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極光

天色漸晚，夏日天氣多變，眼瞅著似乎有一場大雨要下，林素也得打道回府了，她陪紀星禮吃完晚飯便告別離開。

蔣蔓被舞團的事絆住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打電話的時候說是估計還得加班到凌晨。

聽到母親有些沙啞的聲音，紀星禮堅持讓她不用兩頭跑，工作結束後好好休息，費了好大勁才說服她相信自己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最後蔣蔓又是叮囑一番，還不忘打個電話讓紀晨安排人特別關照。

掛掉電話，紀星禮才恍然聽聞窗外漸大的雨聲，雨滴不間斷地打在玻璃上，水汽氤氳，模糊了視線，只能看出夜景中的點點光暈。

病房的空寂漸漸帶出心中壓抑了一下午的情緒。

她關掉頭頂的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暖黃色小夜燈，坐回床上，雙手抱膝，頭向右偏靠在肩頭，眼簾微垂，發了一會兒怔。

朦朧的光線模糊了她的輪廓，照不清眼底難解的思緒。

過了幾分鐘，紀星禮從身後摸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開啟了微信。

不久前的對話方塊是她給裴伯母發的【謝謝伯母的湯，很好喝】，後面跟著一個可愛表情包。

都不用往下翻，她就能精確地一眼抓住那個再熟悉不過的頭像。

是黑夜裡的絢爛極光。

紀星禮親眼見證了這張照片的拍攝，彼時她就蹲在裴哲身邊，寸步不離拉著他的衣角，屏住呼吸乖乖盯著他手裡的相機，生怕因為出聲打擾而被趕走。

那個時候他們還很小，總待在一塊。

不知為何又想起了陳年舊事，思緒回籠，紀星禮點開對話方塊，幾番輸入又刪掉。

在這個巨大的社死事件後，她心裡有些逃避見到裴哲。

可是心底又一直在期待他來，連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怎麼想的。

忐忑糾結地等了好久，沒有等來一條資訊的時候，她確定自己其實是期待的，對於這個結果心裡是擋不住的失落。

卻又像個鴕鳥一樣始終不願意主動，慢慢竟然成了堵在心裡的一口氣。

最後她還是點開了對話方塊，很沒出息地打打停停。

頂上突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紀星禮心中一驚，差點把沒打完的資訊發出去。

她有些緊張地盯著螢幕，整個人一下坐直。

振動一聲。

z：【好好休息。】

沒有了下文。

紀星禮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她或許希望看到的不止這四個字，卻又清楚這的確是裴哲一貫的風格。

他生性冷淡，即使對待親生父母都是如此。

紀星禮很幼稚地賭氣只回了一個字。

★：【嗯。】

對話就此結束，不到兩秒而已。

紀星禮突兀地想起許雲琦，想起剛剛幻想的畫面。

她看見裴哲緊緊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很耐心地側耳傾聽她的話，眼裡盛滿了對方的身影，臉上永遠都掛著寵溺的笑。

那是獨一無二的，只會在一個人面前展露的不為人知的一面。

以前她會偷偷幻想這個女孩是自己。

現在這個人不知不覺已經具象化成了許雲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