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魔法

紀星禮很久沒有想起那件事了。

她將懷錶擦拭乾淨，細緻地按原樣放回。

跪坐的時間太長，腿有些發麻，險些沒站起來。

她站在原地緩了緩，向臥室左邊的內部隔斷門走去。

臥室和書房是連通的，推開門就能看到對面的一排玻璃書櫃，裡面一半收納著各式各樣的書，另一半則有條有序地擺著各種收藏。

紀星禮走到書櫃前，眼神一一認真掃過，看到了裴哲之前送給自己的禮物，有寶石胸針，緙絲玉骨扇

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她將手裡的懷錶連同盒子也擺了上去。

然後從第一排最右側角落的書的封面夾層裡翻出一把鑰匙，半蹲下身，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掛著把小銀鎖的檀木盒。

紀星禮走到書桌後坐下，用鑰匙開啟了木盒上的鎖。

裡面裝著的不過是一串已經有些褪色的綠色玻璃珠，多年過去連線都已經老化，要斷不斷的樣子。

很廉價，是街邊小攤上幾塊就能買到的東西。

算起來那是十年前，她與裴哲還只有六七歲。

外公當時送了她一串翡翠手串，小孩子不明白貴不貴的道理，只是覺得戴在手上好看好玩，愛不釋手，喜歡得睡覺時都不願意取下來，其他的寶貝無論是什麼都不感興趣。

那時裴哲比現在更不愛理人，兩人或者應該說是紀星禮剛單方面地宣佈和他絕交。

不過她睡一覺就又什麼恩怨都忘了，第二天又很興奮地拿著手串跟獻寶似的跟裴哲分享。

雖然他一直盯著手裡的書，並不感興趣，只由著她像只蜜蜂在旁邊嗡嗡。

但等裴哲再看見她的時候，她淚眼汪汪地蹲在草叢裡不肯離開，腿上胳膊上都被咬了好幾個包。

她的珠串被人故意弄丟，雖然當下就“報了仇”，可是東西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成年人之間的“息事寧人”“體面”，再加上對方也被她推倒在地，等到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裴哲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冷冷看了她幾秒似乎就要離開。

可惡，她這次一定要和他絕交，她當時一邊難過一邊特別決絕地想。

“發生什麼了？”稚嫩卻清泠的嗓音。

紀星禮本以為裴哲會當沒看見直接離開，沒想到淚眼婆娑間等來了這句。

得知事情經過後，裴哲什麼都沒說，隔天卻像變魔法一樣把她的珠串找回來了。

她高興的不得了，眼睛還腫得跟桃似的就又雨過天晴，還專門找了個盒子小心地鎖了起來。

現在想想，她徹底黏著裴哲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是崇拜，是依賴，是心裡明白他其實對自己也沒那麼討厭嘛。

然而真的是魔法嗎？

她分辨不出手裡的珠串是不值錢的玻璃還是珍貴的翡翠，裴哲也一樣。

是到很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大人們聊起才知道，原來裴哲找了很多地方，原來他也被騙了，被欺負小孩的無良騙子老闆騙了一千兩百六十五塊，還為此捱了裴伯父的一頓罵。

對裴紀兩家來說不值一提的小錢，卻是當時裴哲所能支配的全部積蓄。

到了現在，她收到過很多價值不菲的禮物，裴哲也再不會上這樣的當，上初中後為了培養金錢觀念兩家父母給的零花錢也遠超從前，他後來送的東西每一個都比那串玻璃珠子珍貴千萬倍。

但是是翡翠還是玻璃重要嗎？

對紀星禮來說，魔法沒有失效。

而這個問題，早就已經有了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