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情報一處還是一個整體。

雖然有很多組,但大家都是協同辦案,抓的人也全都關在一起。

現在不同了,情報一處連各自抓捕的囚犯,都關押在各自行動組的秘密監獄裡,禁止其他組的探員靠近。

楊旭陽把出入境管理局的官員李孟林提出來。

那胖胖的中年人,戰戰兢兢的跟著楊旭陽來到督查辦公室門口,當辦公室開啟的瞬間,李孟林看見裡面的那位少年便噗通一聲跪下了。

此時,楊旭陽像是慶塵最忠誠的狗腿子一般,看向辦公室裡:“老闆,這個就是李孟林,關於走私的事情他已經全招了。”

慶塵點點頭看向李孟林笑道:“我們認識,對嗎,第七支隊長。”

楊旭陽這還是第一次見慶塵笑。

慶塵看向楊旭陽:“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跟這位支隊長聊聊。”

“哎,好嘞,”楊旭陽轉身出去把門關嚴。

他沒有去休息,而是守在門口,以免有人彙報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撞見李孟林與老闆的密談。

慶塵看向李孟林:“起來說話吧,老跪著也不是事,放心,今天抓你過來確實是臨時有人把你咬出來了,不是找你尋仇。”

李孟林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還是不敢起身。

慶塵笑道:“要找你尋仇,情報一處也不用這麼麻煩的找什麼證據,你確實是被誤傷。”

這句話似乎有著特殊的魅力,明明是很嚇人的一句話,卻一下子就說服了李孟林。

是啊,情報一處想整他們這些小官員,哪還需要證據?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您有什麼吩咐?”

慶塵笑眯眯的說道:“不過,你自己招供這麼快,也是我沒想到的。”

說完,李孟林又默默的跪了下去:“請長官饒我一命!”

“起來起來,”慶塵開門見山道:“李隊長的口供,證據,我這邊暫時先封存著,你也不用過於驚慌。”

李孟林抬起頭來:“長官,您想要什麼?”

慶塵問道:“神代為何要把持出入境管理局?你是神代的人嗎?”

李孟林愣了一下:“我不是神代的人,出入境管理局裡神代成員都是他們自己的人,而且只把控城防系統,連油水都不撈的,也不跟我們基層打交道。城防和出入境,其實是兩個系統。”

“明白了,”慶塵笑著說道:“從今天開始,往後每一天財團車隊進入10號城市的人數、車輛資訊,還有車牌號。這一點對你來說不難吧,只需要站在那裡拿個小本子記下就行了。另外,有時候我要放點人進來,肯定需要李隊長通融一下。”

李孟林趕忙拍著胸脯保證:“沒有問題!這個絕對沒有問題!”

做這種事情就能換回一條小命,簡直太划算了!

“好,你去喊門外的楊旭陽,”慶塵說道。

楊旭陽進來後,慶塵說道:“給李隊長一個線人的身份,然後放他回去吧,這是咱們第七組的好朋友,不要把他嚇壞了。”

楊旭陽愣了一下:“好!您放心!”

慶塵默默的坐在辦公室裡。

來到10號城市之後,鷂隼是影子先生給的,情報一處第七組是慶氏的,李雲取那邊是李雲壽給的。

此時此刻在這10號城市裡,嚴格意義上講李孟林才是他發展的,第一個自己的線人。

……

……

慶塵讓慶樺將所有嫌疑犯名錄給拿了過來,他要做的不是找出這些人的破綻,然後將他們斬盡殺絕。

而是擁有更多的汙點線人。

進了情報一處,命就是情報一處的。

這就是活閻王這個外號的由來之一。

慶樺坐在辦公桌對面,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這位新老闆,而新老闆則低頭認真的研究著嫌疑犯的名錄。

慶塵說道:“林念安,何金沙,這兩個人的口供和證據封存起來,放了。包括那個李孟林,這三人全都歸你管,他們彙報了什麼重要情報,記得告訴我。”

林念安是PCE治安管理委員會的一名高階督查,何金沙則是一名宗教管理委員會的高階官員。

慶樺已經意識到這位新老闆要做什麼了,對方要借情報一處的權力,交織出一副屬於自己的10號城市勢力網來。

高效又狠辣。

慶塵又點了五個人,讓慶樺放了:“這些人都很重要,管好他們,證據不要洩露。”

慶樺看向慶塵說道:“老闆,我這邊一定管理好他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慶塵看著慶樺,絲毫沒有提到下馬威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道:“好好做事,慶氏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功臣。另外,等會兒去把聯邦彩票中心的陳全、範宇兩個人抓回來,他們的證據就在編號1022219卷宗裡,我在電子版上標註出來了。”

慶樺愣了一下:“聯邦彩票中心?”

慶塵笑了笑:“我發現這是兩頭肥羊,有一套固定的操作流程來偷取獎池現金,抓的時候帶點兄弟們去,該過年了,大家也不能白忙活一場。”

慶樺這下震驚了。

對方先是把汙點線人交給自己,以示看重。

緊接著,慶塵親手抓出兩頭肥羊來抄家過年,這是給兄弟們的好處。

但同時慶塵也用這件事告訴慶樺:你們過去的那點摸髒錢的小把戲,我都知道了。

恩威並施,轉瞬間將整個七組拿捏在手中。

慶樺怔怔的看著這位新老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真的是一位少年嗎?為何手段竟如此厲害,他們這些情報一處的活閻王,竟是被對方拿捏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慶樺帶了一個班的人馬,趁著夜色直奔陳全、範宇這兩個人的家庭住址。

為了裝贓款,他甚至還讓人開了兩輛空置的商務車。

按照慶樺所想,兩輛車應該就夠裝了,底下的兄弟們全都能過個好年。

然而,當他們闖進陳宇家裡開始搜查的時候,愕然發現陳宇家中一整面牆壁背後,竟然都用牆板封滿了現金鈔票!

