捂著胸口,明顯帶了寶物。
公主寢殿可是找不出一件能忽悠人相信是寶物的東西,蟬縷他們單純空著手來的。
她與霧山酒暈並排著靠邊走,假裝還沒找到合適的屋子,低聲道:“根據那日與獨眼照面,霧山你覺得他身手如何?”
那天他們和獨眼總共見了兩面,一面在驃騎將軍府外的柴棚,獨眼最大的動作就是跪下和站起來,身不身手無從參考。第二面是他攔下稚子抬棺,和幾個啞巴小孩推搡了一陣,在鄂騰來之前就跑了。
霧山思索片刻,默默垂下頭:“我若能單從面相看身手,最會望聞問切的尤御醫都得來拜我做祖師爺。”
“……”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蟬縷就不明白,為何好好一個美男子偏偏長了嘴,“你為何要對尤家人這麼大成見?”
酒暈搶答道:“他對任何人成見都大,哦不,唯獨對有一個人不是真的有成見哈哈。”說完他又賊兮兮地看一眼霧山,果不出所料,霧山猝不及防給了他一拳,不過被他用酒壺擋掉了。
酒暈捱了揍,就不再嬉皮笑臉,看著霧山不高興的背影,他也不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反正他自已心裡偷著樂就行了。
越往裡走,路上的人就越稀疏,除他們之外,只見少數幾個孤零零的人影在屋外透氣。
來的客人皆是有求於布莊主人的,都聽從安排不會亂跑,所以夥計們也不管這些人怎麼走,加之這個布莊主人惡名遠揚,是七竅奴裡最兇殘的殺手,身上揹著幾百條人命,一般貨色沒膽在他地盤造次。
酒暈走過一段石階,砸吧一口酒,但不敢多喝耽誤事,恍然聽到有人哼唱,疑惑道:“是我喝多了還是真有聲音?”
霧山停下腳步:“聽。”
濃重的夜色裡傳來隻言片語幾個音調。
“二十……二十四洲……”
蟬縷屏息凝神,聽出聲音是從北方飄過來的:“跟著那群提燈的人。”
院落裡有個夥計專門提燈籠傳喚客人,他後面帶著兩個人,去的方向正好是哼唱聲音的來源。
酒暈道:“這是去見布莊主人,我們去那裡幹什麼?”
蟬縷扶穩面具,看向霧山:“你覺得像嗎?”
霧山低低地說:“音色確有幾分像獨眼。”
酒暈從一個假山後面閃身到一棵樹後,啞著聲音道:“老傢伙混的可以啊,還能見到布莊主人。”
他們悄悄跟著提燈籠的夥計一直走到地處最北的一間小院外面,這一帶已經不見其他人涉足。
夥計輕叩兩下門,裡面哼唱的聲音慢慢停下,帶著唱腔說:“進~”
黑沉沉的夜裡,只有夥計的燈籠發出零星一點光亮,照出周圍和外院一樣的佈置格局。
兩個客人帶著禮物語氣含笑,迫不及待進到了門內,而夥計沒有跟進去,獨自原路返回。
不知怎的,蟬縷覺得這個小院陰森森的,堆疊白骨那種陰森森。她問道:“你們覺得那兩個客人還能活著出來嗎?”
與酒暈一樣,霧山對於這個問題只是沉默,沒有回答。
酒暈也不再懷疑獨眼怎麼能見到布莊主人了,他繫緊面具後的帶子,從褲腿兩側抽出兩把劍和一把刀,劍遞給蟬縷霧山,刀留著自已用,做完這些就沒再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