不止如此,車庫地下,還用混凝土封著海量的現鈔。

在如今這個數字貨幣的時代,恐怕銀行裡都很難找到如此數量的現鈔了,也不知道陳全、範宇這倆人,到底從彩票獎池裡掏了多少錢出來!

慶樺看著這一幕才知道,自己帶兩輛空車來,還是帶少了……

這才只是陳全一家,就裝不下了……

慶樺從傍晚忙活到深夜,待到他回情報一處大樓的時候,大樓依然燈火通明著。

不僅是七組在加班,連帶著其他幾組為了應對七組製造出來的危機,也被迫加班了。

神代那邊的探員們枯坐在辦公室裡,他們在想辦法從七組那裡,把自己要的人給撈回來。

但是,七組今天的行事太兇狠了,根本不給他們撈人的機會。

慶樺回到大辦公室後,探員們一個個眼神疲憊看著他,這是真有點扛不住了。

然而這時,慶塵走出辦公室來。

那些一個個神情疲憊的探員,見老闆走出來,頓時又全體起立。

慶塵笑著看向慶樺:“直接告訴大家吧。”

慶樺說道:“督查這邊給大家準備了一些加班費,犒勞大家。這次加班之後,所有人開車回家前去地庫裡找我領。”

說話間,慶樺有意無意的伸出一根手指來,探員們知道,那是十萬的意思。

頓時間,所有探員眼睛炯炯有神起來,先前的疲憊神色竟一掃而空。

加班幾天就有這麼多的加班費,也算值得了!

直到這一刻,慶塵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恩威並施的最後環節。

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這是自古以來最大的道理。

慶樺癱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慶準正啃著食堂送來的肉包子夜宵,他笑道:“你的臉色有點不太好啊。”

慶樺嘆息道:“踏踏實實幹活吧,什麼都別想了,不知道你怎麼想,反正我服了。”

“我也服啊,我早就服了,”慶準笑眯眯的說道。

……

……

“我不服,”閆春米坐在午夜的小酒吧裡,端著一杯雞尾酒嘆息道。

酒吧是上三區裡出名的私人會員制酒吧,除了少數社會名流以外,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距離她與那位新老闆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天時間。

鷂隼們還等著檢視他們的新老闆呢。

結果,這位新老闆倒好,進情報一處之後竟然不出來了,彷彿把鷂隼們都忘記了一樣。

鷂隼們當然知道,自家新老闆並沒有閒著。

在此期間,情報一處抓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放了一批又一批。

慶塵讓整個情報一處連軸轉,探員們困了就睡在大樓裡的臨時值班宿舍,醒了就繼續突擊審訊嫌疑犯。

慶塵也讓楊旭陽去幫忙買了洗漱用品、睡袋、換洗衣服,吃住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連督查都這樣,下面哪個人敢走?

更何況,督查又不是不給加班費?!

但是,慶塵住在情報一處之後,就再也沒有跟閆春米聯絡過。

就像是根本用不上鷂隼了似的。

對方用實力闡述了一個事實:鷂隼是密諜的工具,但密諜並不一定要依靠鷂隼。

閆春米坐在酒吧卡座裡,耳朵上還帶著一支藍芽耳機,她低聲說道:“老闆這是覺得咱們太端著了,所以直接就不跟我們這群鷂隼玩了,懂嗎?”

閆春米在藍芽耳機裡說道:“想當年我入職密諜司的時候,為了讓鷂隼們信任我,只能硬接下他們給的下馬威,手忙腳亂的處理兩個月,大家才信任我。這可好,新老闆不止不接我們的下馬威,還反過來給我們了一個下馬威。”

這一次,閆春米降為鷂隼輔佐慶塵,她都想好了要怎麼給新老闆搞下馬威呢,當年她吃過的苦,得讓慶塵這位新老闆也嚐嚐才行。

每次想到這裡,她就會內心竊笑。

如今她笑不出來了。

閆春米之前說不服,不是不服慶塵。

而是她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她當密諜、當鷂隼,接下馬威的那個總是她?!

電話裡有人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他不給任務,咱們想表現都沒機會。”

電話裡還有其他人冷靜說道:“鷂隼閒置半年以上,就會被裁撤。現在看來,那位新老闆確實不需要我們也能做的很好,我這邊已經發現,情報一處抓了許多人後,又放出來了一批,這可能就是新老闆自己在編織的情報網路。如果他編織成之後我們還沒有作為,那鷂隼就名存實亡了。”

閆春米想了想說道:“先做好準備吧,新老闆現在只是晾著我們,也未必真的會對我們棄之不理,等他回來找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服個軟。”

女人掛了電話心說這叫什麼事啊,她是真沒想到那位新老闆的手段,竟如此強勢。

倒不是說新老闆逼他們做了什麼,而是那種宛如實質的壓迫感,就算彼此沒見面都能隔空感受到。

原本她去劇組試鏡透過還挺開心的,現在也開心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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